52.第 52 章
他们的好心情把会议桌前围坐的十多个人全都感染地轻松舒畅，然而会上提出的几件小事却十分沉重棘手。收益总监离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之前都是预定部经理和Pearl分担她的工作，最近出现了散客产量急剧下降的情况，团队预订也接连出了几个小状况，加之昨天杨先生的客房升级没有做，望帝主管市场销售部，对隶属行政办的预订部经理多番诘问，下午更是发了一封咄咄逼人的邮件过去，抄送给杨总和庄总向她问责，人家倒是有备而来，直接交了病假材料，要连休三个月。昨天望帝开会到7点半，就是在和杨总、庄总商议此事。
“对于 Revenue，我们目前收到了好几位candidate，已经初步锁定了qualified两位，会后我会把CV转给杨总过目。如果可以的话，本周内就能够安排面试。”Spring不疾不徐地阐明了目前的招聘现状，但眼下不是求职季，窟窿在那里，谁都看得到，“这两位都是资深的ger，薪资都要得很高，考虑到目前的运营需求，希望管理层酌情考虑满足。”
“杨总，庄总，我们是一家亲子酒店，第三方散客预订所占比重非常高，这导致了Reservation的工作十分繁重。目前我们没有Revenue，也没有Reservation，我这里的工作也多少受到一些影响。”杜鹃此时接进话来，“t Desk休戚相关，有很多联系和交集，其实我这边可以帮助她们完成一部分工作，至少在人回来或者找到合理的Revenue之前，确保这一part平稳过渡。”
杨总听了倍感欣慰，先不说预定部在没有收到销售的书面确认之前能不能够给客人做免费升级，或者说这前因后果是不是罗生门，但毕竟招人进来的成本要远远高于内部提拔，现在杜鹃愿意主动承担，她十分满意，“非常好，会后你和Spring留一下，我们再具体讨论，Spring，你通知他们supervisor也过来参加。”
望帝不动声色地在笔记本上RSVN一条打了个勾，不枉他昨晚和杜鹃说教到半夜，要把一个预定部□□到正轨上可不容易，他又不想让大家以为是自己故意挤走了人家的经理好侵吞整个部门，让预订部自己的业务和利益相关方出面，最得体不过。
“我出面不合适，现在人已经走了，假如并到我这里来，杨总绝对认定是我逼走她。”望帝泡好红茶，倒进半杯牛奶，“如果继续放任她们准点上下班，自说自话地把单子放起来，被投诉的都是你和我，帮他们收拾残局的还是你和我，不如你来吃进，本来她们晚上下班以后也是你来接预订的，不算大调整。”
“虽然也有很多酒店是前台管，但是我们集团是有反贿赂条例的，GRA不做预订，晚上也是总机来，直接把放过来，太张扬了。”杜鹃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他在泡奶茶，“再加两块糖。”
望帝尝了一口，齁腻，“这么甜。只是暂时代管，HR不是在招人吗，等Revenue有了，再改回去。”他把杯子递给杜鹃，自己则拿过毛巾和吹风，帮她弄干头发，“怪不得宋先生老是要叮嘱你少吃糖。吃这么甜，也不见你发胖。”
“因为你坐着上班，我站着上班啊。”她试了试味道，茶和奶的比例没配好，有点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吃进还是你吃进有区别吗？”
“就算我想吃进，杨总也不会同意，到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你，信不信？要不要赌。”
“行吧，那我明天早会提，让HR做个见证，也不算背后做动作。”
杜鹃很快就收编了预订部，她亲自把控也的确规避了许多问题。休了病假在家的预订部经理听到风声，也不知是有心放个大假好进行自己的人生大事，还是故意要看热闹，选在这个时候去做了试管婴儿手术，第二个月成功地怀上了一对双胞胎，又将病假延了三个月保胎。
“吃饱了吗？你都没怎么吃。”为了赶电影，望帝和杜鹃只匆匆忙忙地随便吃了点东西。
“我差不多了，一会儿再陪你吃一点夜宵吧。”杜鹃没来得及换衣服，在濛凇小雨里瑟瑟发抖。
望帝搂起她的肩膀，“走快点，要开场了。那些事情你没必要亲自跟的，预定部交给Michael他们去管就好了，每件事都自己跟，你累不累。”
“前台监管着预定部本来就是违背集团反贿赂条例的，我不多盯着点不放心。”杜鹃有些担忧，目前杨总离不开她，却难保将来有人借题发挥，加之下周东区副总裁要来视察，她总有些惴惴不安，“下周还是把改回去，假如VP要来参加早会，就怕杨总兜不住。”
“杨总早就兜不住了，你知道VP为什么要来吗？”两人进了电影院，望帝替她拍了拍落在肩上的细雨，“她的合同只剩两个月。”
“那……这么说总部是过来看人事安排的？”杜鹃大吃一惊，不禁觉得黑云压城，“新总经理过来会不会有断层，上一任老外走的时候，就鸡飞蛋打，到现在都恢复不了当年的元气。如果来一个厉害的，我们这些老人，还有你这个扯着总部大旗的，该怎么定位。”
望帝笑笑，伸手刮她的鼻子，“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还是觉得我手段毒辣，会把你干掉。”
杜鹃回味了两遍他的话，终于听出了意思，“要升你了？”
见望帝点头，她喜出望外，“集团最年轻的华人总经理，你做到了！”
“没那么快，得过一段时间，稳定了才会任命。”
繁忙的周末一过，望帝亲自去机场接总部VP，杨总则带着全部部门经理在大门口迎接。来的是东区营运和人力资源两位副总裁，当天下午就在行政酒廊召开了内部会议，杜鹃上去巡查，恰好大副Michael和两个当班员工都聚在会议室门口竖着耳朵，她心情很好，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板起脸，只是放轻了脚步走上去，Michael一看她来了，赶紧给两个妹子使眼色，装模作样地找活儿干。
“小点声，去一个到门口看着，有客人进来怎么办？”她压低声音，也在会议室的磨砂玻璃门下竖起了耳朵，可惜这么好的隔音，一点风声也没有传出来，只有偶尔的一点笑声。
会议开到4点半，杨总和望帝都十分轻松，今年有明显的上升趋势，业主和总部两边都不为难，谈笑风生间已经把两位VP送出会议室，带到了各自的套房。
杜鹃担心Michael不周到，一直在会议室门口，见望帝春风得意、胸有成竹地走出来，两人交换了一个平静的眼神，她更觉得欣慰和骄傲，也步履轻快地回了前台。这时前台却有些沉重慌乱，Pearl的声音隐约从预定部传出来。
“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们总得给个解释吧，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那么多预订是谁做的？”
前台员工面面相觑，谁都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马上就要到入住高峰，这样吵下去大家都难看，只好把求助的眼光投向杜鹃。这十数米见方的前台是她的战场，谁都不能耽误她和她的同事们在这里攻城略地，给每位初初抵店的客人第一站服务，哪怕是一起成长起来的Pearl也不行。她走过长长的柜台，推开了预订部的门。
Pearl拿着一张单子，站在办公室中间，对着几个预订员事不关己的背影，袖子撸到手肘、满脸通红。
“珠珠，什么事？”
代班的预定主管听见杜鹃的声音，在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中转过脸来，冷冷的看了她和Pearl一眼，“我们领导来了，你问她吧。我只做预订，其他不要问我。拿你多少钱，忙都忙死了，还来搞事情。”
杜鹃知道她们很忙，也没有主动承担责任、争取升职加薪的意愿，所以把杜鹃拉到了隔壁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门慢慢问，“怎么了，外面都听见了，都是同事，别大呼小叫的。”
Pearl拿着手里的单子，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然气到语无伦次，“这帮死丫头捅大篓子了！”
杜鹃拿过这张薄薄的recycle纸一看，是opera预订信息截屏，是酒店的三大公司客户之一，也是公司协议低价之最，她扫了一眼，没有看出端倪，“怎么？”
“你看名字。”
她再回到首行一看，赫然在目是杨莉莲，？杨总？“什么意思？怎么回事？”
“杨总要清代理价，亲自做的上订过来的。”Pearl懊丧不已，垂头坐下不语。
“你确定是杨总？会不会是同名？这个公司未必没有这个名字的。”
“杨总本来是让我做的，但是我测试下太多，几个号码都已经被屏蔽了，这是杨总当着我的面下的订单，这个电话是她的私机，不信你可以打打看。”
这家OTA是接受个人代理的，只要能订到低价房，谁都能拿一张营业执照去网上注册成为代理商，付掉10%的佣金，每订一间房，都能赚一笔差价。套用公司协议价这种事可大可小，哪里流出去的价格，哪里冒出来的公司，谁做的预订，谁进的系统，甚至整个审计过程都有问题，杜鹃的脑海中迅速地过了一遍所有的可能性，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刚刚下午做进去的，我也问了她们，一问三不知，这家公司一个月散客上百间，都多少是有问题的？第一种可能，监守自盗，第二种，里应外合，第三种，大家都没问题，纯粹被booker钻了空子。”Pearl说出了杜鹃的顾虑，严肃，真挚，担忧，“鹃鹃，不管怎么说，现在管预订的是你，管价格的是我，找不出这个内鬼，我们俩就得连坐背锅。”
杜鹃始终把杨总尊为长辈，就算知道她偶尔为人，也自觉保持距离就可以掩耳盗铃。今天的事情，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望帝的事情已经有了几分把握，也早就在打算招募Ocean回来把控市场销售部，好让自己抽身到更高的格局，所以，她和Pearl都身在其中，难免被敲打一番。她心里有些忐忑，猜不到对手的下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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