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周五上午，Charles从综合办走过，想起了什么事，特意到Pearl门口市场传讯部的格子兜了一圈。锦瑟趁图片导出保存的时间刷朋友圈，被Charles抓了现行，“Rosemary，早啊，忙什么呢？”
锦瑟把手机一合，笑答，“陈总早！找Pearl吗？她在和周总谈包价。”
“不找Pearl，找你。明天我们有一位长住客要退房回国了，在中餐厅有个宴请，你来拍个照。”
“明天？明天不是周六吗？”锦瑟拧着犹豫不决的眉毛，悄悄抬眼瞧Charles。
“对，就这么说定了，还有庄总和城东钱总，你认识的，也一起吃好了。”Charles敲敲她的桌板，意气风发地忘掉行政办走去。
为什么要在周六中午宴请？这种时间不是应该在家睡够了懒觉吃早午餐吗？她戳亮手机，发信息给无端。
“为什么要在周六请客人吃饭？当老板的也给我留条活路好不好！”
手机迅速地叮了一声回应，“你要拍照，美工！”
“你们的手机没有摄像头吗？”
无端不再乐意浪费时间打字了，直接发了语音聊天过来，锦瑟看看周围没人，才接起来，“歪。”
“是19楼拐角套房的长住客，开业就入住了。我在酒店的时候就经常为他服务，城东开业以后，宋先生也会带家人去度假。他是日籍华侨，退休了要回国。虽然只是客人，但是他帮了我和Charles很多，我们非常尊敬他。退房以后，估计没机会再见面了。”
锦瑟乖乖地嗯了，“知道了。”
“宋先生非常charming，中年丧偶，你可不要在他面前露出你花痴的表情来，妄自揣度他的情感历程。”
“哦！我控制。”锦瑟还想跟他问问这位宋先生，无端已经毫无预兆地挂断，回到会议室了，锦瑟听见挂断音张了张嘴，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宋先生少年时东渡日本留学，在东京成了家，后来在美企工作，最后外派到中国直到退休，他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讲究，永远准点守时，陈总、庄总、钱总一起在餐厅等他，他见了不由大笑，何必刻意营造离别的氛围，四个老男人吃饭，一点欢快的节奏都没有。
无端想了想，催着今天的特邀摄影师赶紧入席。锦瑟才刚刚睡醒了从家里出来，到餐厅时还打着哈欠，看着几位大领导还在喝着茶等自己，赶紧灰溜溜地坐到了无端旁边的空位上。
“我们家的美工，怎么反而是你熟？”庄总放下茶碗，向无端疑惑道。
Charles先笑起来，端起茶碗的同时瞄向无端，不说话。无端继而一脸嫌弃地看向锦瑟，无奈地摇了摇头，挥手示意服务员起菜。
大老板们各自的结界是很强的，酒店和城东的最高层都在这里，虽然没有和工作日一样西装笔挺，但还是架不住骨子里的神秘变态帅，用精英们才有的肢体语言，聊着旁人听不懂的话题，帅得又凶又狠、又阴又暗，锦瑟窝在椅子，勉强躲进无端的气场里等饭吃。
这顿饭以聊为主，吃得很清淡，锦瑟插不上话，只想着认认真真地吃，可是每次翘首等待一道大菜，服务员都是放下一盘湛青碧绿的叶子，就这样一盘一盘等到了水果，无端看出她坐立不安，悄悄问，“你要干嘛？”
她咬着筷子，实在说不出口没吃饱三个字。无端叹了口气，把服务员叫到跟前，“有没有点心？”
锦瑟心里大喊，我想吃肉啊！猪牛羊都行，别鱼啊虾啊糊弄她。
“小姑娘喜欢吃甜食？”宋先生发现了，不由得说了几句，“糖分会加速细胞老化，甜食吃多了皮肤会衰老得快。”
“让她吃吧，老不老都一样难看。”无端帮她点了红豆沙小圆子，还不忘记挖苦她。
“她还小呢，女大十八变，看看Joan是怎么脱胎换骨的。”宋先生突然联想到了前一任的前台经理，遗憾道，“今天应该请她一起来的。”
当下静了一瞬，庄总和无端的眼神同时向Charles一瞥，见他神色如常，赶紧挪开了视线。
“她不会来的。”Charles说道，“不会踏进这家酒店一步。”
“人呐，就是这么贪心。相比于近在咫尺的陪伴，反而是同样置身在金钱关系里的人更容易得到珍惜。”宋先生是长者，这样意味深长地说出一句话，让在座的三个男人全都沉默了，“过去的就过去吧，也不需要生自己的气，往后还有几十年风风雨雨够你受的。”
锦瑟一勺一勺舀着面前的红豆沙，大气都不敢出，用胳膊肘碰碰无端，他才赶紧接上话，“宋先生现在可以回家陪家里人了。”庄生接下来要去城东也算夫妻团聚，只有他和Charles，还居无定所、只能漂泊。
“是啊，我小女儿就快要生了，我去日本帮他们看孩子。”宋先生说起了远在日本的家人，开始滔滔不绝，还翻出了许多家里人的照片给锦瑟看。
总算是相谈甚欢没有冷场，但是宋先生的话单刀直入，让他们都十分的不好受，尤其是Charles。锦瑟帮宋先生拍了照之后被他单独留下，说是糟老头子难得有小姑娘陪着一起吃饭，还没聊够，其实却是神神秘秘地告诉她，“小姑娘，James不错的，考虑考虑。”
她险些被西瓜噎到，他心里思华那道坎儿估计还没过去呢，她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去自讨没趣，“宋先生，我还是个孩子！再说，我考虑他，也得他考虑我呀。”
宋先生笑笑，不置可否，“人不能贪心，但有的时候还就是得贪心。你别看他们三个人模人样的，在个人问题上，全都是不像话！小庄虽然结婚早，但是两地分居，到现在都没有小孩，马上要去城东了，在老婆和岳父眼皮子底下，我看是没个好。Charles，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稀里糊涂把Joan赶走了，我也是不明白。James更别提了，工作起来心无旁骛，Helen那么漂亮就在跟前，他看都不看一眼。谁说事业和家庭不能兼得啊，说白了就是懒，以为只有事业才需要经营，懒得在感情上花心思、花精力，以为那个人永远会等着自己。小姑娘你有没有背过八荣八耻，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他们这样的就是好逸恶劳，要引以为耻！”
锦瑟起先还毕恭毕敬地听着，一会儿就笑得花枝乱颤，不由得对宋先生刮目相看，方才怯怯的神情也丢开了，直接问道，“Joan是谁啊？”
“我有照片，找给你看。”宋先生从云相册里找出一张老照片，在酒店大堂，大理石光可鉴人，一簇簇鲜红银柳上挂着红包和福袋，春节的舞狮队伍正经过前台，一个前台制服的女孩在往狮子嘴里塞红包，年轻的Charles在人群中微笑，眼神里充满了内容。
锦瑟心里啧啧感叹，有点帅啊，不是现在的神秘变态帅，而是真的身板有型、脸蛋漂亮。
望帝当年的简历看起来几乎是充满岁大学毕业，从最看重资历的酒店集团成长起来，进入了最锐意进取、任人不疑的品牌，加之当时国内市场的快速扩张，他以8年的工作经验就任行政助理经理，就职新闻在业内发布的时候，不知惊起多少赞叹和仰慕，大家都断定，他会登顶集团内甚至业内最年轻的华人总经理。事实证明他的确是，而且，他的记录至今没人能破。
他入职的时候杜鹃是前台副经理，她和Pearl一样，是酒店第一批元老，一起在前台开荒的，她年长几岁，是l是还没毕业的Trainee。大家欣赏Pearl的明艳动人、欢快爽朗，也欣赏杜鹃的含蓄低调、沉稳干练，商务客人喜欢Pearl，长住客则更青睐杜鹃，酒店内，文艺活动有Pearl，做不完的有杜鹃，两人分工明确、相得益彰。直到那一任前台经理离职，Pearl转去销售部，杜鹃才在前台GSM中一枝独秀。虽然招了FOM，但是杨总仍然让她全权负责行政酒廊和礼宾，有意尽快升她到前台副经理。
做前台是很辛苦的，年轻的时候三班倒，每天不论刮风下雨、喜怒哀愁都面带微笑，穿着高跟鞋站足□□个小时，账目上一个不当心就要赔钱，职位上去了压力也是幂级增长，卖春茶卖粽子卖月饼卖圣诞票卖年货，又时时刻刻暴露在被客人投诉、辱骂、殴打的第一线。
杜鹃只有大专学历，很不容易才拿到去香港实习的机会，回来后考了本科，成为集团的第一批中国籍管培生，派往欧洲工作了半年。和高学历、高智商的学院派比起来，她是勤奋稳重、注重经验的实干型。
虽然艰难，但杜鹃果然不负众望，在第二任FOM离职以后，她成为部门leader，向房务总监汇报。杨总授意Spring给杜鹃安排了自用房，让她一天24小时都在酒店，生活上方便了很多，工作上也能随时待命，于是她成为了的经理中最年轻、职位最低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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