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小说网 > 重生之独宠皇后 > 11.第十章·偿还眼泪(捉虫)

11.第十章·偿还眼泪(捉虫)


  “我只同你说,莫再让他痴心妄想!如今你是官家小姐,他却是罪臣之后!我们两家的身份不匹配,从前联姻之事不提也罢!”

  沈蓁蓁为求清净,这才选了长公主府东南角的一条小道。沿着这条小道一路走,可以进到一小片银杏树林。时值九月,满地金黄,如铺了条柔软厚实的地毯一般。若是将脚踩上去,便可随着莲步轻移,听到如影随形的沙沙声。

  小路因是少人来往,四周有荒草丛生,几个月前拔了一批,没过几个月就又长出一截儿来。方才因沈蓁蓁和柳元嫃带着浅潼在此地乱走,不知不觉里踩到了几枝,此刻正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

  有微风起,轻轻吹动沈蓁蓁发髻上没梳好的几丝散发,沈蓁蓁慌忙环顾四周,竟不知该躲往何地。有人来往,本该迎上前去大方见礼,略絮几语,再各自道别离去。只是走过来的这对母女该是料想此地无人,便大声争执,沈蓁蓁误听了别人家事,如何还能脱身而去,少不得要躲上一躲,待她们走了,再回到宴上去。

  本是为求清净,谁知众人来来往往皆是为求清净,如此倒是不得清净了。

  浅潼见此形状也是紧张,握了两只手向远处眺望,见沿着小道再行不远拐弯处有座大假山石,登时大喜。扯了沈蓁蓁的袖子指给她看,主仆俩便急急忙忙地向那里跑去。还未站定,便听两人声音渐渐大了,有少女声音哭诉道,“从前我尚在襁褓之中,父亲就给我与致尧哥哥定下婚事。我已做了十几年唐家的人,如今唐伯父一朝获罪,怎么我就不是了?难道女儿这十几年便白活了吗?嫌贫爱富、言而无信,从今往后,父亲和母亲该叫女儿如何自处啊?”话音未落,便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响,想是那位夫人打到了少女的脸上。

  沈蓁蓁带着浅潼慌慌张张地跑到大假山石后,站定半晌、心神方安,这才发觉有筋疲力尽之状。便任由浅潼扶着,靠在她身上,手抚胸口,喘息片刻。忽听少女此言,不由佩服这女孩儿的气节,明知别人家事不应探究,却还是不顾浅潼的反对,偷偷地转过身子、隔了山石回头看。

  入目,先是位穿着银红色绣喜鹊登梅纹上袄、下着一条翡翠撒花云锦裙的妇人,头上梳着元宝髻,斜插一支赤金嵌宝衔珠串三翅斜凤钗,雍容而富贵。因离得远,看不清她脸上神色情绪,只是见她一张脸涨得通红,想是气得很了。再向后看,便看到一位穿着湖蓝色绣玉兰折枝的锦缎褙子,梳着弯月髻、头戴赤金凤尾玛瑙流苏,耳戴景泰蓝红珊瑚耳环的妙龄少女,正跪在地上,捂着脸流着眼泪。

  沈蓁蓁观她身形,不大眼熟,又因长公主的这场赏菊宴只邀请了三品以上官员和勋贵家眷,便料想她应是某个寒门出身的大官员的女儿。只是可惜她从前与那个圈子的女孩儿们交往甚少,此时倒是不得而知了。

  浅潼看她行为动作,十分紧张,唯恐被外面的两母女发现,便在她身后死命拽她。好在沈蓁蓁倒是见好就收,满足了好奇心之后便躲了回来,不再向外观望打量。浅潼为此大松了口气。

  便听后头两人继续道,“嫌贫爱富、言而无信,这也是你对父母说的话?!父母这么做是为了谁?难道是为了我们自己吗?我们都是为了你!”少女啜泣声渐大,又听脚步声又起,想是妇人绕着少女走了几个来回。片刻才缓和了语气道,“如今唐家已经获罪,唐致尧是罪臣之子,难道父母会忍心把你推到那火坑里去,让你去做罪臣之妻吗?”少女只是哭泣,却不答话,妇人停了停,见她仍是不言,这才又急道,“元嘉长公主的长子又哪里不好了?少年才俊,又得皇上看重,你若是能做长公主的媳妇,那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此言一出,沈蓁蓁和浅潼两个,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夫人是意在长公主啊。沈蓁蓁摸着自己今日梳成的双平髻、还有头上戴的珠花,自是又感念多谢了一番祖母的费心思量。心中也对那位少女,更添了些许同情和怜惜。

  少女哪里不知父母这般筹谋,虽是有几分为自己打算的意思,却更多是为了他们的利益考量。因而只是沉默地流泪,却一言不发,直到那妇人终于失去了耐心,怒喝道,“别哭了!一会儿让安晴带你去官房换了衣裳、补上脂粉,就随着我去侍奉在长公主左右!让长公主多看看你的温柔和顺、端谨大方,若是能直接选中了你,我与你父亲也就不必发愁了!” 少女心中终于越渐悲凉,竟生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

  于是乖顺起身,应道,“是,女儿知道了。”那位夫人虽则奇怪女儿突然的性情大变,却也只以为她是想通了、懂事了,要改好了,因而展了笑颜,伸手帮女儿拭了眼泪、拢了乱发、正了步摇,道,“你懂事便好,你懂事,我便放心了。”

  沈蓁蓁听了这话突然悄然无声地掉下粒眼泪,也不知是也不知是为那母亲而哭,还是为那少女而哭。

  浅潼听那母女俩的脚步声走远,忙扯了帕子,拿给沈蓁蓁为她在脸上擦拭,低声劝慰道,“姑娘何必哭?那位小姐能够想通,终是一件好事。”

  浅潼和沈蓁蓁自是不知道那少女的所思所想,听她温顺答应了母亲的吩咐,也便都以为她是要斩断前缘尽改了。只是浅潼此时也不过是十四五岁左右,终日在小姐的闺阁里勤谨服侍,哪里有机会去结识外男撩拨春心?因而也就不懂“情”的滋味,此番便只是站在那母亲的立场,觉得那位姑娘肯改过就是极好的。但沈蓁蓁却是经历过前世的,也曾有过自以为是的、和安王“如胶似漆”的恩爱时光。她当然明白“情”之一字最苦,而“挥刀斩情丝”更是深夜独眠的辗转反侧、如同硬生生地从体内割下一物般的艰难痛楚。

  念及此处,沈蓁蓁落不尽的眼泪更如断了线的珍珠,晶莹地洒在了浅潼递来的手帕上。

  泪眼朦胧,沈蓁蓁依稀看到,有个穿着身杏黄色袍子的人影从银杏树上一跃而下,快走几步奔到她面前来。沈蓁蓁终于看清了他遍身用金银线绣着的张牙舞爪的四爪龙纹,面料是妆花缎,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迷茫似的,愣愣地抬起头往他脸上看去,也不知是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地,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五皇子周璟明的那张脸。

  身旁的浅潼已经急急忙忙地福下身去,道,“见过五皇子殿下。”边说着,还边伸了手去拉沈蓁蓁。

  沈蓁蓁依然没回过神似的,直直地站着不动,五皇子却不以为意,摆手让浅潼退下了。浅潼不敢退,求助的目光看向沈蓁蓁,沈蓁蓁没回应,直到五皇子怒着瞪了她一眼,她才迟疑着走开去了几步。

  沈蓁蓁定定地看着周璟明的那张脸,剑眉星目,英俊洒脱间又似含了一团温柔。见是他,沈蓁蓁不知应该是欢喜还是忧愁。几月不见,周璟明仿佛又长高了一截儿,渐渐摆脱了曾经还有的那么一点少年气,转化为了一种更加成熟的安全感。可是周璟明再好,到底不是她心底有那么一丝微微盼望的那个人,这就不免又让她有些失望了。

  沈蓁蓁收起了内心深处那点隐秘的期待,抬了眼,又看向周璟明。他的唇形有点单薄,是菱形的,此刻正轻轻地抿着。据说嘴唇单薄的人都有点薄情,可是周璟明分明不是的,他温和宽厚,总是会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默默地将她拉出沼泽。他从不会嘲笑,从不会露出鄙薄神色,他总是这样,这样的完全可靠,这样的包容宽和。沈蓁蓁想着想着又掉了滴眼泪,落在睫毛上晃晃悠悠。

  周璟明低头,也在看着沈蓁蓁。看她的眼睫毛忽闪忽闪,似两把浓密的小扇子。他把手覆在她的后脑,一把搂住沈蓁蓁,让她把脸埋在自己的肩上,沈蓁蓁也伸出手去,把手用力攀在他的肩头。

  于是就这样,沈蓁蓁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半晌她安静了,悄悄松开了手,周璟明也任由她从自己怀中挣脱出来。沈蓁蓁抽了帕子,掩饰地遮上自己红肿的双眼,周璟明便取笑她,“似乎每次见到蓁姐姐,都在哭呢,难道是水做的女儿不成?”沈蓁蓁若有所思、怔然回答,“许是前世作孽太多,欠了身边人太多眼泪,今生便要用眼泪来偿还吧。”周璟明把她盖在眼上的手帕从她手里抽出来,看着她的眼睛,那里一片清澈沉静,如夏日湖里落满了星星,他问,“那蓁姐姐欠我的眼泪吗?”

  五月二十五,沈蓁蓁与三哥约定私奔那日,他从半道上带回沈蓁蓁。因乍然重生、又事态紧急,便不便相问。只是事后他反复思量数日,却觉得十分不对。

  他是知道前世的这个时候,沈蓁蓁是多迷恋他的那个三哥的。只恨不得万般皆抛、以身相许。怎么重来一世,却见她躲在城南的小巷里,瑟瑟发抖,全无对三哥的半分爱慕之意,只有担忧和恐惧。

  前世他没有提前接到消息,不曾去寻找过沈蓁蓁,若说前世她就逃出去过一次,只是又被安王捉回去,也不是不行,只是听前世静妃安排好的那些皇家侍卫所言,就算是众目睽睽之下沈蓁蓁被当场拿住的时刻,她也是欢喜的。

  今生沈蓁蓁如此反常,周璟明安排暗卫在沈府观察数日,倒不免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说除他之外,沈蓁蓁也是重来一回的不成?

  所以她才会在私奔的半道上逃离、重用浅泽和浅潼两个、对待父母和祖辈事事恭孝。因为她前世因一己之私害惨了整个家族,所以今生便一心偿还回报。

  若说之前周璟明对此还是将信将疑,那么看了今日的一幕幕他就再不做他想。前世沈蓁蓁众星拱月、高高在上,以她的身份和心气,如何会理会那个七品小官的女儿?便是方才礼部尚书夫人和孙小姐的一番对话,又岂能触动她曾经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心肠分毫?只不过因着前世她被困在安王府孤立无援与方侍妾知己相交,又也如同孙小姐一般曾尝过情爱错付的滋味,这才感同身受罢了。

  周璟明想通此节,心神大安。原本他还担忧若是沈蓁蓁今生依旧执着于三皇兄,他该如何阻止。却原来沈蓁蓁早已自个儿想通,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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