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抓凶手喽
才离开六扇门一会，再回来时，里面就变成一派热闹之景。
从大门里走进去，一堆男女老少聚集在入口的登记处，把姜飞所在的柜台遮了个干净，这群人似乎没有排队的概念，都扯着嗓子推搡谩骂着，从晃动的缝隙里，江水墨瞧见执着毛笔写字的姜飞忙的满头大汗，周围嘈杂的声音闹的旁边几个维持秩序的少年脸色发青，不由得笑出了声。
走在前面的老先生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瞬间噤声。
来到崔班所在的大厅里，遥遥看见了嗑着瓜子的崔班在写着卷宗。见到这一行四人从门外走进来，眯了眯眼。
“呦，风老头，今天有空来看我啊。”说着话，眼睛瞟向一边站着的江水墨。江水墨有些心虚，低了头不吱声。
风照微微颔首，手里的竹骨伞收了起来，折叠整齐的褶面上不断滑落着水滴，啪嗒啪嗒的滴在噌亮的地板上。崔班瞧见了，不动声色的皱皱眉，摩挲着卷宗边放着的两枚圆润的核桃。
“怎么。”崔班开口。
风照淡淡回头一眼：“风煦。”
叫做风煦的男孩挠挠头，似有些烦躁，不知怎么说，低着头偷偷往闻雪那里望了一眼。闻雪刚刚淋了雨，身上衣服濡湿，垂在肩头的黑发也带着潮意，不过和他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不同，她始终挺直脊背，眼眸坚定带着冷意的望着前方。这么望着她，风煦方才那些堵在心里的气忽然就散去了。
想到自己在学堂里毫无顾忌的谈论着闻雪的家世，和别的学生一起编些小诗来调侃她，也许是这里一副坦荡公正的样子，风煦忽然就觉得有些难堪。
他低着头，两手背在身后：“是我的错，不该骂人。”
闻雪微微偏头过来，目光闪烁了一瞬。
风照似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从嗓子里嗯了一声：“编排取笑，辱骂同窗，你晓得错，下次还犯吗？”
风煦心中难过之余，有些惊讶风照这似乎了解了一切的模样，不过想来也是，风照作为疏竹书院的老院长，加上自己的亲爷爷，这两层身份人尽皆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在他身边报小报告，恐怕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他视线之下没得遮掩了。
风煦头埋得更低了：“下次不敢。”
风照微微颔首，唇角终于多了一抹笑，白羊须垂下来，淡色的眼觑着把玩核桃的崔班。
崔班被他一阵秀秀的牙酸，赶紧猛嗑两把瓜子，才道：“这是来我这里教育孩子了啊，风老头，不过要我说你这方式可不对啊，知道错了可没什么用，像你家风煦这么大年龄的孩子，都是转眼就忘的主子，依我看，还得罚抄经文自省才是。”
江水墨见风煦的脸色瞬间苦哈哈，捏了捏闻雪垂在一边的右手，偷笑了几声，闻雪回眸，嘴角也勾起一抹笑。
风照听见这话，变了脸色，嗓音低沉：“那像贵府的捕头，公然打人，言语也不干净，是不是也要抄抄卷宗学学规矩。”
江水墨的笑僵在脸上，只见这两人的目光噼里啪啦的撞在一起，呲呲的冒着火星，而且一时半会没有停歇的迹象，江水墨动了动喉咙，硬着头皮道：“班头，我...还有事...得带着闻雪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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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我去！你看到没有，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要打起来了？”江水墨心有余悸的回头望望，拍着自己的胸脯。
路边的几棵柳树垂下柔软的枝条，闻雪一手拂开遮在眼前的柳枝，一手从怀中摸出一把油纸伞，慢慢撑开来：“他们二人，从前便爱吵，风老师曾在讲学的中途提过他的名字，还说他...”
江水墨钻进伞里：“说什么？”
闻雪微微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轻笑出声：“说他是个...沉迷于饭食不曾做实事的。”
其实原话一定更加难听，江水墨想象着那个看起来古板正经的老头拿着书本，义正言辞的在学堂里说自己老大崔班头的模样，顿时忍不住大笑起来，扶着闻雪的肩膀抖了半天：“你那个老师也会干这种事啊！看起来不像啊！哈哈哈哈哈。”
闻雪也抿唇笑笑，又和她说了两个琐碎小事，秋雨蒙蒙中，她忽然注意到两人面前延伸出去的石子小路，并不是通往大门的方向，便道：“江姑娘，我们是要去哪里？”
江水墨笑够了，直起身道：“带你去卷宗库看看，我得去找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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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大少爷...到底是什么意思？”金雕玉琢的二楼小窗里，飘出一道略带颤抖的声音。
“大少爷什么意思，你自己掂量掂量，还不清楚吗？”这个声音较之刚才那道，少了焦急，多了温吞。
窗子下有一方池塘，不大不小，连绵的的雨丝跌入池水。清澈碧幽的水面上，浮动着零零碎碎的荷叶，不时蹦上两只肥壮的小鱼，点染着秋意。
窗子里，两道身影对坐着，一个面上布满了焦急不安的神色，另一个则是气定神闲的喝着茶，赏着窗外秋景。
“马总管，你现在…”曹藏咬着后槽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是不管我了吗？”
马央似乎对这话很奇怪，拿着杯盖推了推茶叶：“你这话可就让马某不好做了，你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那些话吧。”
他抿了口茶，犀利的目光从杯盖上方凝视着曹藏。
曹藏被这目光吓的一抖，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珠子快瞪直了，嘴唇抖抖索索：“我...我也是一时贼心起了，没料到，没料到这个后果，本来，本来不是没事了吗…”
“这个，你就要问问六扇门的人了。”说完这句，马央放下茶杯，又为自己斟上一盏，茶满了，他却未喝，而是慢悠悠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小包，搁在曹藏的面前：“防身用吧。”
言毕，便推门离开了。
听到六扇门这个名字，曹藏脸色灰白了一瞬，随即又被某种憎恨占满。曹藏盯着马央离去的背影，气的猛一拍桌子，目光转回来，落在桌前的那油纸小包和那盏斟好却未喝的茶上。他紧攥着拳，重重的呼吸了几口，愤愤道：“我需要你给我毒？我自己就有，妈/的。”
正烦闷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与此同时的是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曹总管，这里有一位...”
话音未落，那扇门被人一脚踹开，细碎的木屑飞溅到曹藏的脸上，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抹红影闪过，两只手腕便猛一痛，脸被狠狠压在茶台上，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染湿他半边脸。
“什...”被扣在身后的两手传来撕扯神经的痛，曹藏回味过来，眼看着一堆丫鬟仆人在破烂的门站着不知所措，气的破口大骂：“什么情况！干嘛呢？我被袭击了没看见吗？愣着干吗呢？”
这时，头顶传来一个清亮的少女嗓音：“对呀，愣着干嘛，找你们少爷去啊，我这给他立功来了。”
曹藏的头被压在茶台上，看不见压着自己的是个什么人，只知道大约是个穿红衣服的少女。想到方才马央离开前说到的六扇门，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两天对自己的事情紧追不放的那个红衣捕快。
“你是捕快？”曹藏被压着，嘴里的话说不利索：“六扇门的？”
江水墨膝盖顶在曹藏脊背上，一手按住曹藏的脑袋，另一手捞过对面那盏斟好的茶，喝了一口：“是的呀，你是不是早就惦记着我了，你看我这不是来了，我去，你这茶好喝啊，甜滋滋的，日子过的忒潇洒。”
曹藏被这语气闹的恼火：“你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江水墨喝着茶水，舔了舔唇，目光落在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上：“你说你，真是傻的可以，被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曹藏还没明白这句话，江水墨回头道：“闻雪，你看看是他吧。”
曹藏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费劲的撇着眼睛往江水墨说话的方向瞅，但只瞅到了一道白色的人影，看不清脸，他心中冒火，正想大骂一句，等那道白影走到面前时，他才像是吞粪一样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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