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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风沙起


  半夜下一场大雨,雨点敲击瓦砾淅淅沥沥,苏玺在大殿看着两丈余的佛像,寺庙年久失修,不少地方都有雨水滴漏,三个小沙弥在漏水的地方放上木盆,不让雨水浸湿整个大殿,毕竟是长年生活的地方,虽是破破烂烂,也要爱惜,若是柱子和木柜被雨水浸泡,只会腐朽更快。

  老和尚默默来到苏玺身后,注视着镀金佛像,他亏待了寺庙里所有东西和人,唯独没有亏欠这尊佛像,每天他都会给佛像镀金。老和尚头戴道冠,身穿道袍,脚踩盘云履,一把拂尘搭在左手肘,以道家方式给佛像行礼。

  “此处乃是与我有赌约那位道友的道场,当年他与我打赌,他能否斩杀世间最后一只‘虚’,我赌他斩杀不了,结果我输了,他也跟随‘虚’一并消散,在此寺庙千年之久,算是一个期待。”老和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佛唱一声,“寺庙里那三个小和尚,就劳烦先生护道一场,三人法号便是他们的道号。”

  老和尚褪去道袍,漏出用金色墨水刻画阵法的上半身,手臂和后背还在冒着鲜血。老和尚盘腿而坐,云展似乎有了生命,延展开来,包裹住苏玺全身,云展尾部犹如尖刺,刺透进苏玺四肢百骸,老和尚做完这些,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开始七窍流血,身上金色阵法被无形的力量剥离,悬浮在空中,而老和尚身上流出的血液,凝聚成一个个道心真迹。

  “此番做法。恐有不值。”苏玺试图打断老和尚的解印法门。

  “道心已死千年,何来不值,一身道气终究会消散在光阴长河之中,不如拿来做点正经事!”老和尚感觉到苏玺还有一丝抗拒,又说道:“此阵一起必回天乏术,先生好好配合,莫负了我苦心。”

  苏玺终于不在抗拒,内心一阵悸动,仿佛万年前的一幕幕就在眼前,约莫过了半个钟,阵法和云展消散,老和尚满面红润,如同喝了个微醺,苏玺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知世性格大条,很像江湖侠客,一副热心肠;知心不爱说话,务实派,事事喜欢亲手而为,不喜欢欠人;知我年纪小,胆子小,是个话唠子,希望先生好好待他们一场。”老和尚艰难的换了口气,继续顺道:“暗影宗所谋甚大,当初在羊角城刻画下亡灵阵,秋秋他爹也是隐世高人,见不得这种肮脏的修炼手段,外加一家三口在羊角城,亡灵阵煞气极重,对普通百姓的命理有极大影响,那些年羊角城短命鬼特别多,秋秋他爹偷偷打破阵法,被暗影宗秋后算账,死在了暗影宗。说起来,羊角城都欠秋秋一个天大的人情!”

  老和尚面色安详,皮肤惨白,灵魂在迅速消散,照此速度要不了半柱香,就要身死道消,苏玺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可是面对老和尚的做法,他却不可抵挡,因为天下很快就要不一样了!

  “旧庭重来,扶桑神树已死,异界卷土重来,不过时间问题!先生所寻之人,可以往古蜀地界查找,请把我的三位弟子安排在古蜀地界的宗门,大战发生时,也算是替我为故里尽力。”老和尚,身形逐渐消散,佛像金光大作,就像老朋友为他践行。“斩杀‘虚’的时候,有一位德邦-国的女子在此临盆,而那婴儿出生时,神性极其浓郁,先生需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老和尚身形化作灰尘,飘散在天地之间,大殿中的阵法如同秋天树上枯黄的叶子,渐渐飘落在地上,雨声戛然而止,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清凉的冷风,吹散了阵法上最后一点荧光,苏玺拿起水桶,把整个寺院的地面冲洗一边,再用抹布将寺庙里里外外擦拭,坐在蒲团上,念经颂佛,木锤有节奏的敲打着木鱼!直至清晨三个小沙弥被这敲木鱼的声音吵醒。

  知我揉着惺忪的眼睛,因昨晚湿气太重导致眼皮水肿,“先生,今天怎么是你念早经呢?我师傅怎么不在,他早上从来不睡懒觉的!”

  “你去叫醒他们两个,今天我带你们出去玩!”苏玺摸了摸知我的光头,手感非常好!

  知我照旧往常,盖在知世和知心身上的被子被他一把扯走,佛像后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醒来的三人四处寻找老和尚,并未看到老和尚的踪迹,在佛像侧面,平日里堆积杂物的地方,放着三个布包,上面有一份书信:

  “师傅闭关已久,昨夜参佛已有感悟,故此云游四方,追寻佛法真谛,从今以后,寺庙里那位哥哥是你们的新伙伴,以后就跟着他,他会照顾你们的,偷偷和你们说,那个哥哥也会编草马,手艺比师傅还要好!

  以后寺庙就别回来了,跟着那位哥哥去看更广阔的世界,你们要听那位哥哥的话,不要让师傅为你们担心。包里都是我给你们各自买的衣服,换上那身衣服,一起出门吧!切记不可任性,若是被我发现,可是要逐出师门的。”

  知世打开布包,里面有一件青布袍,是买来的,两双鞋子和两条裤子,两件内衣,是老和尚自己缝的,三个人的都是一样的,包里还有一直草马,老和尚自己编的,一人一只。不过最下面有一只黄簪,知世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觉得挺好看,给知心的是一柄长剑,剑柄刻“震云”二字,半仗长短,知我掏出了一把碧绿色匕首,匕首中间裹挟着另一把较小的匕首,可以分开,放在一起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些细节!

  三人心中各有所同,各有所异。知世年长,并未多想,到底还是青壮伙子,每日吃斋念佛也按耐不住一颗躁动的心,知心最先察觉不一样,他记得师傅曾经和他说过,世界之大却没有一个地方属于自己,若是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那一定要加倍珍惜,师傅常说他已经老了,寺庙就是他最后的归属。所以师傅不可能会去云游。知我不知是否因为眼睛水肿,双眼湿润,眼角通红,约莫是年纪小,舍不得陪伴了他四五年的亲人不辞而别,蹲在老和尚给他买的水缸旁无声抽泣,缸里的绿毛龟伸长脖子,等待知我喂食。

  苏玺提着吃食回到寺庙,见三人神态各异,并未出言劝解,躺在寺庙前的大青石上。自从昨晚老和尚为他接触封印,于日出之时浑身燥热难耐,气血翻涌,不管如何调息,毫无作用!

  待三人收拾好情绪,苏玺摊开吃食,是很少见的红油焖鱼,香气的味道冲散了两个小家伙内心的积虑,知世像个没事人一样,鱼肉挑最大块吃,知我寥寥几口,便听下筷子,问道:“先生,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人情世故!”苏玺摸了摸他的小光头。

  “那参禅颂佛呢?”知心有问道!!

  “心无旁骛!”苏玺回答道:“凡事讲究循序渐进,注定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平日里你们师傅给你说的话,记在心里的便可拿出来多回味几遍。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嘛!任何事都是一样的,多来几次,感悟会很深厚!”

  “我们何时离开!”知世问道!

  “吃完就走!”苏玺

  “去哪?”知我。

  “去给知世提亲!”苏玺。

  “哦!可是他还没长头发嘞,人家会答应嘛!”知我指了指知世的光头!

  “头发可以慢慢长呀,似你每日都在长大一般!”苏玺顺势把知我搂起,圆圆的脑袋总是喜欢歪着头说话,肥肥且通红的脸颊上有些许裂纹,言语之间让人感受的不一样的快乐,永远是一副躲在别人身后的乖巧模样!

  “去秋秋家提亲嘛?”知世问道。

  “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嘛!”苏玺反问道。

  “直至今日,也才积攒下一两银子,如何提亲?”知世有点急了,并非未见明媒正娶的府邸如何纳聘的,一两银子也就够两人吃一月饱饭,实在拿不出手。

  “先提亲,等你攒够钱,再去娶,何如?”苏玺问道。

  “只怕碰壁,脊梁骨不弯,鼻梁骨必断的事!”知世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知我和知心眼观鼻,鼻观心,平日里睡觉,趁着师傅不在的时候,可是义正言辞的说,就算他身无分文,马婶都巴不得他去娶她女儿呢,这会真要去,他就怂了!

  ………………………

  暗影宗。大殿内门房紧闭,两边各放四把椅子上坐满了人,正威襟坐,等坐在高堂上那个披长发,穿宽松大衣,袒胸露乳的男子说话,此人便是暗影宗宗主:刘墉。座下分别是四位长老和各司职。运司付凯,刑司付业,两人是亲兄弟。门司钱佳,祭司何牧!

  “今日召集诸位,只商议一事,落难寺老僧已然坐化,滞留二十年的大业。是否可以重拾。”刘墉问道!暗影宗虽是他的一言堂,可众人商议的结果,只会比他自己一言决定的结果好,人多,考虑的方向也多!

  大长老情绪略显激动:“此言当真!”

  “门口那块风化石不就是证明?”刘墉斜眼看他,似乎是在说:眼睛白长的?

  “不可盲目行动,如今天下有变,万事还需从头商议!”钱佳终日在外奔波,小道消息比宗门内的人灵通!

  “若非老僧当年出面阻拦,二十年前大业早已完成,何须等到现在,确实老僧坐化的消息,便可动手重拾旧业,不过,老僧的坐化的信息必须准确无误!”付凯说道!当初老僧前来找刘墉谈话,就他最嚣张,最终吃了不少苦头!那风化石是老僧留下的结界,玄海境是走不出这座结界的,这一封,就是十五年,众人心里积怨颇深!

  “既是大业,可不急一时,十年百年于你我而言如一日,德邦-国境内不定,听闻朱氏往旧庭一行,收获不少,借此机会收复三地,秋水国那边,早有消息放出,两国之间,恐有变故,朱氏若是真收复三块失地,那秋水国定不会坐视不管,德邦-国地脉贫瘠,生存条件艰苦,眼馋秋水国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暗中捅黑刀。”钱佳作为门司,管着整个宗门招收弟子和宗门名声两事,眼光长远,两国争锋,不小心发现暗影宗的图谋,那会很麻烦,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事!

  “依我所见,大门敞开,便可分别去往秋水国和德邦-国走走,顺便掌握局势,再回来做决定!”何牧提议道。

  “提议不错,那就这样!”刘墉随手一挥,众人散去!

  ……………………

  知世蹑手蹑脚敲响秋秋家木门,泥土砖搭建的围墙,长年没有修复,很多地方已经倒下,木门上一个洞口,透过洞口,可以看到院子里被雨水浸泡后的脏乱,马婶坐中堂门口缝衣服,放下手中针线。马婶穿的都是夏装,深冬里,耐不住严寒,只得增添许多衣服穿上,一双枯黄的手布满深深的裂纹,由于长年洗衣服,缝衣服,手指已经严重变形!

  “知世?”马婶见三个小和尚带着一个陌生人,心中略感诧异,平日里她的家门一年四季都不会有客人上门,就算有,她也不会迎进家里,都是在外面说完,女儿已经长大,她一个妇道人家,没能力保护好女儿,为了女儿的安全!

  她的丈夫死的早,早年吃过太多苦头,见过太多丑恶的人性,若不是挂念一两岁的女儿,那条河早就是他的葬身之地了。马婶开了门,将她们迎进去,秋秋早早出门拾柴火去了,还没回来!知世平日里对她有过帮助,也算对他放心。

  “请问是有何事?”马婶问道。

  知世支支吾吾了起来,倒是让马婶急了起来,赶忙去缸里舀了瓢水递给知世,让他慢慢说,知我和知心偷偷笑了起来,他俩已是知道知世这种性格,没人的时候,牛皮吹破天,一旦遇事,定会手忙脚乱。

  “马夫人,此次有一事相商!”苏玺将三个小和尚支走,给了些银钱,让出去买吃食。“马夫人,我受贵人所托,和你相商一同前去西蜀,马夫人请思量!”

  “贵人?西蜀?”马婶疑惑不解,在这羊角城,数十年都是只身一人,从没有过与丈夫之外其他人有人情来往,何来贵人?马婶警视着苏玺,那天她在河边洗衣服,知世给她送鱼的时候,她似乎遥遥见过这人一面,当时秋秋也在,莫非此人是为秋秋而来?真是如此,她可就要好好打量一下,毕竟秋秋也到了婚嫁年纪!

  一身粗布青袍,纳了三层鞋底的蓝布鞋,头发倒是收拾得很好,身体不算矮小也不算高大,不是很壮硕,怕是做不了重活!

  “我也是替知世前来说媒提亲的,可把我当做知世的长辈,我希望马夫人可以同意,虽不急于一时,想尽快把这件事确定,知世年纪尚小,不出几年也是及冠郎,性格脾气更是没的说!”苏玺干脆把所有话直接说出来,本想将这件事交由年轻人自己发展,马婶的眼神告诉他,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

  “啥?此话不能乱说,知世善心善念,是落难寺的和尚,我怎敢将女儿许之与他,请客人回府吧”马婶年近四十,也可说大事小事见过不少,和尚娶妻,还是头一遭。

  “他不是和尚,只能算沙弥,头顶无戒印,身上无渡碟,任何一个寺庙,都不会认他和尚身份,落难寺只是他唯一可选的安家之所,此后定会还俗的!”苏玺解释道,马婶情绪激烈,让他十分头痛。

  “此事不提,头发长齐还需一年半载呢?现在说这个还太早!”马婶有些生气,接了盆水泼在院子里,溅起泥浆在苏玺裤腿和鞋子上,送客的寓意很明显!

  秋秋背着很多木柴回来,背带深深勒进她的肩膀,三十斤背五十斤。她的额头布满汗珠,脸颊红润,用黑布包裹着头,这是马婶叫她这么做的,避免心怀不轨的人对她见色起意,作为一个妇女,她只能这么做才能保证秋秋的安全!见到家里有陌生男子,警惕了起来,卸下木柴,赶忙躲在马婶身后,知世三人也买了吃食回来,一时间僵持在哪里,不知道要做什么!

  “先吃饭吧!”苏玺提议道,马婶也没计较,让秋秋去搬了桌子,买的都是他们这群人吃不起的食物,红油焖鱼,紫酥肉,冻豆花,其他一些细食,粗茶淡饭吃多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吃这些好东西。

  少女虽没吃过这种食物,也算矜持,没有太难看,马婶不管这些,总是把好的往秋秋碗里夹,堆成了小山一般,若不是知世提回来,恐怕就要藏起来了。

  终究是苦难人,苏玺也没有在意,马婶见三个小和尚吃肉很凶,丝毫没有斋戒,也相信了苏玺的话,没有佛心就不能叫和尚,而这些吃食是她从来没吃过的,更是秋秋没有吃过的,心里那一份坚定,有一些动摇,不过聘礼不可能少!

  马婶让秋秋去收拾碗筷,将三个小和尚留在中堂,带着苏玺去了门口:“你所说之事,我可以考虑,但在知世没有还俗之前不能成婚,而你现在就要给定金,期间成与不成我不敢保证,若是不成,定金不退!”马婶心里打着算盘,现世男人那个不是有钱就花天酒地,让知世等个两三年,一是让知世确定一下心意,这事不能太随便,关乎女儿终身幸福。二是马婶想趁机捞点银钱,不管是什么办法,拿到钱就是好办法,女儿长大了也是自己的财富。

  “此事只要你答应,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定金五百两,明日给你,不过,你需要让秋秋跟随着知世一起走,当然,你也可以一起去,我可以让你过上富贵日子!西蜀红袖郡有我一座祖宅,不大,却足够你安家!”苏玺承诺道,对于马婶这些条件,他觉得很正常,妇道人家过了太多苦日子,实在穷怕了,对于金钱的诱惑没有抵抗力。

  马婶听了只觉得头悬目眩,五百两,她娘俩一整年,手里流过的钱也只有五六两银子,五百两银子在她心里没有概念,只知道很多,她还在晕乎乎的,让秋秋去送客!

  “请收拾东西,会在近几天出发!”苏玺提醒马婶,秋秋低着头跟着出门,她很少见生人,马婶把她头上的黑布拿下,她的面孔浮现不安和恐惧。

  马婶家在巷口最深处,以前这个地方很宽阔,后来那些人新建的楼房,逐渐多了起来,马婶家院子成了不见光的地方,长年潮湿,青苔都长到了墙上,知世本来想和她说几句话的,苏玺阻止了!现在开口多说无益。

  隔壁门口迎面走开一个老妪,身形佝偻,廋的皮包骨,眼窝深陷,摇摇晃晃,秋秋急忙去搀扶老妪,叫了一声婆婆,老妪对着苏玺说道:“公子安好!请问身上是否有无文银,能否施舍一些给老身,人之将去,乞点钱财给自己提前烧点纸钱,免得去了黄泉路交不起过路费,当孤魂野鬼!”

  苏玺没有说话,知世把剩下的银两全给了老妪,秋秋让老妪别乱说,她会活到一百岁的,老妪温柔的摸了摸秋秋的手,把身上的一块玉佩给了秋秋,秋秋赶忙拒绝,老妪一直在劝诫秋秋收下,那是老妪的传家宝,老妪无后,不想这块宝玉落到别人手中!

  老妪是马婶的邻居,多年来对秋秋的照拂很多,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总会送给秋秋一半,秋秋一直把她当亲人看待!

  秋秋领着知世三人走在前面,老妪伸手拉住了苏玺的手,苏玺停下脚步,老妪便说道:“看公子不似凡夫俗子,你与马夫人说的,我都听到了,离开此地是好事,我早已有此想法,奈何能力不济事,秋秋是我孙女,我恳求公子此行路上,多多照拂秋秋,可惜老身并无拿的出手的东西赠予公子!”

  “为何落个魂魄不全,人气溃散的下场?以你修为,再活两百年才会这样!”苏玺问道,见面之时苏玺已察觉老妪的不同。

  “早年儿子被暗影宗打死。我为带回他的尸体,和暗影宗起了冲突,被何牧打伤,外加秋秋天生少了天魂与两魄,我将自己的给了秋秋并不断帮她完善魂魄,改善她的体质,才这般模样!”老妪回答道,每说两句话,她都需要听话换几口气!

  “值得吗?”苏玺。

  “我儿亏欠她母女俩太多,我只怕还不上!恳请公子答应老身请求!”老妪眼角红润,每当夜里,回想起儿子的模样,老妪总会偷偷掉泪。

  “我受人之托,就算今日不用你出面,和我一同前往西蜀,我定不会让她们受到伤害,此事不必放心上!”苏玺快步上前,老妪站在原地作揖致谢。

  “还请公子不要对她俩提起我的身份!”老妪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音量不大的话,苏玺背对她摆了摆手。老妪靠在快要倒塌的泥墙上,等待秋秋回来,此次一别后会无期,她有太多话需要和秋秋说。她的心中想起苏玺的声音:马婶那边需要你帮我劝说一下,打消她的顾虑!

  …………………………

  钱佳与山上好友约定出去喝酒,有些事需要两人联手操办,一位粗布青袍的男子坐卧在石梯上,钱佳前去驱赶:“年轻人,此地不宜久留,这是我宗门地界,请离开这个地方!”

  苏玺装作没听到,闭着眼睛,钱佳见对方好像睡着了,用脚踢了踢苏玺的腿,苏玺睁开眼,钱佳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苏玺并未理会,钱佳心生几分不满,他放下身段和村野居民好好说话,未得到对方正视一眼:“你若在不离开,休怪我不客气,我不屑欺负普通人,可你也需要听劝!”

  “暗影宗?是否有个叫何牧的人?”苏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找何牧何事?”钱佳不是鲁莽之辈,既知他宗门,定不是寻常人!小心酝酿起措辞,先弄清楚此人为何而来。

  “倒不是什么大事,来取他性命而已!”苏玺既然确定何牧在里面,只身去往暗影宗!

  “站住!”钱佳怒斥道。

  “何事?”苏玺

  “何牧并非心慈手软之辈,若不想丢了性命,就此离去,我并未见过你。”钱佳好心劝解道。

  “多谢提醒!”苏玺径直走去,钱佳紧紧跟在后面。

  对方来历不明,开口便要取何牧性命,不是小事,何况何牧是暗影宗祭司,需赶紧通知宗主,钱佳偷偷捏碎袖子里一块红色石头,刘墉,付凯,付业和四位长老迅速在广场集合,那红色石头是招杀石,里面有各个宗门独特的阵法,非紧急是不会轻易捏碎的!

  钱佳见到众人早已在此等候,快步向前,在他们身边表明了苏玺来意。

  “来者何人?”三长老开口问道。

  苏玺并未回答,审视了众人一番,“何牧是谁?”

  “找我何事?”何牧是个矮小汉子,戴着大帽子,蓄着胡须!往前几步。站在苏玺面前!

  “我本想这何牧是个高大威猛大汉,却是你这般贼眉鼠眼的邋遢汉子!意外!”其实苏玺并非刻意讽刺何牧,想知道何牧是否有帮凶,确定几人之间的关系。

  何牧眯起眼看着苏玺,“年轻人,说错话可是会挨刀子的,一不小心,命就留在这里了。”

  “我取之性命,谁有意见?”苏玺一一看过去。

  “道友只管试试看,我们没有意见。”刘墉说道,已御物手段,从大殿搬来一把椅子,背靠椅子看向何牧,“留点力,别打死!”

  何牧点了点头,调整身形准备出手。

  “准备好了?”苏玺问道!

  “让我看看…………”话未说完,何牧身体直接炸开,血肉四溅,刘墉等人来不及躲闪,碎肉伴随着鲜血,布满他们全身。

  肉眼带来的震撼让他们失去了言语,满脸惊疑不定和恐惧!这种手段,起码也是虚境修士!除大长老和刘墉两人之外,其他人眼神躲闪,生怕被苏玺盯上!

  刘墉拍手叫好,说道,“好手段,让我大开眼界,只是此番在我面前杀我宗门祭司,公子恐怕要留下做客了”。

  “我无意与你为仇,只是这何牧该死而已。”苏玺淡然说道。

  “大长老,和我合力围攻!”大长老听到刘墉的吩咐,一直铁拳直奔苏玺面门而来,未近苏玺身边,大长老身体悬空漂浮,任由大长老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得寸进丝毫!

  苏玺转头看向刘墉:“杀了何牧,算是帮你挡了灭门之灾,你如何谢我!”

  刘墉见大长老在苏玺手下,如同手中石子,只能任由拿捏,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公子所求何物?若是我宗门有,定当奉上!”

  大长老早已面色铁青,七窍流血,瞳孔涣散,刘墉心已经提在嗓子眼,苏玺的要求须尽量满足,没有什么比宗门长老更加重要!

  “杀人嘛,只为求财了!给我些许财务,我便放了他。”苏玺伸手指了指大长老!

  “没问题,寒窑并不富贵,公子只要带走我绝不阻拦。”刘墉面露焦急神色,眼看大长老出气多进气少,撑不了多久了!

  大长老如同尸体般掉落在地上,苏玺一脚踢在大长老左肺部位,大长老咳出几口鲜血,算是把半只脚踏上黄泉路的大长老拉了回来!约莫半柱香后,大长老缓了过来!毕竟死过一次,不敢正眼看着苏玺!刘墉受苏玺指示,拿出了不少三灵,青灵石一千块,铁灵石三百块,百气晶八十块,白银一千两。堆积成小山一般的金银,闪闪发光,刘墉附赠一柄长剑,名避水剑,剑身透明,两边一薄一厚,有剑走偏锋之势,同时亦是一件纳器,可收纳随身物品。

  “筋脉瘀血已帮你疏通,旧伤不多日便会痊愈,所谓破而后立,三元境停留数百年,可以尝试破壁,相信你破壁至虚境,会水到渠成,破壁之后,来西锦城芳香楼找我,有一事恳请你帮忙,事成之后,你我两清!”苏玺递给大长老一份地图和书信,里面有详细地址。

  大长老赶忙收下,心中震惊不已,废弃数百年的筋脉就这样被治好,难以遏制内心的喜悦,本以为此生无望在道途更上一层楼,没想到今日因祸得福,重新点燃他的希望,大长老颤抖着身体,对苏玺抱拳行李,“恳请二字不敢当,公子用我之时尽管只需吩咐一声,我定当竭尽全力。”

  “破壁之后,备好车马,此次旅途遥远,以车马而行,来回需半年之久,不过达到虚境,你可以凌风而行,速度不慢,也可以趁机熟悉新的道法。”苏玺将三灵和白银收进剑柄中,向刘墉致谢,听的刘墉心惊胆战,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尽头。“伤天害理之事从此杜绝,与凡人牵扯太多,会影响大道成就高低!”声音不大,却从很远的地方清晰传来。刘墉一行人遥遥抱拳行礼!

  …………………………

  芳香楼店主在柜子上敲打着算盘,偶尔抬头看了看在坐客人有无其他要求,近几日住下几位怪异的住客,如何看都是和尚模样,却要顿顿吃肉,每日变着花样吃,他以为遇到了饿死鬼。前来住店那个人也是奇怪,一句话不说,拿把刀往他脖子上一放,只说住店几天,暂无银钱,一切开销按赊账,当时他魂都飞了,哪敢说个不。半夜里召集人手,想去修理一顿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走了一晚上,在自家院里鬼打墙了,连续三夜都是这样,他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就当破财消灾!店主烦躁之时,抓耳挠腮看向门口,站在门口的那个身影瞬间让他清醒。

  “店家,这几日承蒙照顾,今日把这段时日住店与饭钱结算一下吧。”苏玺说道,威胁店主是迫不得已的办法,他是不想当这个恶人的,知世三人的眼神,只得让他狠下心来。

  “客官说笑,只管放心住下,吃住用度我全免。”店主那还敢收钱,如今天下亡命徒茫茫多,打家劫舍屡见不鲜,今日收了钱,明日没命花,自己一辈子积蓄还要倒贴出去。

  苏玺看着店主笑了笑,拿了许多银锭放在柜子上:“我还需住些时日,若是银两不够,只管找我便是。”

  那白花花的银锭晃的店主心花怒放,却又不敢伸手去拿,不拿又舍不得,硬着头皮说道:“你不是那山上土匪吧,我怕今日拿了,明日小命就没了。”

  “店主只管放心,我的银两都是正经来路。”苏玺指了指知世三人,“喏,富家子弟回归族谱,前几日取钱去了,店家只管放心!”

  店主听到解释,语气略有尊重气息,有钱的金主都是爷嘛,笑嘻嘻的将银钱收下。

  马婶将苏玺上门提亲的事告诉了秋秋,秋秋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说一切交由亲娘做主,她个生瓜蛋-子不懂这些,于是她将自家房子三十两银钱卖给了地主老爷,买了许多花花绿绿的衣裳,几份花了她五两银子的吃食,几双绣藏头卧凤的绣花鞋,去了老妪家里,这些年老妪给了她娘俩不少帮助,虽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以前是穷,照顾不到老人,如今有钱了,于老妪,她并不会吝啬。

  马婶给老妪洗了澡,梳了个漂亮头发,用铁簪把头发高高挽起,穿上新买的衣服鞋子,这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这么奢侈过。马婶看着老妪,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老妪伸手去给马婶擦眼泪,而老妪自己又如何不是泪流满面。一个流泪是因为感恩,对老妪的恩情牢记在心,一别不见,心中不舍。另一个流泪是因为亏欠,对自己儿媳和孙女的亏欠太多,可惜人已老,还不上了,看着长大的孙女也要远走他乡,老妪也是不舍。老妪是高兴的,这辈子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亏欠就让它变成祖荫福报,在九泉之下庇佑她的儿媳和孙女。

  哭过一场之后,好像没那么不舍了,但还是要吃,事还是要做,老妪每天都拉着秋秋和她聊天,就算无话可说了,也会盯着秋秋看!

  大长老如约而至,备好车马来到了芳香楼,苏玺领着知世,知心和知我,到了马婶家门口,老妪拉着秋秋站在门口,苏玺让马婶上了马车,而秋秋会和苏玺一起走,马婶不答应,老妪劝说了半天,才上了马车,临走前,没忘了苏玺的五百两文银,苏玺告诉她在那车上,车棚角落里一个很大的木箱。马婶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顿时就把女儿忘了。

  马婶走后,老妪拉着秋秋的手不肯放开,老妪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声音颤抖。秋秋也很舍不得老妪,不过也没办法,老妪老了经不起长途跋涉,秋秋知道,这一别就是天人两方了!等她俩说了很久的话,才互相道别,临走前老妪让秋秋叫她一声奶奶,秋秋叫了,老妪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泪水。

  待秋秋几人走远,苏玺递给老妪一块金色碎片,拳头大小:“现在补救为时已晚,但再活三五十年,还是可以的。”

  老妪摆了摆手:“人老天收,这是天道,也是我意。”

  苏玺陪着老妪一路向西前行,马婶并没有走远,在巷口等着秋秋,一行人同路走出羊角城,城外积雪已化,今日阳光明媚,温暖浸人心,风刮来,依旧阵阵凉意袭来。爬上城外的山顶,马婶要和苏玺众人分道而行,马婶看了看秋秋,不放心她一个人,老妪对着马婶点了点头,马婶也不再说什么。

  老妪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她视线中,艳阳高照,老妪看了看远处还未融化的积雪,雪白的就像她银白头发,随着太阳的升高,积雪被太阳烘烤,渐渐消逝在山林之中。老妪面相众人离去的地方,脸上十分安详,也许老妪的离去,是没有遗憾的。

  苏玺带着众人翻过无数座山,走进一片荒漠,白天冒着炎热赶路,汗流浃背,一走就是一天,大风卷起黄沙拍打在脸上,疲惫不堪的身体让他们忘记了疼痛,晚上寒风四起,难以入眠,秋秋和知我这些孩子,适应不了,一连几天持续生病,苏玺并未因几人身体不适而放慢脚步,几人努力的迈着沉重的步伐,试图跟上苏玺的脚步,可不管他们如何努力,始终只能远远看着苏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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