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江州
胡氏回了闻人府，看着门口的士兵，心里就是一堵。这都多少日子了，情况没有一天天在好转起来，现在里里外外还全都是一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要换了往日，这些人见她好歹也要行礼赔笑，如今……
“夫人，”丫鬟走过来，畏缩地行礼，“小姐说，请您过去。”
胡氏看了她一眼，是婧儿身边的大丫鬟，只是做什么这么畏畏缩缩的？胡氏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也并未多想，就去了闻人婧的闺阁。
刚刚走进，就听见门内一阵低泣：“小姐……小姐饶命，奴婢不敢了。”
胡氏眉头一皱，走近些，听见闻人婧笑了一声。
“饶命？你觉得……可能吗？毕竟你知道了这么多……铃儿那丫头是大丫鬟，不能不留着她也就罢了，你以为我会多留你这个隐患？”
胡氏猛然一惊，婧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了？猛地推门进去。
闻人婧转过身来，似乎并无异常，只是屋内却还有另一个蒙面黑衣的女人坐在一旁喝茶。
“婧儿？这是谁？你方才说什么？”
闻人婧却呆呆地没有什么反应，黑衣蒙面女子嗤笑了一声，放下茶杯，上下打量一眼胡氏：“你就是胡氏？”
“是。您是……”胡氏一看，这婧儿八成是被这个女人控制了！现在只能先应付着，不然她一怒之下，婧儿的命还能在吗？！
“来得正好，你女儿没事，我只是利用她帮我做点事而已。她自己也愿意的，事成之后，我会帮你们东山再起。”
胡氏怀疑道：“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你女儿在我手上。这个筹码够吗？”
胡氏一梗，彻底没了言语。
黑衣蒙面女子又嗤笑了一声，“行了，这几天我早就控制你女儿了，不然你以为凭你这点后宅手段养出来的蠢货，能忽然变得聪明许多？”
“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帮我个忙，让我进天牢一次，同时把你女儿这地方借我住下，这么大一院子。可你得记着，不能泄露一句消息，不然……”
胡氏回头看了一眼呆呆在原地的闻人婧，“好。”
“来人！”
铃儿闻声进门，“主子，有何吩咐？”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尽心伺候好小姐就是！记得，不能泄露！还有这丫鬟……”胡氏顿了一顿，看了一眼房内的小丫鬟，“立即杖杀！”
那小丫鬟吓得一哆嗦，哭喊道：“夫人饶命啊！”
铃儿也被吓住了，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叫了两个侍卫进来，把小丫鬟拖出去了，没一会，隔着老远传来几声惨叫，过了一会，也就再没了声音。
女子接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今日去了如何？”
胡氏一五一十道来。
“随你怎么做吧，那个小丫头是你女儿安排的，晚上我会出去，到时候还你女儿一会自由，你们自己商量。”
“还有，三天之内，想办法安排我进天牢。”
玉华山
“慕言，安排得如何了？”
“师父，”慕言躬身，恭敬道，“已经安排妥当，江州太守让人把那些人杀了灭口，我们不动声色救下了一个人，给了他药物，江州，很快就会乱了。”
慕容烨闭眼，“江州……罢了，记得，那些尸位素餐之人贪赃枉法的证据，全都调查好。”
“是。”
又是一会的沉寂，慕容烨转身：“去打点行装吧，可以准备下山了。”
“师父，下山了，您……我们还会再回来吗？”
慕言忽然问道。
慕容烨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若生，当归，再不问世事；若死，这一生能有这十七年，于愿已足。”
三皇子府
“廷玉，你说什么？让我生病？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那太子和老五……”
栾廷玉点头，“你没听错。现在你再不生病就来不及了。”
江靖渊一脸犹疑，“出什么事了？又是闻人府？”
栾廷玉摇了摇头：“我刚得到消息，江州，发现了几个病人，我的人恰巧路过那里，发现非常有可能是天花一类的传染病。”
“什么？！”江靖渊猛地拉高了音调，“类似天花？！江州？离京八百里？！”
“你的意思是，到时候必定朝野震惊，肯定会派皇子去……”
“是，再说一旦出去，其他人刚好可以借机劫杀，让你死在那里。这一去，九死一生。何况就算安全到达，那传染病，是好管的？”
江靖渊眨了眨眼：“消息传过来还需要几天？”
“三天，我的人发现的时候，情况还没有十分严重，据他们盯着情况，江州，只怕是朝不保夕。”
“靖渊，这次你必须躲开，宁可不挣这功劳。二皇子明日就回京了，必定不会再派他，太子久病，五皇子还在半禁足……”
“那江州百姓怎么办？”江靖渊沉默着，忽然开口打断，抬头看着栾廷玉，“我虽然不是太子，也是皇子，我们都这般畏首畏尾，那江州百姓，还有生路吗？”
栾廷玉垂下眼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也是大燕太子啊！虽然从来没在位为百姓做过什么，可大燕，还是他的故国，他的父皇母后，还在等他归来。他一直潜伏在这里，为心爱的人谋划，却是快忘了，自己也是太子，也曾经有着匡扶天下的理想……现在还不能回去，大燕使团的事，原本就想让他们找着，看来现在不能不出手了……他们也是时候该回国了。
栾廷玉一时失神，江靖渊拉住他手，栾廷玉低头看他，江靖渊闷闷地说：“其实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的，你别多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栾廷玉低声应道：“恩，喝了这药吧。先弄点症状出来，到时候看情况，你若是想去，我自然陪你去。”
东宫
“殿下，您的‘病’，也该好了，只不过不能这么快好，稍微还要有点反复……”
“萧若素？”
顾宸点头：“不错。萧家也是世家，殿下如今在朝中虽然有些忠贞之士支持，可也要让他们看到您的实力，拿下萧家，就是上朝堂的第一步。如此一来，再有蓝家蓝妤，我辅佐，还有秦家秦臻……沈家，殿下的根基，就算是稳了。”
江靖宣喝茶的动作忽然一顿，“你说什么？沈家？哪个沈家？！”
“殿下以为，这朝中，还有哪个沈家？”顾宸笑得笃定。
太子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继续喝茶：“你何时拿下了沈家？”
“几天前。沈青筠，如今是我的人了。我先说了，殿下，我们是真心的。”
“……”太子放下茶杯，“行。生病的事，你觉得何时办好？”
顾宸收了笑，幽幽道：“明日！”
“这么急？”太子有些吃惊。
顾宸端起茶杯，慢慢吹了一吹：“有消息传报，三皇子那里最近有动作。反正如今殿下避一避风头的好。”
入夜时分，长安街道沉寂下来，人烟稀少。
驿馆里，几个人愁眉不展。
“大人，我们如今已经找遍了长安城各处，密道，暗巷，酒楼茶馆妓院，我们哪里不去？连乞丐窝都去了，还是没看见太子殿下半个人影啊！”
使臣也是一脸焦躁：“那我能怎么办呢？！太子殿下流落他乡这么多年，能确定还在这世上，在长安城里，就已经不错了！我想太子许是不想见我们……”
“猜对了。”
几个人大惊失色，就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出现在窗上，从走廊上走过来，一个人开了门，让另一个人进来，旋即关门。
后进来的那人，却是面对着他们，摘下了斗篷披风，露出一张脸来。
使臣望着他，愣了一下，立刻跪地：“臣拜见太子殿下！”
几个人跟着一愣，纷纷跪下：“拜见太子殿下！”
栾廷玉……燕归扫了他们一眼，走过去坐在了主位上，灰鹰跟着他。“起来吧。”
使臣想起方才太子说的话来：“殿下，您是不想见我们，如今为何又再度出现？”
燕归嘴角微勾，“是不想见你们，如今来，是给你们个台阶——你们已经搜遍了长安，再翻下去，陵越帝恐怕就不舒服了——你们回去吧。”
使臣试探道：“殿下……不想跟臣等回去？”
燕归睨了他一眼，“你也不用试探本太子，我自然是要回去的。你告诉父皇母后，不用担心我。你们这次出来本就是打着别的旗号，再拖延下去，不怕钟贵妃和二弟起疑心？”
使臣大人犹豫了一下，“那……”
燕归似是不想再多说，站起来，整整衣服，“本太子还带了个手下来，在门外，我把他留给你，你带回去跟父皇母后复命，顺便这个人也是保护你们的，回去的路上只怕不好走。”
“殿下，”使臣见燕归要走，知道拦也拦不住了，急忙道：“长安城里，有个皇商，叫临华，殿下若有急事传令，找他就是。”
“恩。”燕归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摆摆手，走了。
徒留皱眉的使臣和一屋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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