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流言
不管长安城里各处如何风云变幻，离京大半年的二皇子江靖明总算是要回京了。
一早，就有各处人马在城门附近探看。可众人明里暗里看着的二皇子还没到，东宫先传出消息，说太子殿下病情忽然反复，太医院一时慌乱起来，消息真真假假，说的好像太子再次重病，即将不久于人世一般。
连带着，像是有连锁反应似的，三皇子跟着一起病了。一时不由得叫人浮想联翩。尤其是据太医透露，病得突然。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东宫和三皇子府。据传皇帝闻奏后，罢早朝，亲往东宫和三皇子府探视，还训斥了一番两边的侍女守卫。
皇帝的这一动向，直接导致了各官员在处理公务之余，纷纷挤出时间去两边探望，就算见不到面，好歹也要送个礼，推荐个名医，让两位皇子见到心意才是。
一时之间，大燕使团离京的消息，反倒不怎么显眼了。
世家大族，纵不涉朝政，也与朝局密切相关。
萧家听闻消息时，萧衡正在封氏房中，一时大惊。
封氏原是不在意，随便听听，听到后来，有大臣进献良医，忽然动了心思。
若翎这几日和萧若素一起，在老不死那受教诲，这眼见着时间越久，那孩子本就仁心，如今越发不听她的话了。论长论嫡，若翎什么也不占。她当年好不容易让那贱人失了宠，让萧衡宠妾灭妻，又特意帮他找了个风光的妻子，博个贤良的名，然后设计了这对母子，把蓝妤重新许给若翎。可谁知道那蓝妤又是抽了什么疯，离了蓝家，这亲事自然也不能要了……谁又知道他什么时候认了个江湖神医，这些日子，萧衡的态度明显有些转变……
如今眼前这个机会可就是现成的了！
封氏一边服侍萧衡穿衣一边想，把萧若素送过去，不管他医术如何，反正多得是眼红的人。他自己失手了呢，那正好，自作孽不可活。要是成功了……眼红的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的。不过当初，这个消息是她主动要求瞒下的，如今也不好自己把把柄送到老不死的手里。不过那天在场的还有一个人……
这千丝万缕的心思都不过是一转眼，萧衡哪里知道？他拧眉沉思，任封氏服侍着他，待他回神，道了句辛苦，就转身去了书房，要和人商议下。
封氏急急穿了衣裳，一边梳妆一边见过小丫鬟来：“你去前厅，找管家过来。我有事吩咐。”
黎天接了消息，急忙过去。
封氏正梳妆，从镜子里打量他半日，方才开口：“黎管家，你在这府里多少年了？”
“回夫人，小人做了快三十年了。”
“做管家做了多少年？”封氏细细描眉，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夫人，七年了。”
封氏“啪”的一声放下眉笔，冷笑：“你还记得，那最好。你也该还记得，为什么做了管家吧。”
黎天惶恐道：“夫人这么说，折煞老奴了。”
封氏示意周围几个丫鬟下去：“我也不多说了。我要你去传个消息，传得全长安都是。”
“请夫人示下。”
“潞王世子顾宸无意说了一句话，萧家大公子萧若素，天赐良机，认江湖安神医为师，仁心善行，医术精湛。”
黎天额头有冷汗滴下：“夫人！这……”
“言尽于此，你看着办。但若是泄露了是本夫人……黎天，你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死。”
“……是！”
封氏一眼不看黎天，接着梳妆。黎天后退几步，转身出了门，脚步不停，吩咐人说有要事要办，就去了后门。
封氏派去跟着的人眼见他出了后门，回去复命。黎天却没走远，就在后门外树下，对着树上轻轻喊了一句：“凌绝！”
凌绝从树上跳下，快速把他捞过墙，带进柴房内。
黎天一进柴房，就见萧若素背对她站着。一五一十便把封氏的话说了。
萧若素挑眉：“还真是算计得好。”
“黎管家，你尽管去，让他们看见你安排了点什么就是。这个消息，我亲自让他本人去传……凌绝！”
凌绝抱剑点头，转身就出了门。
顾宸此刻倒不闲着。
太子正送走了一波来看视的人，躺在床上。眼看着快午时，也没有人会吃饭时上门探病的，故而太子“虚弱”地吩咐了管家一概回绝礼物，就躺在了床上。
顾宸从密道里出来，给他倒了杯水：“这半天的人，倒是辛苦你这半天敷衍。”
太子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非要我装病的！”
顾宸笑了一声，“你装病，倒不知道有个人，是不是也在装病。”
“三弟啊，”太子长叹了一声，“他倒是真装病。我是没关系，反正天下人都知道我常年累月的病着，最近好起来，病情反复也是有的。可他就惹人怀疑了，更别提二弟是个什么性子？只怕会觉得是给他上眼药。”
顾宸抿唇，“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三皇子从来行事有章法，绝不可能是故意要给二皇子上眼药，只怕是有别的事，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江靖宣眯了眯眼：“你也查不到吗？”
“卫泽尘是首席谋士不假，可素来性情孤傲，从来是愿意说才说，我怎么能为他这点事就去问他要做什么。只好看发展了。”
长安城里的达官贵人们都在忙着打听消息，沈青筠一早就听闻了消息，却是懒得管。一直帮忙看着安排闻人婼的嫁妆送入侯府。
长长的红色队伍，算是给萧条的长安街道染上几分喜庆。路边的百姓们一直看着，议论纷纷。
整整八十担嫁妆！十里红妆，本也司空见惯。但闻人府这个月来，纷纷扰扰，众人一时吃惊，闻人府嫡女居然还拿得出这么多嫁妆！再看看这一担担的，只有八十担，却远胜其他贵女嫁妆规格。
就听喜婆子唱道：“………郁棠郡主添妆！上品东珠一箱，金玉满堂头面一套，三尺红珊瑚一棵，月影纱十匹，软烟罗十匹，东海珍珠一盒，翡翠头面一套，夜明珠十盒！”
婆子唱的悠长，一担担的金银珠宝晃眼，一时成了全长安的盛事。百姓争相在街边围观。
忠肃侯府的门大开着，嫁妆一担担送进府。忠肃侯夫人、楚君语站在门口。见沈青筠过来，纷纷笑着问好。
楚君语看着长长的队伍：“郡主，这最后一次搬了吧？”
沈青筠望了一眼四周，点头：“是啊，总算好了，君语你不知道啊，昨夜居然有人想偷偷弄断嫁妆担子上的绳索！这好不容易弄齐全了嫁妆，还有这种事！”
楚君语在一旁，闻言吃惊道：“居然有这种事？嫂子为什么不说？”
忠肃侯夫人也急了，“断绳索？嫁妆若是在半路上掉在地上，这可是大凶！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陷害我们侯府！”
沈青筠扫了一眼围观的人，摇摇头：“人我是抓着了，稍后送过来吧。哎……”
围观的人可都听见了几个人的对话，见沈青筠示意忠肃侯夫人和南阳县主别多说，当下八卦之心顿起。
嫁妆送完，沈青筠正要走，却见季景在人群里，一时想起学院的事来，不由有些心虚。
“季将军，”沈青筠在路口拐角处喊住他，“学生近日一直不曾去学院，在此给您道歉。”
季景的眼光无波无澜，淡淡道：“你是江湖出来的侠女，自然不用多加练习。只要每日勤练即可。”
“是。”沈青筠也不想多加客套，转身走了。
她没看到，她身后，季景的目光忧伤，望着她的背影伤感，像是在看谁。
几方人博弈下，皇家的事百姓不敢多说，可这大臣们的事却是很津津乐道。一时之间流言蜚语。
闻人府姨娘嫉妒，克扣嫡女嫁妆！
闻人府姨娘无耻，强塞女儿媵侍！
潞王世子顾宸亲口推荐！萧家残废少爷拜师安神医！
待到下午，长安城里已经是八卦漫天飞，一时好像所有人都忘了二皇子今日回京。
当江靖明出现在离城二十里处时，身后风尘仆仆。他本人一身墨青色衣裳，脸上还算干净，略有些胡子拉碴的，骑在马上。
远远看到城门口的状况，不像他意料中那般有不少人在观望。他的脸色有些阴郁，转脸对手下吩咐道：“去打听下，出了什么事。”
路边行人不少，侍卫随手问了几个人，大概明白了事，转头回禀了。
待到听闻是太子和三皇子相继同日病倒，江靖明的脸色更阴郁了些，太子一直病着，这倒不奇怪，可他这个三弟，一向身子强壮，如今忽然病倒，不能不让他怀疑是在给他上眼药啊！
“先进城！”
江靖明带着一行人策马扬鞭，入了长安城门。
一行人策马，带起尘土，路边百姓纷纷避让，直到这时候，才勉强听见几句议论二皇子此次出京，代天巡视。
(https://www.tiannaxs.com/tnw118385/3664156.html)
1秒记住天呐小说网：www.tianna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tiann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