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比剑
顾宸既然已经没事，萧若素待了一会，待到天蒙蒙亮了，就回了萧府。
也见到了萧若翎，不过萧若翎只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凌绝告诉他昨夜的事，他挑眉，看萧若翎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凌绝。”
凌绝抬头，萧若素忽而笑了一下，“你去查一下蓝妤，我要知道她是怎么离开蓝家的。”
现在想起来，蓝家是世家，嫡女除了皇室外，最起码许给世家才不算委屈；庶女嫁于朝中重臣，才算是门当户对。萧家也是尚书府，文武百官里算是极好的了。
蓝妤不愿嫁萧若翎，自己故意中了圈套，被陷害家族除名。听起来合理，可是他记得蓝家到现在为止，蓝妤的父亲兼蓝家主蓝憬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就是整个萧家，也只有这一个庶出女儿。就算蓝家家主同意，蓝家几个长老能答应随便放弃这门亲事？何况那个个都是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蓝妤被陷害……
顾宸和沈青筠则一直在天字二号房内留到天亮了，才从后门口，坐了马车回沈家。
本来顾宸只想送了沈青筠回家，不想到门口的时候刚好撞上沈家父子守在前后门，避无可避。
沈家父子本来只是想守着沈青筠回来，却没料到还有另外一个人，再看清这个人是谁，当即眉目一沉。
顾宸颇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沈青筠看了一眼父子俩如出一辙的黑脸，转头小声地问顾宸：“你惹过他们没有？”
顾宸：“……有。”
“我随便问问，还真有？”
“这个……”顾宸犹豫了一下，“泽尘喜欢指使人，其实当初联络他们和你认亲，是我去的……”
“你威胁他们了？”
“……”
沈青筠了悟，笑得欠揍，转过头看沈家父子：“父亲，哥哥。话呢，我也懒得编了，反正如今我们互相喜欢，在一起了。先前他对你们干了什么好事，找他算账就是，我一概不管啊，先一起进来吧。”
说完，沈青筠完全不看三个男人的表情，率先进了门，三个男人随后一起进了门。
一路上，沈家父子脸色沉沉，顾宸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沈青筠说她喜欢他，沈家父子俩马上就能把他赶出去。
他无奈地揉眉，早知道就换个温柔点的说辞，也比直接威胁他们敢说破真相就把沈青筠藏起来不让他们相认要好啊！不过幸好当初没说泽尘这层身份。
这个身份牵连着三皇子谋士，江湖第二剑客，还有……顾宸眸子暗了暗，无论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还是为了自己的安全，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现在还是别说了，免得惹青筠担心。
他快步跟上沈青筠，沈青筠侧脸看见他，顾宸讨好地笑了笑，沈青筠回头看了一眼沈家父子，也笑了。
沈望川落在后面一点，看着两个人相视而笑，心里顿时一堵，这个眼神太熟悉了，当年箬晴在时，每次看他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眉眼弯弯，情意往往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于是看顾宸越发不顺眼了。
沈岸心里也堵得慌，刚认了妹妹，还没有好好建立亲情出来，顾宸这小子先捷足先登了。还这么情意绵绵的样子……怕是妹妹刚刚回来还没呆多久，又要被人拐走了！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在路岔口处停下。
“顾宸！”沈岸喊了一声。
沈青筠和顾宸回头，沈望川道：“要和筠儿在一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行的。我沈家是将门，明白吗？”
顾宸面色一肃，“明白。”
沈青筠被他们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
顾宸的武功比她高，她的武功又比沈岸高一点点。顾宸和哥哥打，能赢，和父亲打就不知道了，父亲的武功好像她也没见过啊……
于是几人愉快地一起改道去了练武场。
练武场上，沈望川和顾宸提剑对立，沈岸和沈青筠站在一边。
随雪过来，先对两人福了一礼，站到沈青筠身后，又笑道：“见过主母。”
沈青筠眼盯着场中，问道：“婼姐姐怎么安排的？今日那嫁妆就该送来备好了。玉燕那如何？”
“婼小姐说，横竖院子里有听风盯着，玉燕肯定不希望自己暴露，所以定不会在这上面出错。您昨晚没回来，婼小姐安排您给她的那两个人在添妆出闻人府的路上和闻人府那盯着了。”
“行。”沈青筠随手勾搭上随雪的肩膀，“来，要不要猜一猜，是我父亲还是你家世子赢？”
随雪跟着看了一眼练武场里，对立的两个男人一直没动，静立得像被固定住的画面。直到沈青筠说完话重新认真看起来，他们这才动了起来。
剑出鞘，只听两声剑鸣铿锵。一柄秋水剑，映照顾宸眉目淡然。一柄承星剑，映照沈望川黑沉眼眸。
“我觉得是平手。”
“我猜，是王爷赢。”
“哥哥？”
“父亲赢。”沈岸侧目看了她一眼。
这几句话的功夫，场上的两个人已经来回分解了好几招，沈望川眯了眯眼，一剑刺过去，顾宸一眼不眨一下，偏身挡过剑锋，回手就是一剑，也被挡下了。
接着，两个人速度都快了起来，衣袂飘飘间，带起风来，真正的对决这才开始。
过了一炷香时间，围观的三个人一直看着，几乎已经有些看不清他们的身形，都是一片残影。
沈青筠的武功比随雪和沈岸都高一点，眯着眼，凝聚精神，勉强能看清他们的动作。
“快了。”沈青筠很笃定地说，蹙眉。
过了三个呼吸的时间，场上的那两个人终于停下来了，沈望川还是凝重的面色，不见丝毫气息凌乱。顾宸提剑站在那里，脸上有汗，微微有些喘。
旁边的三个人还没有反应，沈望川率先扶了他一下，“好小子，倒是拼命。为什么这么拼命？”
顾宸顿了一下：“青筠是您的掌上明珠，要是我武功不够让您满意，您还不得拦着我们？我只好尽心竭力，让您尽量满意了。”
沈望川点头，“你尽心竭力，倒是能和我打个平手。方才最后使的剑法是顾寒初教你的？”
顾宸长呼了一口气，“是。”
沈岸转头看沈青筠，“顾宸那小子和父亲打了个平手？”
“是啊。”沈青筠走上前，伸手就给顾宸把脉。
还好，还算平稳。
沈岸皱眉，颇为烦恼，看了一眼“好吧，顾宸，我勉强答应你做我未来妹夫了！”
而另外一边，闻人府出来的嫁妆的确已经陆陆续续送到了沈家，胡氏还在闻人府里看着送过来。闻人婼一直在旁边看着，越歌和咏歌在一旁帮着对单子。
果不其然，胡氏计谋失败，单子上确实是少了很多东西。闻人婼看了一眼单子，点头，“咏歌，去叫胡氏来。”
胡氏听闻闻人婼派了侍女过来，心下一慌——闻人婧跟她说过，最好就是破绽百出，让她还是按照原来的想法做。
但那是郁棠郡主啊！上次是她失策，郡主没和那死丫头生分，这件事就算郡主不管，楚家知道了，全长安知道了，闻人府就真的彻底没有活路了！
胡氏咬牙，如今只剩了他们母女相依为命，女儿受了高人指点，也算是醒过神来了。她已经没有什么计谋可以用了，若是婧儿能让那死丫头身败名裂，她死有何惧！如今她能做到的，只有挡在婧儿面前护着她！
胡氏站在院子里看了一眼房门紧闭，跟着咏歌去了沈家。
闻人婼见到胡氏，一边看着嫁妆抬进来，一边伸手递过单子，淡淡道：“你看看这个。”
胡氏满腹狐疑地接过单子，越看越震惊。不仅标明了闻人府出的嫁妆，还标明了忠肃侯府那里出的聘礼。她扣下的物品一一被点明指出。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闻人婼转头看她：“我有嫁妆单子，不对吗？还是姨娘事到如今还想说忠肃侯府抬过来的聘礼不算在嫁妆里？姨娘想想吧，别叫全长安的人看笑话！我可不怕，丢人的是闻人府，我都脱离闻人一族了。”
胡氏拿着单子的手一哆嗦：“你！”
“千万别撕，”闻人婼冷笑一声，“拿着吧，好好看看少了什么，今夜子时前，送过来，一个别少。”
胡氏沉了脸，心下急转，当初侯府送来的六十担嫁妆，闻人府如今还是她说了算，只送了十担，这死丫头也没有再要求多加，如此算下来就是七十担嫁妆。一般大臣家要五十担嫁妆，可若是侯府，起码是要七十担，勉强才能让人看在眼里的。而事实上，能嫁入侯门的，谁不是身家富贵，都是八十担才敢抬进门的。
她倒要看看，侯府也会容她如此丢面子？回去再和婧儿商量，让婧儿叫那个人做些手脚，比方说，让明日嫁妆过侯府的路上，忽然绳子绷断之类的……
“好！”面上，胡氏仍然是一脸愤恨，转身出门去。那嫁妆单子攥在她手里，活生生一副随时会被撕得粉碎的样子。
闻人婼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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