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纷乱
沈青筠这里忙，各处也忙着。
江靖渊回府，听闻栾廷玉在后花园亭子里喝茶，直奔过去。
“廷玉！”
栾廷玉放下茶杯，转眼看过去，就见江靖渊一路快走过来，给他倒了茶，“歇一下再说。”
江靖渊一口喝了茶，也不忸怩，直接坐在他腿上，喘着气道：“廷玉，他们是来找大燕太子的！”
“……大燕太子？！”栾廷玉伸手抱住人，闻言吃惊。
“是，据说这太子因为宫廷斗争，从小被送来，流落在这里，如今要找，难度只怕不小，生死尚且不知呢。”
栾廷玉不动声色，“那你怎么想？”
“父皇特地叫我们进宫警告我们，后来出宫时，我见着父皇派人去召沈望川。只怕此事交给他们办去了，横竖我们沾不上手。我想着，派人盯一盯，万一侥幸找得到那太子，不妨见他一面，试着做成联盟。他虽是太子，回国只怕根基浅。”
栾廷玉顿了一下，像是被哽住，片刻才道：“让陛下发现了是会招来祸事的。”
江靖渊苦恼地皱眉，“也是啊。那你说怎么办？”
“静观其变，有一个人，也该回京了。”
“谁？”
“慕容烨！”
天色渐晚，顾宸进了密道，见到了太子。
“殿下，陛下今日召你们进宫，所谓何事？”
颀长的人影转过身来，“大燕使臣秘密来寻找大燕太子，父皇要我们，不得生出事端，引起两国战乱。”
“大燕太子？就是那个大约十多年前，据说无故失踪的太子，燕归？他在陵越？”顾宸惊道。
“父皇不肯多说，不过依我看，大燕使臣直接进京，不在途中逗留，想必是那太子，就在长安城中！”
顾宸低头思量，“殿下，如今其他知情人固然是不敢动了，可只怕他们会有什么联盟的心思。还有，除了大燕和陵越，还有个北荒在对我们虎视眈眈。殿下，这事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天下棋局。”
太子原先还并未察觉，此刻听顾宸这么一说，猛然醒悟过来，“所以说，这件事无论办得好还是不好，只要有人知情，消息难免泄露，到时候只怕我们只是想帮忙找人都不行了，陵越势必会牵涉其中。”
“不错，殿下，我们不说做什么，起码必须找到他。他一个人，足以动荡天下！”
江靖宣摇头，“只怕我们没法插手——父皇召了沈王爷父子。”
顾宸抬头，“连沈家父子，陛下都请出来了，殿下，你说有个人，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江靖宣眉头一舒，“你是说……”
顾宸语声如冰，“玉华山。”
玉华山上，净室内，男子躺在床上，闭着眼，手指微动，幽幽醒转。
“师父，您醒了？”少年跪侍在榻边，关切道。
“……慕言，我这次休养三个月，京中如何？”男子坐起来些，略清醒了方才问道。
“回师父，您醒的很是时候，京中风云变幻已起。师兄说，有他在，请师父安心休养。”
“都有什么事？”
“沈望川的女儿沈青筠回京，册封郁棠郡主，顾宸出师，执掌皇家学院，别的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大燕使团入京了，目的是为了找大燕太子燕归。”
男子闭眼，“发生了这么多事。沈青筠回来了……她今年也该十七岁了，是时候了。”
“慕言，皇帝近日一定会有旨意，请我下山。你去查查看，沈青筠是因何回京。”
“是，师父，不用管那大燕太子了吗？皇帝要您回京可就是为了他。”
荧荧烛火间，慕容烨睁开眼，脸色清淡，眼神中划过一点厉芒，“不用，燕归……我知道他在哪儿，不过，我不打算说。”
江靖渊在房中睡下了，栾廷玉坐在院外，灰鹰站在一旁。
“主子，如今怎么做才好？皇帝这么一做，固然是给我们少了许多麻烦，但事情也更麻烦了。”
“从使团误会追杀沈青筠开始，就简单不了了，本来暗地里的事情，不得不让皇帝知道。沈家父子都出面了，你猜猜看，接下来，谁要回京了？”
“回京？主子，难道是，玉华山那位？！”
“他会不会说出来，我心里没把握。如今之计，只能等他回京，我去见他一面。”
纷乱的一天终于是落下了夜幕，子时，沈青筠穿了一身夜行衣，准时到达后门口，便见另一道黑影伫立。
“可是楚世子？”沈青筠低声问道。
“正是。”
“今夜去探一探，明日，劳烦世子再来一趟，销毁族谱！”
“自当如此。
二人望了一眼，点头，便一起飞身去了闻人府。
黑夜沉沉，几个纵越，二人已到祠堂。沈青筠观察了附近一圈，无人，只不知那祠堂里的侍卫武功如何。
楚君言轻轻揭开瓦片，探身看了看里面。又把瓦片盖回去，率先落地，沈青筠随后。
楚君言回首看了一眼沈青筠，推门，便见祠堂内乌黑，不见烛火。
“二位远来是客。”
忽而有人说话，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燃起一点烛火之光，缓缓向他们走来。
沈青筠挑眉，“我们擅闯此地，您倒是不生气。”
“呵呵，”那人走近，“二位武功高强，加起来，我这把老骨头是打不过了，既然二位还肯好好走进这门来，我为何不好好说话？”
楚君言看了一眼沈青筠，“还请恕罪，我们此来是有要事。”
那老人就烛火看了楚君言几眼，“原来是楚世子。旁边这位，老朽素未谋面，也未曾听闻京中有谁家女儿有此武功修为。这位，是郁棠郡主吧？”
二人对视一眼，没想到闻人府祠堂里还有这等人物。
“二位为何而来？”
那人倒也无视二人眼神交流，径自坐下。
楚君言开口道：“我未婚妻是闻人婼，如今她即将嫁于我，那姨娘胡氏不安好心，我们已安排下计策，要脱离闻人一族，族谱还需消名。若那胡氏弄虚作假，来日婼儿被连累，所以今夜想着来探祠堂，明晚再来确认族谱消名。”
老人一眼未看二人，“你们是压根就想让那胡氏做下错事，到时候自食其果。”
“……”
二人都没了话，事实如此。
又听老人叹道：“早些脱离是好事，不至后继无人，覆宗绝祀。”
“明晚，你们来吧。”
说完这一句，老人端起烛火，自原路返回，消失。
祠堂再度陷入黑幕中。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出了祠堂，分道扬镳。
这一夜，也就过去了。
天刚擦亮，胡氏果然上门了。彼时闻人婼还在和沈青筠用早膳，听沈青筠说起昨夜夜探祠堂。
“祠堂里居然有这等人物？”
“他虽是自谦，依我看来，我与楚君言二人联手，在他面前，最多勉强不落下风罢了。不过好在这人无意与我们为难。真正要为难你的人来了，偏厅候着呢。”
闻人婼嗤笑一声，“我不怕她。越歌咏歌，走，去偏厅！”
胡氏焦急地坐着，见闻人婼来了，情不自禁起身，“你……”
闻人婼浅笑，“姨娘，事我应了。只要姨娘自己去，求的侯府同意。”
“你有什么条件？”胡氏闻言欣喜，慢慢坐下，却也没忘了问。
闻人婼坐下，玩着手帕，漫不经心道：“我要脱离闻人府，族谱消名。”
胡氏猛然站起，“你！闻人婼！”气得手指着闻人婼，声音发抖。“你怎么敢！”
“姨娘可以不答应，那……我自然也不能答应妹妹入府了。”
胡氏气喘着，心思急转，“你就是怕，怕闻人府拖累你堂堂世子妃！好……好！你要走，我和婧儿一起也走，这总可以吧？”
闻人婼抬眼，站起，走出去。远远飘来两个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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