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安排
沈青筠没说话，方嬷嬷生死不知，沈家灭门案凶手未明，她的身世未果，这一切都成了她眼前的迷雾，挥之不去。
念头一转，算了，还是先把眼门前的事办好吧！
“随雪，你去叫管我们院里管库房的丫头过来。”
“听风，把婼姐姐请来。”
今日已经是七月二日，七月七日是闻人婼出嫁，侯府陪嫁该是还有些，再加上楚君言那些个，场面算是够了。不过，既然如今要扶持她，场面自然越大越好。少不得从库房里出些了。
闻人婼闻讯来时，还没进门便见沈青筠拿着一个册子看，听风随雪在一旁，一个管事丫头远远站在角落里。咏歌和越歌给她行礼，闻人婼谨慎地笑了笑回礼。
“郡主。”
沈青筠抬头，笑道：“姐姐来了？看座，上茶。”
闻人婼素知她脾性，倒不推脱，坐下用茶。
“郡主有何事？”
沈青筠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划了几下，“婼姐姐，这一向忙，没顾上，姐姐在侧院住的可好？”
“挺好。”
“那便好，”沈青筠抬眼，望了一眼那丫头离得远，低声道“今日已是七月二日，离姐姐大婚还有四五日。楚世子想必已经把聘礼送过去，既然入了那边，也不必再要过来，没的让他们再做文章。就让他们那日一起陪嫁过去即可。我请姐姐来，是想问姐姐一声，愿意在府里还是回那边出嫁。最多明日，那胡姨娘定会来，一来要你回府备嫁，二来，上次的事还没回她呢。”
没有丝毫迟疑，闻人婼低声回道：“承蒙郡主不弃，若能在王府出嫁，是我的荣幸。再说，我已经当着陛下的面脱离闻人一族，又怎能再回去备嫁。”
“我若不回去，只怕他们还更方便动手脚。”
沈青筠点头，“我会去联系楚世子，一同帮你把族谱偷了消去名字。你既然要在王府出嫁——”
“你，过来。”沈青筠提高了音量，转脸对站在角落的管事丫头道。
那丫头连忙过来，“郡主，有何吩咐？”
“去取库房清册来。”
丫头领命而去，沈青筠转回脸，继续道，“我是真心替你高兴，既然从王府出嫁，我这个做妹妹的，自当为姐姐添妆。”
闻人婼一惊，“郡主，这……”
“收着就是。”
几句说话的功夫，那丫头来了，沈青筠接过册子，看了一会：“上品东珠一箱，金玉满堂头面一套，三尺红珊瑚一棵，月影纱十匹，软烟罗十匹，东海珍珠一盒，翡翠头面一套，夜明珠十盒……”
沈青筠念着，那丫头急匆匆记，闻人婼跟着眉头一跳一跳。
沈青筠慢慢念着，忽觉肉痛，这好像……也够装个八抬了，够了吧？
“婼姐姐，你看这样可够了？”要不再添点？
闻人婼终于回过神来，“郡主！这太多了！我……我不能要这么多。”
沈青筠看了一眼听风随雪，听风随雪默默点了点头，“……没事，我既然说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你觉得太多，那就到这里吧。”
丫头急匆匆记完，把单子呈给沈青筠看，沈青筠扫了一眼，“按着单子安排好，另外放到婼姐姐院子里放着。”
那丫头看了一眼闻人婼，“是。”
“听风，去忠肃侯府…………”
那丫头走远，身后沈青筠的吩咐已经渐渐听不见了，她收拾了库房，便出来，看四周无人关注，悄悄去了前厅……
恰逢沈家父子进宫回来。
沈岸看见一个丫头在前厅角落跟管家说话，管家点点头走了，她还站在那里。隐约认出那是沈青筠院子里的，便招手道：“你，过来。”
丫头连忙过来，“见过王爷！”
“你是妹妹院子里的吧？正好，去请妹妹过来，就说我与父亲有事相商。”
丫头抬头道：“王爷，奴婢斗胆，在此是想求见王爷。”
沈岸和沈望川对视一眼，“怎么？”
“王爷有所不知，郡主侧院里住的那位闻人小姐即将出嫁，哄着郡主给她添妆，郡主不知深浅，竟给出去了好些稀罕东西。奴婢自料劝不动郡主，只好来请王爷做主！”
沈岸一挥手中扇子，似笑非笑，“是吗？单子我瞧瞧。”
丫头见有门，连忙从衣袖中取出单子递给沈岸。沈岸接了单子，和沈望川二人一道看起来。
沈望川没什么表情，沈岸越看嘴角越抽，给的不多，但好些都是稀罕玩意。不过依他这妹妹的脾气，能哄住她的人基本没有……他看完，目光飘向跪在面前的丫头。
“你叫什么？”
那丫头猛地磕头，“奴婢玉燕，王爷恕罪，奴婢本是闻人府的人，姨娘选人时见奴婢伶俐，才选来伺候郡主，奴婢与婼小姐本有主仆之谊，婼小姐受了委屈奴婢也知道。只是，婼小姐此举实在糊涂……”
沈岸沉默了一会，“好，我知道了，你回去把妹妹请过来，先别声张。”
玉燕点头，抹了一把脸，站起来，转身去了。
沈望川望着她的背影，“这丫头，你怎么看？”
沈岸一挥手，收了扇子，冷脸道：“今日敢构陷旁人，明日就敢构陷妹妹。此女，留不得！”
玉燕刚回到萃雪院，便去见沈青筠，此时闻人婼已走。
“郡主，奴婢已经收拾好了。方才去向管家借调人手搬东西，遇见王爷回府，王爷说，让奴婢请您去前厅。”
沈青筠懒懒道：“好。”说着看了一眼玉燕，“你辛苦了，下去吧。”
沈青筠带着随雪到了前厅，见沈家父子都在，也便坐下，命随雪先在外候着。
“筠儿，陛下召我们进宫，那大燕使团是来找人的。”
“找人？何人？”
沈望川看了一圈堂上无旁人，低声道：“大燕太子，燕归。”
沈青筠猛然蹙眉，大燕太子？
“皇伯伯可是要您和哥哥帮忙暗访？”
“不错，”沈岸握着扇子，“本来想找他们问罪，如今还得倒贴帮他们找人。”
“这是国事，帮他们找吧。”
沈望川点头，“我和岸儿自然会办好，叫你来，是特地告诉你一声。”
沈青筠点头，“嗯，还有事吗？”
“本来没有，”沈岸笑着靠过来，“如今有了。妹妹，你院子里，不□□稳了。”
“怎么？”沈青筠挑眉，“哪个府里送来的人不安生了？”
“闻人府送来的，就是你院子里管库房的丫头。”
原来是她啊……沈青筠冷笑，“她嚼什么舌根了？”
沈岸便把话原样说了一遍。
“她倒忠心，受那胡氏吩咐，如今开始挑拨了。”
“父亲，”沈青筠抬眼，对上沈望川看过来的目光，“您看，我，再加一个人，两人合力，可能暗夜潜入闻人府祠堂？”
沈望川沉吟了一下，“这人武功如何？”
“忠肃侯府世子楚君言。”
“那个臭小子？问你哥去，他们从小一起玩，最清楚他武功如何。”
沈岸冷哼一声，“他倒是对他的未婚妻上心！”
“哥……”
“比你我略差，你们合力，基本可以进去……为所欲为。”
沈青筠：“……”
虽然是要去做坏事，但也不要说得这么猥琐好不好？
这厢，听风到了忠肃侯府门口。
这门，怎么进呢？
听风忧伤地想，忽而看见一顶轿子从府中抬出，狠了狠心，趁轿子走到小道上，上去拦下。
“大胆！”轿夫和侍卫喝道。
“请贵人恕罪，在下有要事求见忠肃侯府世子。”
“你见哥哥做什么？”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轿门帘掀起，少女的脸微微露出，看向听风。
听风低声道：“在下是逍遥王府郁棠郡主的贴身侍女，奉郡主之命，与世子商量有关婼小姐的事。还望县主帮忙。”
不错，被听风拦下的这人，正是楚君言的亲妹，楚君语，南阳县主。
楚君语眨了眨眼，“你是郡主身边的人？嫂子她……”忽而噤声，看了一眼外面，稀疏几个行人。
“来，先进来，我带你入府。”
听风便一闪身进了轿子。
就听楚君语道：“不行，今儿天太热了，快，再回府去，我换身衣裳。”
轿子跟着转了个身，按着原路走回去，慢悠悠又抬进了府去。
楚君语出了轿子，对迎上来的管家道：“王叔，带她去找哥哥，哥哥要是不见，跟他说，是嫂子派来的人。”
说罢，转身对听风道：“我今日出门有事，不能不去，你跟着王叔走就是。”
听风连忙行礼，“多谢县主。”
楚君语挥挥手，钻进了轿子里，又抬出去了。
“这位姑娘，请。”
楚君言正在书房内看兵书，管家敲门进来。
“王叔，有事吗？”
“有位自称是逍遥王府郁棠郡主身边的侍女，为世子妃的事来找世子。”
“婼儿？把她请进来。”
“是。”
听风进来，“见过世子。”
楚君言放下书，站起来，“是你，我认得你，这位姑娘，婼儿有何事？”
“我家郡主说，明日胡氏定会前来要婼小姐回府去备嫁，顺便询问婼小姐上回所说之事如何。郡主让我来和您说一声，可以准备着，今晚子时，逍遥王府后门汇合，夜探闻人府祠堂一趟。”
“烦请姑娘回去和郡主还有婼儿说，我一定准备好。”
沈青筠带随雪回了萃雪院，在库房附近看见玉燕，不经意地叫住她。
“你过来。”
玉燕猝不及防见沈青筠过来，被叫住，一时没准备，也只能这么上去，“郡主有何吩咐？”
“你叫什么？本郡主看你做事还算伶俐。”
玉燕惊了一下，“奴婢……奴婢玉燕。”
“好名字。”
沈青筠淡淡的点评了一句，就走了。玉燕还跪在原地，看着她离开，忽然隐隐感觉不妙。
应该不会的，她话说的还算有余地，就算被怪罪，起码也是为主子忧心，当不会被抓出什么错处。
若是抓出错处……玉燕深呼吸了一下，那她的全家，就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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