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身世
皇帝坐定，喝了一盏茶，方才抬眼看向面前的几个儿子。太子打头，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十皇子左右分列两侧，齐声下拜。
“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看了一眼，却是没有立刻叫起。时间慢慢过去，皇帝继续喝着茶，太监们大气也不敢出，几位皇子都跪得久了，隐隐有些不安。
太子离皇帝最近，跪得笔直，半分声响也没有。只是低着头，安分地跪着。
皇帝这才道：“起来吧！”
“谢父皇！”
如此这般，几人慢慢站起，各自归位。
“老五，”皇帝的目光略过太子和三皇子，直接看向五皇子，“你可知道，朕为何让你们跪这么久。”
五皇子一个激灵，站起来，“儿臣……”
皇帝却不听他努力解释，“老三。”
三皇子站起来，“父皇是想提醒我们，不要急躁，凡事要多冷静思考。”
“太子。”皇帝听完，不作评价，转而接着问道。
太子江靖宣站起，拱手行礼，“无论我们地位如何，权势如何，您依旧能掌控我们，我们还是得听您的。您是在告诫我们，不要自作主张。”
皇帝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松动了一下，扫了一眼其他皇子，“你们都坐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想到昨夜宫中传来消息，大燕使臣进宫，众皇子再傻也知道，这是告诉他们，不要妄动大燕使团，不然一旦出事……
太子却开口了，声音干涩，“还请父皇赐教。”
皇帝望了太子一眼，这个儿子，本是他最满意的儿子，若不是前几年忽而重病缠身，他早就把许多国事都交由太子处理了。说起来……太子忽然重病，和这几个好儿子怕是脱不了干系……
“昨夜大燕使臣进宫，告诉了朕他们来的目的。此事不难办，不过朕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们几个，免得你们一个糊涂就送了命，还不自知。”
闻言，几位皇子肃容静听，皇帝不急不缓地把大燕使臣的话说了一遍。
几位皇子立刻纷纷表示自己决不会干扰使团秘密寻找大燕太子。
这不是小事，一个不好，就是两国纷争，再接着，就是烽火狼烟了。到时候自然是谁惹出来的谁去边关，沙场刀枪无眼，他们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江靖渊低头，和众皇子一起唯唯诺诺着，隐隐觉得腰酸，心头不由得想起栾廷玉来，暗暗啐了一口，想着回去再不能任他胡来，却又把头低得更下，以免被人窥见他神色。
太子江靖宣也低着头，眼中却是光芒一闪，大燕太子，回去得和顾宸商量……说不定他知道谁是大燕太子呢？若能找到，定要派人好好护着，边关，绝不能乱！
皇帝坐在上头，由高而低地看着他们，冷冷道：“朕丑话先说在前头，谁要是还想着去拉拢大燕太子，尽管去！一个不小心露了影踪出来，若是那太子无事也就罢了，可若是因此受伤了……朕，可不会吝惜把惹事的人送给大燕处置！”
“都回去吧！”
皇帝抬手拿过奏折继续看，太子带着几位皇子告退。出了御书房，一向爱明里暗里讥讽太子的六皇子和十皇子倒没有像往日那般，他们心里装了事，何况如今太子今非昔比，自然是急匆匆回府去，以求自保。故而很快，通往宫门的路上只剩了太子和三皇子、五皇子。
五皇子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出来，虚扶着太子道：“大哥小心身子，如今这节气乍暖还寒，不能大意了。”
太子温和道：“多谢五弟关心。”
三皇子侧脸看了一眼他，“大哥，好好调养身子，父皇还是看重你的。”
太子这次没说话，微笑颔首。
一直到了宫门口，再无人说话。正要各自回府，却见一个太监急匆匆出来，向三人行礼，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远去了。
三人被如此轻待，却并没什么不悦。这人他们都认识，皇帝身边的一个贴身太监。
三皇子望着那太监远去，似乎无意地说了一句：“沈王爷今日好像不用进宫……我说怎么没看见他，是吧，大哥，五弟？”
另外两人不说话，沉默片刻，各自上了马车，回府去。
江靖渊暗示的不错，但其实他心里只有八成把握，并非十足，直到他回府时特地绕路去望月楼买酒，“恰好”遇见沈家父子并肩骑马赶去宫城，方才肯定下来。
“王爷，酒买了。”
不知内情的侍卫禀报道，三皇子看了一眼那两匹马远去，“回府。”
赶去宫城的那两匹马上，确是沈家父子。
二人陪着沈青筠到练武场，看她舞了一套剑法，皇帝传旨口谕就到了，没奈何，也知事情重大，二人只得先撂下沈青筠进宫。
沈青筠看二人去了，转身把剑扔给随雪，回了萃雪院。
“资料呢？可到了？”
听风取出一个小册子，“这是公子令人特地送来的。”
沈青筠接过，翻到第一页。开始看的时候脸色还好，直到合上最后一页，脸色就已经非常不好了。
居然是……沈岸看着还算不错，小时候原来经历了这么多，亏得他还能守得住一个王府。
“不可能是江湖人做的，我也混了这么多年江湖，正经江湖人是不会做这些的。江湖人最敬重的就是父亲这样的人，绝不可能为虎作伥！一定是另有其人！”
听风点头，“郡主，公子传信过来，以前沈府确实有过一个方嬷嬷，只是自从十七年前灭门案，当时满门都是尸体，其他人又能分得清他们谁是谁，后来也再无人见过她，若论生死，难说。”
沈青筠闭眼，摇了摇头，“听风，你知道关于国师吗？”
“国师？”听风面色一变，转而一叹，“郡主，国师的过往，全天下都知道，只是，国师大人深受敬仰，大家虽知道，也无意再提了。您既然想知道，我便说与您听。”
“国师大人，名唤慕容烨。出身来历神秘，八九岁时被当时的慕容家主收养，认作亲子。慕容一族当年是如日中天，江湖朝堂名重，可算是盛极一时。十八岁时慕容烨迎娶清河崔氏二女儿崔沅为妻，夫妻和顺恩爱，婚后没多久，崔沅有孕，慕容家主外出被仇家暗杀，慕容烨去扶灵柩。不料慕容一族内乱，家产被族人分尽，崔沅被赶出府，在陋巷中苟且。待慕容烨归来，赶至陋巷，崔沅便难产，血崩而亡，只生下一个女儿，慕容烨悲痛哀绝，稳婆趁机偷走了那个女婴……”
沈青筠错愕，这得有多惨？
“后来呢？”
听风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慕容烨悲愤之下，亦是走投无路，险些流落街头时，被当时的国师一眼看中，收他做了关门弟子。不过三年，慕容烨学得国师所有本事，国师便外出云游，将国师之位给了慕容烨。后来，清城郡疟疾四起，国师大人带一百门下弟子，独身前往，亲身躬查，制定药方，救活数万人。因此名重，天下敬仰。”
“那他如今人在何处呢？”
“在玉华山清修，非有国之重事，绝不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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