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廖为时的新剧定下来，在开始筹备中，离开拍的日子不远了，因为许博的格外照顾，他依旧担任男主。
今夜廖为时要和尚早出席一个慈善拍卖晚会，这是近几年来娱乐圈最隆重的慈善拍卖会之一，不仅多位著名明星和几家国内知名媒体要来，很多商界大鳄和金融界人才也会来，在晚会开始前就有不少媒体争相报道现场安排的隆重与奢华。
尚早还是换上了上次的那条裙子，她近日吃的胖了一些，事业线清晰可见，但腰身依旧玲珑，愈发显得冰肌玉骨。
在车上，她看了眼开车的司机师傅，然后压低声音悄悄问他：“你有钱吗？”
廖为时倒是干净利落：“没钱。”
“没钱？”她皱起眉头，“你上次不是有很多的片酬吗，拍那个电影？”
他往后仰了仰身体，看着她娇小白皙的脸，眼神讳莫如深：“没多少钱，还得留着娶媳妇儿。”
尚早明白他的潜台词，脸一红，又嘟囔道：“那你这次岂不是就是走个场？”
“本来就没打算买什么，在幕后捐点就好。”
她道：“那别人不就是知不道了？你现在刚刚从万民骂里走出来，不得树立点光辉形象？”
“我可从来没想过什么形象，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尚早无话可说，只在心里骂他是个榆木脑袋。
他要是能把许博拉下马来，还落着一个好偶像形象，那岂不是更一举两得。
但廖为时对外界的态度一直都是寡淡如水，无滋无味，他根本不介意外人看他是好是坏，否则也不会当初逞一时之气连牢门都不想出了。
不过他也深知外界对他的恶意，甚至现在已经恨屋及乌到了尚早。虽然上次她还算涨了点粉，为廖为时挽回点好人缘，但是每天收到的恶意私信也不计其数。廖为时一般能不让她上V薄就不让她上。
这次的慈善拍卖晚会在鹿京园举行，门口布置得颇为招摇，铺着缎面一般的红毯，红毯两侧是高大陶瓷里栽植着的名贵的花儿，挤在红毯尽头的都是些国内被邀请来的媒体，闪光灯稀稀落落不断。廖为时身着一身纯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子笔直修长，他被小洁在头发上抹了不少发胶，露出饱满好看的额头，还画了几笔眼线，那双鹿眼显得更为深邃，成熟味道隔着几条廊坊都能闻到。
他下了车，伸出手来，尚早一愣，明白她需要个女伴，大大方方将手交了过去。
那一下愣神主要是她望着那些灯光闪烁的镜头，一时不知自己到底是他的晚会女伴，还是正牌女友。
今晚媒体的另一重磅热点就是又出现在公众眼中的污点明星廖为时身上，只不过他们在看到风淡云轻的廖为时和他身边站着的俏佳人后，都不约而同愣怔了一下，这场面甚是好看，一个俊朗一个婀娜，看起来倒像是璧人一对，然后疯狂开拍，闪光灯的声音流泻出来成了连贯的一整段。
这场慈善会多是一些名家作品，包括雕塑和字画。价格一般都在万元之上，但对于那些大腕儿来说，一来是这些钱都不算事，二来是还能在万民面前树立自己的慈善形象，三是还能展示展示情操陶冶，简直是一举三得的好事情。
不过现在这些慈善晚会办的花里胡哨，尚早瞧着这鹿京园会场里的奢华一片，头顶是金碧辉煌的玻璃吊灯，脚下是斑斓细软的毛毯，四处都是古色古香的木质台子，上面的玻璃柜子里是今晚的拍卖品，已经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细品那些字画了。主持台前是摆着十来个圆形桌子，每桌都有十来把椅子，是待会正式开始后嘉宾落座的地方。
不过这晚会几乎已经成了女明星争奇斗艳、男明星扮酷耍帅的走秀晚会了，尚早看着那些略有些熟悉的脸，总觉得在电视上见过几面但又叫不出名字，一个比一个穿的好看，一个比一个穿的少，在摄像机面前走来走去，撩撩头发摆摆姿势。“慈善”似乎只是一个挂名词了而已。
多数人看见廖为时后都会悄悄聚在一起议论几番，也有几人看见他后打个招呼，都是以前合作过的，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目视前方，不作他言。主持人请嘉宾落座后，尚早和廖为时坐在最角落的一桌，周围都是喊不上名字的同胞，里面就属廖为时名气最大，正面负面都是，简直无人能比。
她坐在一旁，手托着脸颊，看着前方层出不穷的俊男美女，低声对廖为时说：“感觉你们这个职业都活得很光鲜亮丽啊。”
他沉默片刻，道：
“光鲜亮丽都是表面的，背地里有的活得没滋味，有的活得没人味。”
“是吗？”她兴趣上来了，凑近问道，“看来你知道挺多，和我说说。”
他见她好奇，便讲道：“太多了，每一个行业水都很深，只不过这个可能要更深一些，因为受到的关注多热度大，所以不为人知的事情太多了。”
她凑近：“第一排的那个女孩子，梳短发的那个，网上都说她是用不正当手段得到资源的。还有最边上的那个女孩子，穿的很少的那个，网友说她从不捐款铁公鸡一个对吗，还有还有......”
她说了一大堆，扒着手指头数了半天。
廖为时气笑：“你是从哪看的这些言论？”
她无辜摊手：“V薄。”
“你说的很多我都不知道，所以真假也不确定，不过你说的第二个，我和她合作过，她很有爱心，只是不在荧幕上捐款。”
尚早：“也难怪这个行业复杂，外面的人总是试图朝里看，只把表面看到的放出来；里面的人也朝外看，想把最好的给外面的人看，这么一来二去总会复杂。”
“是，现在明星靠的已经不仅是作品上的口碑，因为新闻传播，会拉近明星和普通人的私生活距离，所以现在大家似乎更注重道德性格上的口碑，一出问题，就会受到万民处刑。”
正说着，台上忽然一阵躁动。
有人从后台跑了上去，低头跟主持人在说些什么，那女主持人原本慌了一瞬，然后又随即镇定下来。
她微笑道：“各位，吴城之先生今日临时有事，所以无法到场了，那这场拍卖会就由我和林佳女士共同完成。”
现场有些躁动。
毕竟这是近些年来最大的一次慈善晚会，所有业界明星和商业翘楚几乎都来了，也请了不少媒体界新闻人，都众目睽睽地盯着这晚会的进行，可是最关键的拍卖品介绍人吴城之居然来了个临时放鸽子，这可不是让在座很多人都难堪吗。
尚早好奇，凑到廖为时身旁：“这个吴城之是谁？”
他淡淡道：“一个很有名的演员。”
“帅吗？”
“快五十岁了。”
“哦......五十岁也有帅的啊。”
廖为时瞥她一眼。
“那你们合作过吗？”
“没有，他合作很挑演员，我在娱乐圈的定位属于流量派，他看不上眼。”
尚早啧啧：“他就是嫉妒你比他帅。”
拍卖会如常进行了下去，进行了一半，尚早就有些困倦了，倚着那桌子头一顿一顿的。
这实在也太无聊，随便上来一件作品，就有人举牌子，一个举完另一个举，举来举去然后花落一家，大家掌声送祝福，当事人站上台发表感言。
实在是无聊至极。
进行了大约一半后，拍卖会中止，然后在各个桌子上摆了些点心和香槟，大家可以站起来聊天放松。
尚早一看见那小巧玲珑、令人垂涎欲滴的马卡龙就扑了过去，她饿了一晚上，这桌子总算不是个摆设了。
她正甜腻腻地嚼着，远远就望着一人走近。
那人晃着香槟杯朝廖为时走来，颇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
“哟，廖先生出来了啊，我还没恭喜呢。”
周围的人听见这话忙避之不及，唯恐被扯进这恩怨事。
廖为时也不起身，也不说话，就是懒懒地坐在那里。
尚早瞧着那人长得就一脸鼠相，虽不难看，但也是十分小气的样子。
那人坐下，翘起一条腿，上下打量着廖为时：“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想到你都抓监狱去了出来还能继续混啊。”
尚早忽然开口：“有些人丑闻缠身也能混，他为什么不能？”
那人看向尚早，微微眯起眼睛：“这是？”
“你管我是谁。”
他笑起来：“小丫头片子嘴巴这么刻薄？”
“您不也是吗，从V薄上一输上您的大名，没一个好关键词，不在自己地盘好好待着洗白收拾烂摊子，反倒有功夫来调侃别人。”
那人脸渐渐变色，变得如同猪肝般一样红，反唇相讥道：“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看不下去恶人猖狂，有这么会功夫早去遣散几个女朋友，犯得着和别人在这里理论吗？”
他悻悻站起，临走前瞪了一眼尚早。
尚早又扔了个马卡龙进嘴里：“就这么点心理素质还好意思找这么多女朋友，这货跟梁之昂一样，遇真事就怂。”
廖为时一直静静看着尚早唇枪舌剑、剑拔弩张的样子，心里一阵舒适。
他手搭在她的椅背上。
“你知道他是谁？”
“知道啊，”她点头，“之前查你网上的资料，网络上都说隗群一直和你对着干，我觉得应该就是他了。”
“他为什么总是看你不爽啊。”
廖为时沉默半晌：“一些私人问题。”然后就不再往下说了。
他忽然想起一些事情，心里烦躁，手机忽然响起，他一看那号码便接通，是任达和他联系的一个私人号码。
“喂。”
“你在慈善晚会？”
“是。”
“今天晚上有人在东坪郊外发现了具尸体，然后报了警。”
“嗯。”
“死的人是吴城之。”
廖为时一惊，扶着桌子的手骤然加大几分力气。
“这件事可能和娱乐圈有几分关系，你稍微留意一下。”
“好。”
尚早见他神色忽然严肃，低声道：“有案子？”
廖为时沉声：“吴城之死了。”
尚早身体随之一震，几乎惊呼出声。
“他杀？”
“是。”
——————
两人下半场的慈善晚会几乎都是心不在焉，结束后廖为时匆匆去后台捐了款就和尚早回了小区。
尚早立刻打电话给喻时承了解现场情况。
刚接通，就听见对面一阵杂音，她问：“怎么这么乱？”
他无奈道：“童小西在吐。”
她静了一瞬，然后轻声问：“因为吴城之？”
“是。”
“有照片吗？”
“有，你确定要看？”
她捏了捏拳头：“你先把过程给我说一遍，再把照片发给我。”
“昨晚报案人在晚上八点左右在东坪市的山上发现吴城之的尸体，尸体被肢解，分成若干块拼凑在一起，场面惨虐血腥，被害人旁边还有一张死前尸身完整的照片，然后照片又被裁成了多块，正好对应被害人的尸块分布，张法医鉴定吴城之死于前天晚上一点钟到四点钟，现在还不能确定东坪市的荒坡是第一作案现场还是抛尸地点。”
尚早在一旁静静听着，隐隐觉得作呕，她努力压着自己的胸口，考虑自己是否还要看那张照片。
正犹豫着，手机“滴”了一声，喻时承已经把照片传过来了，她只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往上一扔，立刻飞奔到浴室干呕起来。
廖为时听到这里有异常，盯了一眼手机屏幕，与其说那血水地上卧着的是一个被肢解的男人，不如说是一团模模糊糊的血肉，吴城之被凶手分解成多块，能看出凶手是第一次作案，那肢解的部分模糊而连结，应该是砍了多次才看下来，一点都不干净利落。头，四肢，腰腹，手脚都这样被砍下分离。
他走到浴室，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摸着她瘦小的脊背，心想，她可能一日都吃不下什么了。
尚早什么都没呕出来，但是呛得她满面泪水。
她说不出话来，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没事。
廖为时给她递过一杯水，在她咕嘟咕嘟咽下去后，轻轻在她柔软的还有水滴的唇上吻了一下。
这倒不像是他的作风了，他一般都是属于狼吞虎咽、鲸吞蚕食性的。
尚早抹了泪水，道：“没事，就是觉得有点恶心。”
“正常。”
尚早扶着他的肩头，只觉得画面简直恶心的不可思议，凶手知道自己是在杀人吗，是在杀他的同类吗，是在杀一个能说能笑能走能跳能感受到疼痛的人吗？
她扶住自己的额头，有些怀疑自己对人性的解读了。
上次赵直的事已经给了她一个打击，没想到只有更意想不到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
她顺了顺胸口，道：“我没事。”
“这案子你还跟吗？”
她一下子挺直腰板：“跟！为什么不跟！”
廖为时眼睛里闪过笑意，他倔强的女孩儿啊，永远都不肯服输。
喻时承此刻又来了电话，廖为时帮她接过，一声不吭地听着。
“张法医刚刚有了初步判断，被害人生前被注射了丙泊酚，这种麻醉剂睡眠时间较短，被害人很有可能是疼痛而死或者流血过多。”
廖为时一声不吭挂断了电话。
他不知道该不该再和尚早说，她现在已经小脸煞白了。
他轻声道：“被害人死前被注射了麻醉剂。”
尚早不笨，自然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她立刻转身跑向厕所，整个身体被刺激的一震一震。
廖为时皱起眉头，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让凶手几乎是用了人间极刑来处置吴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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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虽然警方严密封锁了消息，但还是走漏了出去，一时间岐城人心惶惶，他们刚刚从符号连环案的魔咒中解脱出来，然后又有一个分尸案接踵而至。
城里大街小巷的人几乎都在津津乐道，夸夸其谈。
而且现在有更离谱的版本传了出来：分尸案凶手只杀娱乐圈的人。这一版本越传越盛，连原本知道事情原委的刘航都嘱咐了廖为时一声：“你小心点。”
尚早一眼瞪过去：“去你的。”
尚早现在懒懒靠在梁冰肩上，唉声叹气：“这也太棘手了。”
梁冰点头：“确实有些难办，警局老齐说那里虽然是荒坡，但是土质坚硬，没在现场找到脚印，至于吴城之之前的社交活动，他们还在查。”
尚早一下坐起来，看着刘航：“你不是电脑高手吗，有办法调到监控吗？”
他甩了甩手：“现在还没线索吴城之是从哪走的，我想查监控，岐城那么大，我怎么知道是哪个？”
“废人！”
刘航道：“你不是传了神的犯罪心理大师吗，你从吴城之尸体上能分析出什么？”
一提到吴城之尸体，尚早小脸又白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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