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出江
两人出了翠微居，径直朝着天水城西面港口而去。按照季风所说，姜家的商船就是在距离天水城十里外的黄泉江一段拐道处沉没的。
西边码头不但距离那所谓的风波角最近，而且也只有从此处才能从容找到愿意载散客的游船，而且不会引人注意。
半个时辰左右，两人到达西江口，青石砖块铺设了的港口码头，到处堆积着货物，停泊的船只大小数十近百只，熙熙攘攘的船手和搬回货人，穿得大多是断臂短襟黑衫。
江护和季风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像他们这样想要出江的散客，来来往往不知多少。对与忙碌的众人来说，卸货搬货之余，最多也就是看看风姿绰约的女客……
“季老弟，今天怎么有兴致来码头逛逛？”
“最近生意怎么样？好些日子没见你了，看样子是忙着挣钱了啊。”
……
几个想熟的人同季风打着招呼，季风随口应答了几句“回头一起下馆子”云云，简单应付了过去。
很快，季风找到一个正在维修船只的满脸胡子的粗壮大汉。停泊在港口一角的船只有些老旧，看样子陪伴这男子有些年头。
原本还在认真呵护自己的老伙计的男子，突然耸了耸鼻子，循着香味回头看着刚好走近的季风和江护。
“老纪，今天要出江吧？”季风将从翠微居带出的一壶好酒提在男子的面前。
“嘿，这你还不清楚吗！”老纪没有好气地回了一句，而后打量着季风身后的江护，“这就是你这次引荐的人么。”
看着江护矮小的身材，还有不怎么突出的实力，那老纪也就不怎么在意了，旋即把目光转移到酒坛之上，深情地呼吸着酒香，样子颇为销魂。
……
江护看着这家伙一脸的陶醉，还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地喝上，没想到对方却是抱着酒坛朝着船舱里里跑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江护脸上的诧异之色，老纪不语气并不算很和善地说道：“你是在好奇一个好酒的人，为什么拿到一壶美酒没有立刻享受？”
见江护点了点头，老纪脸上立刻换上一副甘愿牺牲的光辉神情，声音深沉：“那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为了你们能够顺利地出江，我这一点私欲又算得了什么。”
对方说完话后，很自然地将脸侧过去，抬头看着天空，或许是太阳有些刺眼，还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
当然，效果还是很好的，此刻他脸上映照着光辉，配合刚才说的那番话，完全展现出了自己的伟岸。
江护见到对方如此神情，意思有种自己见了鬼的感觉。当然，有求于人，他还是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跟随老纪上了船，江护便在船舱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容得下二三十号人安坐的船舱，此时也就五六个人在，算得上很宽敞了。
老纪随口和里面几人嘱咐了两句，便抱着酒坛去了后面的隔仓。看样子那里应该是他的私人地盘了。
至于江护，在和船舱里的其他几人相互打量了几眼后，便顾自坐着闭目细想此行该如何打算。
……
码头之上，并没有跟随江护一起上船的季风，看着这有着些许老旧，但依旧十分结实坚固的高大船只，不知道想些什么，居然有些出神，直到不远处正要拔锚的船只响起号角声，才回过神来，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离开。
……一个时辰左右的等待时间，陆陆续续有人上了船，像江护单独一个人的呀很少，大多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大概是都考虑到出江的风险，所以找几个伴档相互照应。
船舱内已经聚集了十几号人，虽然没有坐满，但是已经颇为喧嚣。这时候老纪没有继续等待下去，按照往常出江时间，准时拔锚行船了……
黄泉江上风波恶，随舟群鱼爱餐人。所以对于出江的船只来说，坚固的底盘和船舵手高超的技术，是众人生命的保障，若没有这两样，出江也不过是想给江中鱼送顿肉餐罢了。
从西江码头看，一艘孤零零的，高约有两三丈的，船体下半身显露出明显的暗红色的船只，平稳地朝着黄泉江上流行去……
“老王，这次你带了什么装备？看你这么大的一个包袱。”
“嘿，上次要不是因为泅水面具出现问题，那条红细鳞金鲤鱼就被我捉到了。这次我换了一个高档货，再有什么宝贝绝对逃不出我的魔爪。”
“……”
一旁的江护听到诸如此类的谈话，总有种自己的智商会被同化拉低的危机感。
于是，江护想了想，还是出了船舱，透透气，给自己的智商减减压。
刚好瞧见在控制船舵的老纪，嘴里正叼着一根粗烟，吐着浓浓的香烟雾气。
“老纪，这烟够带劲的呀？”江护决定找点话聊，毕竟出门在外，多认识个朋友总是好的。
“我跟你很熟吗。”老纪撇了撇嘴，吐出一口烟雾。
“……”江护这时候觉得出门在外，打死几个人挺正常的，还好他忍住了这股冲动，笑了笑：“今天那壶酒可还是我付的酒钱，没想到你是这样提了裤子就不认帐的人。”
老纪回过头来，看着江护那副假的不能再假的伤心欲绝表情，脸皮跳了跳，说道：“抽烟吗？”
“抽喝烫不忌，有美人相伴更喜。”江护挑了挑眼。
这话刚说完，老纪就从口袋里抽出一支丢了过来，“这东西，我亲手研做的，一般人可没这等口福，算是谢你的酒了。”
接下来，两人看着涛涛大江，抽着粗制滥造的卷叶烟草，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被烟呛到的咳嗽。
“不会抽还这么能装，可惜了我的好烟。”老纪口上说得云淡风轻，手中运转船舵的力气却是干练有劲。
“老纪，听说这黄泉江底下有不少的宝贝，是真的吗？”江护当做没听见老纪的碎嘴，转而指了指面前的黄泉江，装作无意问道。
“何止是不少，简直是堆积如山，要不然这诺大的天水城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一群捞江的。”
“哦？你这船舱里装的不会都是捞江的吧？”江护问出心中所想。
老纪不禁回头看了江护一眼，似乎是看破了江护心中所想，悠悠说道：“你上我的船，不也是想干这一行么，还藏着掖着干嘛？”
“第一次，第一次，还不太熟，打听一下比较保险。”被老纪看破心思，江护摸了摸鼻子，讪笑着说道：“不知道这行有什么讲究？”
老纪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这第一次出江，呆在船上看着就行，千万别想着下去喂鱼。”
“老纪，这你可小瞧我了。”江护抖了抖眉头，觉得现在是时候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了。
“想我江玉郎江枫，这姓可不是白给的！当年长江一条龙，如今归隐俗尘中。不料俗尘多昧俗，彼何浊浪笑青空。”
“……”老纪狠狠地抽了一口快要燃尽的卷烟，在胸口积蓄了许久，才将话沉闷地吐出：“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都是极有佛性的，读了一点外来的经，就总觉得自己了不得啊。”
老纪撇了江护一眼，然后指了指外面的沧澜大江，
悠悠说道：“这黄泉江，每天都会有人葬身于此，千百年来一贯如此。
或许是这种不用捕猎而获的食物用不断绝，所以这江里也生存者一种转等人肉喂食的小鱼，它们从来都不去捕食，就算饿死了，死岸边，被浪拍飞，也不找一点其它食物吃。
偏偏就是这么懒惰的鱼，都没有灭绝死尽，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每天都会有像你这样愿意送上门的鲜肉。”
……江护听了老纪的话若有所思，他想到，要是在另一个世界，就凭老纪这讲故事教育人的口才，绝对不他那个看上去虽然漂亮，却不温柔的沈老师更适合教育祖国花朵的工作。
忽而，江护才发现，自从重生后，自己总是不经意想起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人老了就会这样？”江护不禁暗想，毕竟他心里年龄不小了，而且这一世总是有点顽童趣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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