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一个人的时候，即便回忆如狂风骤雨般向你袭来，但你也要学聪明，找个地方躲起来，与它隔绝，断了这回忆，才不至于让自己陷入这恶劣的困境。
姜沛很快拉回自己的思绪，将注意力放在新文上。这两天她都没打算再出门，得尽快把手上这本文完结，之后的重心就要放在剧本上。
姜沛工作时候的状态，秦子凡是深刻领教过的，真工作起来，她能整日整夜不进食，不休息，自己全然不知，也会关掉一切与外界相关的通讯，以免被打扰。
所以，在那几天，秦子凡是找不到她人的，他自然是知道她在家里，但他不敢去打扰。有一次，姜沛一连失联几天，秦子凡都找疯了，去到她家敲门，也没人开门。最后，还是他找到物业说了好久，才让物业的人来把门给开了。
可就在门刚打开的那一刻，就听见里面飘出的一声。
“出去。”
也是从那次开始，秦子凡知道，姜沛工作的时候是不容许人打扰的，但也是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姜沛工作时是不容许除范逸以外的人打扰的。
从姜沛拿起电脑那一刻开始，今晚已经是她第三天坐在这里了，沙发上的印子是最好的证明。敲下最后一个字，姜沛放松般的扭了下有些僵掉的颈脖，随后便向后倒去，一袭青丝铺满地，困倦神色隐于其中，说不出的慵懒风情，渐渐，在浅浅的呼吸中，姜沛开始睡熟。
姜沛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十点。
掏过一旁冷落几天的手机，按下开机键。
几乎是刚开机不久，秦子凡的电话就进来了。她爸妈都未曾这般找过她，谁说不是呢？
“可算是等到你了，大小姐。”秦子凡近乎调侃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他耐性不算好，但在姜沛身上，他似乎就有花不完的耐心。
“嗯，在忙。”
“别顾着忙了，小爷我今天领你喝酒去。”
“......”
“你可别说来不了，逼急了，我真有胆上你家抓你去。”
姜沛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有些倦意的发声。
“在哪儿？”
电话那头的人几乎一秒兴奋。
“你只管漂漂亮亮的就行，到时间了我来接你，晚上八点。”
挂断电话，姜沛侧了下身，发软的长发懒散的遮盖住她半张脸。
再睡一会儿，这几天太累了。
合上遮挡物的室内，透不过一丝光，便有些沉寂与冷漠，只有沙发上那一小团人影儿在微微发声，提示着房间里的生气，随后，呼吸也变得沉重。
姜沛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准确来说，她应该算是被饿醒的，也对，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这会儿肚子抗议也在所难免，打开手机，给自己点了份简单的外卖，便扔下手机去了浴室。
吃过饭后，姜沛在卧室里整理了一番，便不似前几日的随性，勾完最后一抹红唇，看着镜中的自己，姜沛将散落的头发挑在肩后，微微抖动，镜中之人不可方物。
抬头看了眼壁钟，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很早，姜沛便索性继续写文。
秦子凡来的时候，没意料比约定时间早，姜沛给他开门的时候，俩人在门口僵持了好一会儿。
“不打算放我进去？”秦子凡半开玩笑道。
姜沛这才有所反应，侧身让门外的人进来。可这房子太久没来过人，此时秦子凡的出现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要喝点什么？”
秦子凡自进来就大咧咧的坐在她沙发上，此刻听见她问话，便看着她，一双眼含着笑，“你这儿除了白开水，还有什么？”
姜沛也索性不再作答，在他旁边坐下。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
很久，也未听闻旁边人回答，姜沛转头看向他。秦子凡在她身上的视线一直未曾移开，静默了一会儿，便开口，“想快点见到你，你信吗？”
任谁也听不出其中的真假。
姜沛嘴角微扬，鼻腔闷声，转头不再理会他的话，执起手中的水喝了一口。
秦子凡弩了弩鼻子，有些没劲，“跟你开玩笑的，他们都到了。”
姜沛眉宇微皱，“很多人？”
“不多不多，你见过的。”秦子凡敷衍过去，将姜沛拉起身，催着她快走。秦子凡的车就停在楼下，两人开车大约半小时就到了。
半街。
这是以前大学常去的地方，大多时候也是秦子凡带她去的。
找到停车的地方，姜沛先行下车走在前方。
灯红酒绿的街道，高挑的人影被霓灯拉长，再拉长，连背影也如此疏离，与人疏离。
“姜沛。”
声音从后方传来，姜沛头后转，一头卷发随之摆动，冷寂的眉眼等待他要继续的话。
秦子凡缓步走向她，到她眼前时停下，路灯下两人半张脸打了侧影，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眼里的情绪，看着她好一会儿，秦子凡才转而一笑，似豁朗般道：“没什么，快进去吧。”
等到眼前的人已走出几步远时，秦子凡才收了笑，提步朝着她追去。
秦子凡是这的常客，几乎这里的人都眼熟他，所以当他刚进去时，前台的人就迎了上来，“秦先生，您的朋友已经到了，请跟我这边来。”
姜沛跟着他到了一间包厢，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乌压压一片人...
他骗她。
里面的人大多是秦子凡的朋友，秦子凡是个二代，人又大方仗义，所以他的朋友算是遍天下，这里面有几个姜沛确实之前见过，但是不熟。
她只是来喝酒的。
他们出现的时候，房里的人就看了过来，接着跟着起哄，热闹。
秦子凡笑着把姜沛领到包房中间位置坐下，坐下之后，秦子凡很快与旁边的人打成一堆，只是不似从前再陪着一起喝酒游戏。姜沛从一开始坐下，便一个人默默饮酒，不与旁人过多交流，只偶尔秦子凡转过来与她低耳两语，昏暗的周遭，秦子凡始终执着一杯酒，不发一语的看着一个人一杯接着一杯，这两年她的酒量越来越好。
大概过了很久，包房里似乎也有了些倦意，秦子凡将手中执着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此刻，喧闹的包厢里，中间的男人站起身，走到了同样中间位置的女人眼前。
姜沛掂着酒，眼尾顺着人往上走，直至他的眼睛才停下。
房间里的一个人，大概是秦子凡的朋友，似乎早已准备好，关掉了叨扰的音乐和晃眼的赤灯。
此刻，秦子凡便是中心，他的脸上没有往日的嬉笑，姜沛喝了点酒，醉眸微熏，看不真切。
“姜沛。”
坐着的人依旧掂着酒，看着他。
“姜沛，算上你我出生，我们做朋友大概...大概也25年了，中间发生的事不少，25年很长了，足够对一个人死心塌地...鬼迷心窍。”
“......”
“呵...我这都是些什么词儿啊！”秦子凡无奈的扯着嘴唇笑着。
“这25年来，我花光心思想对你一人好，对你一人笑的心思，不管你是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
......
“反正，我知道就行。”
“所以姜沛，我们关系不咸不淡了25年，我有点不想干了。”
......
在场几十号人，偏偏没有一点杂音，就连呼吸也放的浅，唯有秦子凡一个人的独白，渗透到每一个角落，每一只耳朵。秦子凡说的每一句，姜沛都有认真在听，一双眼，甚至都没动过，直直的看着他，等他说完。
“姜沛，给我个机会。”
“......”
一室寂静。
所有人都在等坐中间位置的女人说话。
空气里静默好一会儿，姜沛秋波微动，还是赤.裸的看着他，握着酒杯的手，沿着杯壁指腹慢慢磨着。
幽幽，一道女声响起。
“秦子凡。”
秦子凡在听。
“我会碰上范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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