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Sue心里有疑虑,便始终不忘找机会试探出招。此时业主要为旗下的地产公司举办年度大会,为期四天,每天200多间房,酒店和城东虽然同为业主的产业,却为了这单生意争的不可开交。

  明争暗斗几番报价,看场地时无不使出浑身解数,几十人连夜拉线整理出会议摆台,矿泉水、玻璃杯、铅笔、便签、皮垫、薄荷糖整齐划一,不可谓不壮观,特别定制的茶歇每款甜点都带上各地产品牌的不同logo,中餐宴请的桌面转心更用食材画出了全国产业战略分布图。

  照理说已经是竭尽诚意、用尽心思,放了一般的客户,早就拿下,也不知城东放了什么大招,总之战况胶着、相持不下。

  杨总着急上火,亲自参与洽谈斡旋,庄总虽然是业主方,在这件事上却使不出力,毕竟城东是业主独资的亲儿子,而酒店还有另外两个小业主。杨总给Sue下了最后通牒,生意必须吃进,价格亦不能比城东低,下周之内,把合同签回来,进系统、进报表。

  Sue费劲心思,终于把会务组负责人约到酒店,打算再公关一次。她灵机一动,饭局上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外乎美酒和美色。

  红酒搁在转心上,白酒撂在备餐间,凉菜上齐,Sue带着明珠去餐厅前迎宾。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明珠妆容一丝不苟,既开得起玩笑,又带得了气氛,双方相谈甚欢,十分融洽。对方也都是久经沙场的生意人,自然轻易看穿Sue的用意,每次要入正题就故意跑偏。

  “付总,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向来喜欢直来直往,您也别见怪,我只问一句实话。”明珠双颊红透,眼神清明,拿起分酒器到了负责人旁边,“报价已经给您看了,城东想必也是在极力争取,我们对这单生意势在必得,您就告诉我,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付总哈哈一笑,打起了太极,“这样的大事当然要领导亲自决定,我也只不过是跑跑腿而已,酒店的诚意我已经转达了,但是选哪里还是领导说了算。”

  “付总您就别谦虚了,您要是还没有决定权,我今天这些酒可不是白喝了。”

  “这才喝到哪儿啊,还剩不少呢。”

  明珠当即明白,这些中年油腻男,不外乎这些伎俩,她眼波明亮,笑意越发醉人,“那我要是都喝完了,是不是明天睡醒睁眼就能签合同了?”

  “你如果都能喝完,那我也心领神会,敬你是条汉子!”付总也爽快答应,一样的报价,城东胜在环境优越,酒店胜在交通便捷,签哪里不是一样,无非是给上面一声请示,哪怕瞒天过海,谅城东那位千金大小姐也不敢告他的状。不过话说回来,面前这个女人虽然干劲十足、泼辣爽利,但毕竟没在酒桌上摔打过几次,他可不信真能清场喝完。

  明珠看了看旁边笑而不语的Sue,问道,“老板,我要是酒精中毒,也算个工伤,要是明天还清醒,这一单业绩怎么也得算是我的吧?”见Sue点头,她转向同桌的客人们,“大家都看见了,现在还剩半瓶白,两瓶红,我要是今晚都喝了,明天拿上合同来请付总盖章。”

  明珠把几个分酒器里的红酒并了一大杯,仰头一饮而尽,饭桌上便有人拍照发图,各种起哄叫好。她坐下缓了缓,吃了几口蔬菜压压嘴里的酒气。海口夸下了,不喝到不省人事也收不了场,于是又换上小杯喝了几口白酒。

  酒气上头,明珠只觉得自己飘了起来,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还剩多少,只是挨个敬着酒,餐厅的服务小妹都不敢近身。大约又喝了一两,有人进了包厢,把她手里的酒杯按下了。

  “付总,哪有这样灌女孩儿喝酒的,太不怜香惜玉了。”

  明珠醉眼惺忪,使劲一看,这不是周沧海吗?

  客人们大笑,英雄救美的来了,“男朋友?”

  明珠顿时醒了一分,却还是歪歪扭扭的,“胡说,正经领导呢!明天又给我小鞋穿……”

  “这样吧付总,她是不能再喝了,这单生意我们要,我替她喝。”

  付总见他来势汹汹,身上尽是与包厢饭局格格不入的凛冽气场,“我也不勉强,既然醉了,就算了吧。”

  “那好的付总,Sue陪您吃饭,我送她去医院了。”

  沧海才不管什么生意不生意、场面不场面,架着稀里糊涂的明珠就出去了。Sue一脸尴尬,只好自己端起酒杯来舔了一口才圆过去。

  明珠醒过来的时候和Grace睡在一起,在一张单人床上窝的腰酸背痛。她头疼得厉害,还记得昨天喝酒换生意的事情,立刻推醒了Grace问,“我喝完了没啊?能签合同了吗?”

  Grace也睡得神志不清,看了看表回答,“还想着喝呢,Ocean说你要是没死就给他打个电话。”

  明珠一听,简直汗毛倒竖,“我昨天没丢什么人吧?”

  Grace偷笑了两声,翻过身来眼神暧昧不明地看着她,“没有。快去打电话。”

  明珠撑着头爬起来,挣扎着刷牙洗脸,然后给沧海去了电话,倒也没有什么,照旧半死不活的调子,没死就来上班,迟到有你好看。

  没想到换好衣服、化好妆,沧海居然开着车来接她。她虽然完全断片,但是看着沧海那张冷漠的脸却不由自主地心虚。一路都没人说话。

  Grace刷着朋友圈,看到一条昨晚深夜的更新。

  “跟我的人过不去,就是和我的revenue过不去。”

  昨晚明珠回来以后的事她看得清楚,不过她也不会大嘴巴到处去说,那甜到齁鼻子的小对话,她只能自己憋着,真是好辛苦。

  沧海接了明珠,知道她的脾气不肯让人看笑话,所以也不敢走客区,只从包厢后面找没人的员工通道下了停车场,找Grace问了地址送过去。明珠酒品不差,醉了也不吐不闹,只是睡。等沧海一路抱她到房间里,才稍微有些回神,开始拉着他说胡话。

  “你是谁啊?”

  “周沧海。”

  “才不是,他才不会送我回家。”

  “乖,睡吧,明天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你谁啊!把处女精还给我!”

  “什么?”

  “你们怎么长的一样,把处女精交出来!”明珠扯他的耳朵,像要摘下他的面具一样用力,“你把他藏哪儿了?还给我!”

  沧海痛呼,有些招架不住,“啊,闭嘴!酒醒了再来和我说话!”

  “嗯,沧海。”明珠松开手,闭着眼睛摸了摸他的脸,“你来了。”

  “再敢这样胡喝,小心我把你退到人事部!”

  “不喝不喝,放心吧。”她安抚似的拍拍沧海的脸,笑眯眯地睡了。

  沧海一对耳朵被揪得通红,帮她盖了被子,和Grace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Grace看着两人的小互动错愕不已,走近床边想看看她怎么样,却被一把抱住困在手脚之间,她一脸尴尬无奈,心知大概是被当做别人了。

  到了办公室一切并没有什么反常的,显然Sue也不敢把昨天的事情说出去。管理层早会结束,沧海已经等在Sue门口,两人进去关了门,剑拔弩张地坐下了。

  “昨天那种事情,我可以去总部投诉你。”

  “我带客户,有什么可投诉的?”

  “那样喝下去,是个什么后果,你心里有数吗?”

  “她爱出这个风头,我又拦不住。”

  “不管昨天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吴明珠是我的人,以后你要带她ENT也好、陪酒也好、出台也好,请先告知我,你拦不住,我来拦。”

  “她不是好好的吗?大家都是为了酒店的生意,你急什么?”

  “Bullshit!跟我的人过不去,就是和我的钱过不去,你那点子小算盘,少出来丢人现眼。”

  Sue气鼓鼓地憋着火,被沧海那带着洁癖的眼神盯得说不出话来。沧海从她那里出来,正看见明珠端着杯速溶咖啡在Grace桌子前面哈哈大笑,不由地大喝一声,“吴明珠,给我进来!”

  所有人都吓得卡了一卡,一个个埋头戳键盘打电话。

  “昨天怎么回事?”

  “没什么啊,付总。”

  “头不疼吗?还喝速溶?喝一杯等于吃一个塑料袋你不知道吗?”沧海皱着眉嫌弃她手里的杯子,恨不得拿过来亲自倒了。

  “没睡好,困。”明珠还有些宿醉的娇憨,歪着半趴在他桌子上。

  “坐直了!”他语调严肃,曲起手指叩桌面,“昨天喝了多少?”

  “没多少吧。Ocean你今天怎么那么体贴?居然来接我上班?”她心里甜甜的,都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笑有多好看。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付总的助理和我打过交道,我看到他朋友圈发了你的照片,都喝疯了,一点不顾形象,有你这样的女人吗?要是没及时喊停,你今天都不知道在谁床上醒过来。”

  “你说什么呢!我是在酒店ENT,又没干什么,你说的那么难听!”听到那话明珠急了,那点娇憨甜美全没了,又生气又委屈又伤心地看着他。

  沧海叹了口气,“别天真了,你想想杨总昨天为什么没去,哪次谈判宴请杨总不亲自出面的?业主的生意,那么多销售经理、客户总监按着不用,让你一个不三不四、管网络、管微信的副经理去ENT?”沧海说到着急处,晃着黑屏的手机恨不得拍到她脸上,“想往上爬,也先照照镜子。精明能干是你的优点,但你更大的优势是漂亮,别昏了头被人利用,还兴高采烈给人数钱。”

  明珠好像被这样的信息量击垮了,似乎杨总一直是温厚体贴的,Sue虽然惹人嫌但无非是脾气不好,没想到能搞出那么多心思来。她傻坐着流眼泪,沧海眉头皱的更紧,“哭什么?好好给我长点记性!”

  她一听,更委屈更伤心,眼线都哭花了,“我都被你说的害怕了,你非要这么凶吗?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

  沧海看得自己头疼,却又真是说不得,眼线花成那样,就不能用好一点的防水防晕的化妆品吗?看来得给她涨点工资了。他抽一张湿巾递过去,顺手抚了下她的头发,“别怕别怕,我不是把局给搅了吗。”

  明珠抬起乱七八糟的脸,“真的是你?”

  “嗯,就是这个处女精。”沧海抱臂靠到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盯她。

  明珠慌了,对着手机黑屏把脸擦了擦,默默地就出去了。可是话说回来,心里面,在被杨总和Sue震惊到的酸和苦之外,怎么有一点甜丝丝的?

  后来这单生意却还是签下了,听说是被前台给每位试住客人手写的一张欢迎卡打动了。沧海明珠听了一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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