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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坦白。


  “谢我什么?”尉冶问。

  “谢你当年和伯父的救命之恩。”

  不仅如此,还谢谢他让她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人在挂念她。

  尉冶抿了抿唇,未对她的回答做出反应。

  他要的又怎会是她的一句谢。

  “那你呢?”

  他向她坦白了全部,现在该她了。

  姜淳一沉默下来,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甚至是没想到这么突然,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会有这么个人,静静的站在自己身侧,紧握住她的手,站在姜府门前,愿意听她讲过去的事。

  只是,她又何曾那么在意过去曾经历的艰难与不易,只在意能够替姜家报仇雪恨。

  她脸上的温度骤然下降,连同喑哑的声线也变的没有温度:“尉冶。”

  “我在听。”他不是没有看到她脸上的变化,只是心里依旧还有希翼,她说过的相信,那么就是信。

  他没有参与的那十年,也是他的遗憾。

  她的视线直直的落在眼前的废墟旧宅之上,伤感而又哀恸,把她衬的无助又伶仃。

  尉冶终于忍不住,就着她的手,将她拉进自己的胸膛,以行动告诉她:“你不是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眼泪又开始不听话了。

  尉冶说的没错,她真的很爱哭,直到今天她才发现。

  他知道她又哭了,滚烫的泪珠滴在他的肩头,也打进他的心里。

  说不心疼是假的:“如果你不想说..”

  “不。”她哽咽着擦掉眼泪,从他的肩膀里抬起头:“我想说。”

  曾经的种种,她忘不掉,也无人与共,就恍如一场梦,无人可解的噩梦。

  尉冶轻扬起嘴角:“好。”

  姜淳一的故事里没有尉冶的存在,曾经遭受过的种种在再次提及的时候变得分外平淡。

  “那时候我和母亲去求助于傅家被拒后,就连夜离开了莫城。”

  “我们相依为命,露宿街头,甚至靠过别人的施舍过活,后来母亲在临城找了一份劳苦的差事,替人洗碗,我就帮母亲一起洗,那个时候能有住处,能有食物,便是最大的欣慰。”

  “母亲说,我们的命是父亲用命换来的,必须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轻叹了一口气。

  她还倚靠在尉冶的肩头上,视线望向地面,说起遥远的那段曾经,语气轻而淡。

  尉冶将她收紧了几分,似是在安慰。

  她松了松眉心,竟自发带着几分玩笑的释怀口吻:“其实那段生活并不是真的山穷水尽,只是我和母亲从前锦衣玉食惯了,入俭才会如此的艰难,该吃的苦头相较于旁人而言才会更加的沉重。”

  尉冶不置一词,手轻轻的搭在她纤细的背上。

  她继续说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两年后,而后听闻蒋维兴当上了丞相,这件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周围都是对他的夸赞。”

  “母亲告诉我,是他陷害了父亲,害的姜家惨遭满门抄斩。”

  “从那时起我向母亲发誓我将来一定要杀了蒋维兴替父亲,替姜家报仇。”

  “后来我辗转回到莫城,认清了现实,那就是我什么都没有,而蒋维兴却位高权重,别说报仇,就连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她顿了顿,后又继而说:“然后我就进了入云阁,苦心修行琴艺和舞技,势必要在入云阁争得一席之地。”

  “再后来,我遇到了齐王爷,我也如愿得到他的欢心,他也答应会娶我为妾。”

  “只要我嫁入了王爷府,那么接近蒋维兴就会变的容易很多。”

  “后来….”

  尉冶就出现了。

  她从他的肩头探出头来,眼底的波澜依旧很平静,方才说的那些她都是简言带过,他都听的出来,也未做多问。

  只问道:“你母亲呢?”

  她猛然一惊,眸中骤然黯淡下去,沉声答:“去世了。”

  简单的三个字,沉重又压抑。

  尉冶一时无言,只余心疼。

  反倒是姜淳一扬起嘴角,轻松道:“都过去了。”

  不想再因为过去的事情再徒增更多的感伤,她擦干净脸庞的泪痕,和他拉开一步的距离,足以看清楚彼此之间的脸,那么清晰,又变得那么亲切。

  她的脸上不自觉的爬上一抹红晕,她别开了脸,似是被他炽热的视线灼伤般。

  “话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要杀蒋维兴的?”她掩去了方才悲色,重新扭头问他。

  尉冶沉眸不答,故作着神秘。

  她轻笑了一声:“那我来猜?”

  尉冶不置可否的偏了偏头。

  “从一开始?”

  尉冶依旧不答,只是定定的望着她,看她因为思索而拧起的眉头,看她灵动的双眸。

  果然,他没有猜错,她没变。

  入云阁的付九只是她的外裳,藏在最里面的姜淳一才是最真实的。

  “对不对?”见尉冶不做声色,她又问了一遍。

  尉冶扯了扯嘴角,紧拉着她的手离开,道:“回府。”

  回府,回将军府。这两个词从尉冶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在说回家一般的温暖,让她心下一热,眼眶再次泛了红。

  见她突然默了声,他以为是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在闹脾气,故低头去看,她立马撇过了头,不让他看到她不争气又红了的眼眶。

  不然,他肯定又该笑她爱哭。

  她泛红的眼眶并没有逃开尉冶的眼底,不过他却只是把她拥的更紧了而已。

  他的情意,未用半分言语修饰过,全都付诸在了行动上。

  而她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从未有过的温暖,从未有过的沉重,从未有过的犹豫难断….

  回到府中,楚巍率先看见二人,手拉着手。

  “将….军。”楚巍诧异的扫过二人淡定自若的脸庞,最后落在尉冶的身上,一脸的求解欲。

  可尉冶只是提了提嘴角,温柔的望了一眼身侧的姜淳一,并不打算多做解释,拉着她走进府。

  徒留楚巍满腹疑虑在原地,明明上一秒还冷眼相对,这才没多久就…..

  在将军府内找寻姜淳一半天的云烟和云柳看到二人出现的身影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可是等定睛一看,两个人手拉手!

  “将军,九姑娘。”云烟云柳上前行礼,怔怔的看着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姜淳一不自然的想要解开,尉冶不让,不过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羞赧,于是将他们的手背在了身后。

  浓烈的欲盖弥彰之味。

  云烟和云柳见状更是忍不住的低笑了一声。

  姜淳一欲挣开,只是尉冶根本不松一点力度。

  她只好开口:“将军,我先回西苑休息了。”

  尉冶侧过头:“你累了?”

  “…”

  她只是找个理由松开手。

  见她不答,尉冶自行得出回答,后又道:“不累的话去书房,上次你不是说想学作画?”

  上次?学作画?

  她完全不记得。

  哦,对了,是上次在他卧房醒来的那次,她看到墙上有他作的画,于是想借此恭维一下他,仅此而已。

  未等她再说些什么,尉冶已经拉着她径直朝书房走去了。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尉冶又停下,她险些撞上他宽厚的后背。

  尉冶回头对云烟云柳交代道:“去吩咐厨房,今日起统一在主苑用膳。”

  说完,又重新带着她往书房走去。

  身后传来云烟再欣喜不过的答应声:“是,将军。”

  书房内。

  尉冶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她看着尉冶将颜料,画笔,颜料一一摆放在案板之上,光线投射在他侧脸的轮廓上,深邃又锋锐,但又分外的温和。

  “真的要画?”她还是不确信尉冶不会不知道当时自己并不是真的想让她教他作画吧。

  尉冶抬眉反问:“你真的累了?”

  ……好吧,那就是真的要画。

  紧接着,尉冶已经摆好作画工具,将她拉至桌前坐下。

  俯身问:“想画什么?”

  她看着眼前一尘未染的画纸,和她脑中杂乱的思绪截然不同。

  “我什么也不想画。”她如实回答。

  尉冶似是没有听到,拿起画笔沾了沾墨,放至在她的手上:“那就随便临摹吧。”

  说着,尉冶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放至一侧:“就这个吧。”

  她看着那块玉佩,移不开视线。这块玉佩,正是父亲留下的另外一块。

  她抬头望向尉冶,不知其是何用意,只是刚一转首,尉冶就将其头扳正,温声道:“眼睛要放在画纸上,心要放在画笔上。”

  说完,他捏住她持有画笔的手,在纸张上留下痕迹。

  他真的开始传教,她却一头雾水。

  “为什么?”他的呼吸就在耳侧,清晰而直接的倾洒在她的颈间。

  尉冶的手依旧带着她在纸上临摹,却没有回避她的问题:“因为我不希望你一个人多想。”

  她的动作倏然停下,侧过视线,落至他专注的眉眼上,他的睫毛深厚,更显得五官凛冽而深邃。

  “看画。”他提醒道。

  她转过头,根本无心作画,全凭他的手带着她走动。

  这是他陪伴她的方式。

  “而且我还有话想对你说。”尉冶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像绒毛轻抚过肌肤。

  “嗯。”她不意外。

  “关于蒋维兴。”尉冶顿了顿,带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的画出玉佩的大致轮廓,似是觉得上一步有些许欠缺,沾了点墨后又重新添了一笔,如此较真的模样,提起蒋维兴就像是饭后闲谈般无关紧要。

  可他此时偏偏又加重了语气,让人反应过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不可擅作主张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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