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顶天立地
但当人们看见他的眼睛后，就再也没有人笑了。
但一双碧绿的眼睛，包含了太多太多东西，根本不是这些少年能够看懂的。
他经历过什么，感受到什么，全都表露在这双眼睛里，以另一种方式爆发出来。
归夜就这么看着连烨的眼睛，没有一点害怕，也没有一点落下风。
他的眼神很锋利，和他的爪牙一样锋利，里面写了一个字——死。
在看见这双眼睛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不寒而栗，然后不自觉联想到，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大人物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心情。
死一般的寂静，连烨的神情越发严肃，终于收敛起了所有的不羁，认真地把真元调运到巅峰状态。
目光交汇处，电光石火，所有人的心情都不自觉紧张起来。
同境界内，和连烨真正有一战之力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叶七算一个，归夜也算一个。
更重要的是，归夜完全不怕死。
霜晨月的目光依然很平静，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小手却不自觉攥紧，指节有些发白。
梁珂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这样安静的环境下根本不需要语言，于是她仅仅向霜晨月投去一个眼神。
霜晨月冲她笑了笑，扭过头继续看着场上。
场下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
一道黑影划过天空，伴着尖厉的哨声，已然来到了连烨头顶！
众人哗然，叶七的脸色阴沉了几分，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
这并不是归夜挑战规则，而是因为在他听到哨声的一瞬间就已然跃起，等到场下的人听见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他的影子了。
好快的速度！像风一般根本不留余地，尖利的指爪已经堪堪搭上了连烨的肩膀，而他的狼牙已经逼近了连烨的喉咙。
就那么直直扑了过去！几乎算是一招毙命！
但毕竟是连烨，在同一瞬间承光剑已经出鞘，用的是最快的流光剑！剑如流光一般，转眼间已然抵上了归夜的腹部！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狼嚎，地上掉落几点血迹，而归夜已经凭空跃起，在空中转了个身，从连烨背后发起袭击！
刚刚那一击之下，归夜的腹部被锋利的剑划开，但连烨的肩膀上也已经出现了几道伤口。
许多人的嘴巴长得很大，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能相信有这么快的速度和这么强的力量！
若是强者则一切正常，而这一切却出现在还未满二十岁的少年身上，他们甚至还没有到千目境，就已经有了如此强大的境界实力！
后生可畏。这是许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词语。
这真是一个能人辈出的时代，那些少年将来都会取代元绝他们，最终走向大陆的顶端。
而场下的人大多数也身为少年的一员，每每想到这件事，就忍不住心潮澎湃，继以热血沸腾。
人不轻狂枉少年，如今这样一场比试虽然可怕、可笑、可畏，但却配得上这两个少年——如果除去一切身份，他们就是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而已。
可惜舆论全都向着连烨。
但别人怎么想都影响不了场上的局势，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连烨背着手连出五剑，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梅花五剑，剑剑见血！
而归夜没有剑，他的武器就是他的爪子和牙齿，这比一切外在的武器都要靠得住。
归夜瘦削的身躯在空中显得无比灵活，前爪直面对战连烨的剑，狼舌已经伸了出来，在连烨的脖子上舔舐着。
轻微的撕裂声响起，归夜的狼牙上染着血，堪堪落到了地面上。
就在那一瞬间，连烨的剑刺破了他的舌尖，他的狼牙也已经咬开了连烨的脖颈。
而他到底只是尝到了一口血，却因此更加激动，完全像一只真正的狼一样，不断舔舐着自己的牙齿，蓄势准备着下一波进攻。
但连烨并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时间。
咔擦一声，是剑入鞘的声音。
像霜晨月对战白虎一样，连烨猛地归剑，以剑鞘来对战。
剑装在剑鞘里就没有剑锋，有些像一个棍子。
而他的棍法，正是为归夜准备的。
有句话叫做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而这句话也适用于现在的连烨。他心中有棍，手上拿的究竟是剑鞘还是别的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归夜舔了舔爪子，目光越发嗜血，令人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没有任何预兆地，他已然凌空跃起，双爪直袭连烨胸膛！
连烨的心口还带着伤，一爪下去，开膛剖腹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霜晨月脸色微变，咬住了下唇，眼眸中闪过一丝愧疚。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生怕下一秒连烨的胸膛就被那只爪子撕开。
很准确的一声脆响，连烨手中的剑鞘稳稳击在那只爪子上。
他面带微笑，脸色不变，就这么一击下去，又稳又准。
归夜的反应很快，一击不成立马抽回爪子，随即扭身夹着尾巴逃窜。
众人发出了哄笑声，不少人喊着让连烨赶紧下杀手，好为民除害，利人利己。
连烨没有追，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计算着归夜可能出现的方位。
一方面，他相信归夜肯定有诈。另一方面，他不愿去痛打落水狗。
与道义无关，他不想的事情，没有人能逼他去做。他不喜欢归夜，但也不喜欢看着他死。
归夜绕场跑了半圈，转眼间，已经像旋风一般腾空而起，再一次向连烨扑来！
又是清脆的一声击打！连烨手中的剑鞘已经打中了归夜的狼腰，逼得归夜不得不落地。
转身，腾空，这一连串动作十分连贯，丝毫没有受到刚刚失败的影响，就连进攻的方位也是分毫不差。
但连烨却感觉不好，反应极快地抽剑挥去。
到底晚了一步。连烨的脖颈上多了一道伤痕，而归夜的爪子正向他的眼睛而去！
这一次，归夜的速度更快，真元数量更多，已经近乎不要命地狂暴！
谁也没有想到，归夜居然还可以提升他的实力！丧心病狂的攻法，根本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这就是杀手，就是归夜。
他满身的伤疤就是这么来的，但他至今没有死，他要去杀的人也几乎没有活下来的。
连烨急急后退，归夜却像黏在他身上一样步步逼近，猩红的舌头已经在舔舐他的鲜血！
修道之人学过的东西大多是拿来对付人的，很少有人教过如何对付一只穷凶极恶的狼，而如果你去问师父这个问题，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原因很简单，如果你的境界实力不能碾压的话，论单打独斗，只要一条狼不想让你活，你就很少能够不死。
但是连烨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是风郎君，有着不逊于归夜的实力，一切只看他愿不愿意拼命。
到底要不要拼命？今天他已经豁出去了很多次，真元已经有些不支，这样下去可能会受重伤。
当然是拼啦！面对一只不肯放手的狼，投降这两个字是没有用的，只能用鲜血和白骨来解决问题。
于是连烨不再退。
他的眼神坚定了几分，真元暴涨，手腕翻转，一剑横出！
这一剑是横着削过去的，因为横着出剑虽然不够猛，但是却足够稳。
潮水不断拍打着堤岸，铁索在江流汹涌下不断抖动，但却没有断。
而这一剑就是守剑，不管多么狂暴的潮水也无法冲破堤岸，无法撼动铁索！
承天剑是用来顶天的，而这一剑，是用来立地的。
归夜被迫后退了几步，却依然没有放弃，眨了眨眼睛，身形就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出现在了连烨身旁。
连烨的剑还没有到，但他的剑势已经到了。
那一剑出，同境界内没有人能靠近他的身边。
归夜忽然低下头，长长的舌头舔舐过剑锋，猛地躺平下来，从下三路对连烨发起了攻击！
连烨的腹部已经搁上了一个爪子，而他的小腿已经被狼牙咬穿！
正是紧张的时刻，连烨回剑，剑招狠厉，目光冷漠。下一秒，不是归夜撕开连烨的胸腹，就是连烨捅穿归夜的心口！
“停下。”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来自一个小姑娘，很是悦耳，带着些许稚气，但却很是平静，隐隐让人无法抗拒。
这句话并不响，但却说得很清晰，每个字都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一阵风吹过，沾着浓浓的血腥味，让人有些寒意。
场边的小姑娘目光平静，开口道：“停下，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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