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纽约

这是秦雨销第一次正儿八经独自出国，还是大洋彼岸，内心其实是很忐忑的。
  她不知道林烬桁具体在哪儿，秦却说他让姜祉问问，因此她从纽约机场出来，直奔曼哈顿一家提前订好的洲际酒店。
  她英语还可以，只是用词不够口语化，不过沟通起来倒没什么大问题，磕磕绊绊也算得上是顺利入住。
  之前肖家财产清算，原来属于肖鼎的一些房产和商铺以及古玩艺术品也由她继承，但被她托人全卖了，卖得钱九成捐出去用于公益事业，剩的一成就够她以现在的消费水准花一辈子的了，然而现在她不能用，会被组织内查到行踪。
  她用的是秦却给的姜祉的卡，秦却让她不用客气随便花，他都还过了。
  至于怎么还的，小秦同学没敢问。
  酒店在43楼，从窗户看出去，高楼和高楼之间挨得极近，好像乐高搭建出来的城市，怪不得蜘蛛侠能在城市里飞荡，要搁她们村里都得用跑的。
  酒店距离时代广场特别近，附近还有几个景点，不过一月份是纽约最冷的时候，秦雨销一点出去参观的兴趣都没有。
  她对找人的事一点也不急，一冲动就直接来了，到了才开始担心他会不会不想见她。
  毕竟分手的时候她还挺绝情的，加上都快过去一个月了，说不定他连新欢都有了……
  最近都没好好休息，秦雨销在酒店里闷头就睡，空调她没研究明白怎么用，睡着睡着感觉有点冷，迷迷糊糊裹紧被子，倒也没醒。
  时差对她有点影响，醒的时候一时间没分清自己身处何地，摸来手机看了看，意识到自己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
  外面已经天黑了，灯光勾勒层叠的城市轮廓。
  她穿好衣服，出去找吃的。
  刚走到一楼大堂，就被眼前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
  三个蒙面的强壮男人正在实行“零元购”，两个金发碧眼的前台小姐被一个人用枪抵在墙角，其余人正在搜刮钱财。
  秦雨销一下子没接受这个只在电影里看见过的场面，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国外治安好像不怎么样，对枪支和毒品的管理也差到令人发指。
  其中一个男人发现她，用英语躁怒地骂着脏话朝她走过来，漆黑的枪口对着她。
  他语速饱含情绪，还有点快，秦雨销仔细听了听，结合当前情景判断他是在让自己把所有钱交出来，不然他就给她点颜色瞧瞧。
  秦雨销面无表情，举起双手做投降的姿势，在他靠近时出其不意夺枪，扭断其胳膊接着来了一记完美的大背跨，一声惨叫后，手枪到了秦雨销手里。
  她第一时间双手持枪，对准另一个拿枪的男人，“不许动！”
  说完顿了下，又补了一句，“Don't  move！”
  那男人被激怒，喝了句脏话竟然直接冲她开枪，“砰！”的一声刮过耳膜，激得人心头一颤。
  秦雨销被外国人的疯劲震惊到了，没有人能躲过子弹的速度，但她受过专门的特训，在对方有开枪的行为前就开始侧身躲避。
  子弹擦着她的胸前飞过，在墙壁上崩出一个大坑，两个前台小姐同时惊恐尖叫。
  秦雨销迅速瞄准他持枪的手，把手枪当石头狠狠砸了过去。
  开枪的危险性太高，她本质上不愿伤人见血。
  自小拿弹弓打耗子锻炼的技能再一次发挥了作用，内家拳练到一定程度，筋骨的运动就自然将力量掼到手中，手枪携着劲风而去，砸在男人手腕上引起一声惨叫，手枪脱手飞出。
  秦雨销趁机过去三两下将剩下两个男人撂倒，前台小姐反应很快，这个空当就报了警，警察来得飞快。
  小秦同学来美国还不到一天，就光荣喜提警局半日游。
  她明明是见义勇为，灰眼睛的白人光头警察还要让她出示各种证件来证明自己的合法身份。
  并且语言沟通上还存在点问题，她总感觉自己在用普通话翻译文言文，对方在说方言。
  折腾一大顿，秦雨销无比思念自己的家乡，光头警察终于说了句“You  can  go  now”，
  姜祉就是这个时候申请加她的微信，发来林烬桁在美国的住址，以及他在美国的电话号码。
  秦雨销灵机一动，又和光头警察沟通了半天，才让他以警察的名义拨去这个号码。
  现在时间已经是美国的凌晨，她没想到林烬桁的电话还能打通，光头警察气势十足地自报家门，然后道，“Your  wife  is  with  me，Please  e  over  here！”
  秦雨销，“……”
  ……这怎么听着像绑匪在要赎金呢？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光头警察把固定电话递过来，“He  wants  to  hear  from  you.”
  秦雨销突然就紧张起来，接过来放到耳边，屏住呼吸小声地“喂”了一声。
  对面沉静了两秒，电话里传来林烬桁的声音，被电磁波裹住有点失真，“秦雨销？”

  “……啊。”秦雨销心虚地应，心跳一下一下地紧绷起来。
  “你在纽约了？”
  “……嗯。”
  秦雨销手心里出了细汗，这事怎么看怎么离谱，哪有人提分手时坚决得不行，隔了快一个月又后悔，屁颠屁颠追来大洋彼岸求复合的。
  她要是林烬桁，就直接让自己滚，有多远滚多远。
  果不其然，林烬桁声音里蕴了几分明确的怒意，“你是不是有病？”
  秦雨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好像堵了团棉花，呼吸不顺畅，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咕哝道，“你别生气，我……就是想见你嘛……”
  林烬桁没说话，秦雨销好像能看见他咬着后槽牙，黑眸冷意沉沉地盯着自己。
  她知道这次和以前不一样，这次她是真的做得过分了。
  她提分手的时候是真的下定决心和他断干净，却没想过这是一种丝丝拉拉剔骨剜心般的痛，像戒烟甚至戒毒一般难熬。
  这段时间她感觉心被掏空了一块，空落落的，什么都填补不了，她逼自己不去想，去学习，去考试，冷静有条理地计划行动，分析情况，仿佛一切如常。
  只有她自己清楚这是在自欺欺人。
  一想到未来几十年都没有林烬桁，她就觉得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哪怕知道这种想法是不对的，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她还是有几个瞬间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她陷在泥沼里，濒临窒息。
  直到秦却说她可以来找他。
  “没什么好见的。”林烬桁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冷漠，“你回去吧，挂了。”
  “别挂别挂！”秦雨销急忙道，语气带点乞求，以及一点委屈，“我来都来了哎，给个让我认错的机会呗……”
  距纽约二百多英里的波士顿，55层楼的高度俯瞰全城夜景，查尔斯河面反射出影影绰绰的两岸灯光。
  林烬桁站在落地窗前，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骨节微红，青筋浮起。
  手机对面的女孩嗓音低低软软，像只可怜的小狗崽，“你能来找我么……这里的警察不让我走……”
  林烬桁心头一揪，想起这是个警察打来的电话，沉声问，“你又惹什么祸了？”
  “我……见义勇为嘛。”秦雨销运用夸张修辞描述刚刚的场景，给自己塑造出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形象。
  “呜呜他开枪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秦雨销吸了吸鼻子，继续胡说八道，“这个警察说话我还听不懂，你能过来嘛……”
  林烬桁不用思考都能沥干她这些话里的水分，A大高材生听不懂英语，骗鬼呢？
  但同时他心里也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怎么会不明白她添油加醋一通，是在跟他服软求和。
  喉结顶着脖颈滑了下，他哽着嗓子说，“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找别人帮你吧。”
  “那我们不是还没有离婚么……啊！”
  秦雨销音调陡然升高，发出一声惊叫，电话对面突然变得嘈杂混乱，好像打起架似的咒骂不止。
  “喂？”林烬桁皱起眉，“秦雨销？”
  没人应，下一秒：“砰！”
  骤然响起一声枪响。
  林烬桁心脏突地一跳，顾不得其他，转身拿起车钥匙匆匆下楼。
  电话在他启动车子的前一秒被挂断，从波士顿到纽约大概四个小时，硬生生被他开成了两个半小时，一路开到曼哈顿警察局门口。
  林烬桁一进警局，就看见秦雨销和两个白人警察在……打扑克。
  那道熟悉的纤细背影看起来毫发无损，甚至掷地有声地出牌，“炸弹！”
  两个警察一顿唏嘘，接着女警察率先发现了他，“What's  up  with  you？”
  秦雨销疑惑转头，视野里有了焦点时蓦地顿住。
  挺拔俊美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不远，一身冷感冽得慑人，黑眸像幽邃的寒潭，没什么温度的看着她。
  秦雨销听见自己心率飞速蹿升的怦然声，惊讶得无以复加，一度怀疑这是自己的幻觉，“你、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不来的么？
  林烬桁嘴角勾起一抹冷诮的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哎哎！”秦雨销反应过来，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林烬桁！”
  脚尖一落地，小腿突然软绵绵的跟不上力，她身子一踉跄，差点摔倒。
  “你等等我！”她顾不得稳住身子，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林烬桁已经上了车，超跑的引擎轰鸣，仿佛下一秒就要飞窜出去。
  秦雨销想也不想就冲过去挡在了车前，车头氙灯射出的雪亮光束照在她身上，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她和车身相距着不到十米，逆光看不清车里的人，但她站定不动，丝毫不肯退却。
  引擎声浪一波盖过一波，同样没有任何势微的迹象。
  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
  足足一分钟后，秦雨销兜里的手机响起，接通后，林烬桁冷声道，“让开。”
  “不让。”秦雨销执拗劲儿上来了，“你别走。”

  “秦雨销，你以为我不敢撞？”林烬桁的语气里压着火气，“让开！”
  “不让！”秦雨销一点不怵，“撞死我能让你消气你就撞。”
  林烬桁的改装跑车速度从0提到100km/h只需要1.6秒，漆黑的车身宛如蓄势待发的一头凶悍野兽，下一瞬化作闪电般朝着秦雨销奔来。
  滚滚轰鸣声高速逼近，仿佛从四面八方碾压向她。
  秦雨销连眼睛都没眨，脚下纹丝不动，世界好像变成了真空。
  紧急制动时，轮胎和地面摩擦刹车发声尖锐，仿佛要刺穿耳膜。
  车身堪堪停在她腿前不到十厘米处，秦雨销的心跳后知后觉地活起来。
  林烬桁心跳震如擂鼓，下车后怒气冲冲甩上车门，“秦雨销你他妈真想死啊！”
  秦雨销看向带着一身凛然煞气大步走过来的男人，大脑有点发晕。
  她开口想说点什么，林烬桁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不由分说地捧起她的脸，低头狠狠地吻了上来。
  ……
  秦雨销懵掉了，仰着头，被属于男人的滚烫唇舌强势侵入。
  他吻得有些凶狠，箍着她的脸的掌心力道很大，像是在发泄怒气。
  “唔……”
  林烬桁重重咬了下她的下唇，疼得她蹙起眉后，终于放开她。
  压迫感稍稍退开，秦雨销嘶了口气，抬眼对上他情绪翻涌的漆黑眼眸，喉中顿感酸涩，眼圈一红，嘴角微瘪，怕他再离开似的攥住他的一截衣袖。
  垂下头时已经带上了细软的哭腔，“你别不要我……”
  她惯来会演，这副模样当真是无辜又可怜，给林烬桁一种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的感觉。
  他确实是生气的，失望和不甘复杂交织，这段时间一想到她就恨不得掐死她。
  他甚至想过毁了她，把她囚禁在自己身边。
  他为自己疯狂的念头感到不耻，没留一点余地的把自己逼来美国，感情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他不能是一个被感情左右的人。
  可现在又没有办法不对她心软。
  林烬桁冷锐的气息稍稍有所软化，“不是你自己要走的吗？”
  “我后悔了不行啊。”秦雨销略带哽咽，可怜巴巴地嗫啜，“我不想跟你分开……”
  她身子微微前倾，脑袋抵在他胸膛上，眼泪断线般掉下来，“呜呜呜我好想你……”
  林烬桁简直心软得一塌糊涂，抬手搭在她清瘦光洁的后颈上，叹了口气，“你真是……贱得要命。”
  “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秦雨销抬起头，眼里泪水潆潆，眼圈染红一片，轻摇着他的胳膊，“原谅我好不好？”
  “……行了。”林烬桁妥协，又叹了口气，用指背给她抹眼泪，“没有下次了，哭得丑死了。”
  “你怎么又说我丑！”秦雨销变脸飞快，踩他一脚，嗔道，“你才丑！”
  林烬桁微微皱眉，手背紧贴她的脸颊，“怎么这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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