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 唠嗑和正事和上帝和我
拇指大小的玻璃球反射出数种不同的颜色，表面异常光滑，显然被人经常摩梭把玩。步闻发完牢骚后翻来覆去观察了一会，只找到了两处磕碰导致的斑点，除此之外，这就是个普通的玻璃球，玩具店里一抓一大把，一把三块钱。
玻璃球称不上价值昂贵四个字，考虑到不大可能会有人故意揣颗玻璃球去什么地方骗人，步闻脑中浮现猜测：康纳教授是个恋童癖！他随身携带玻璃球肯定是想去附近的幼儿园门口骗小孩子！
用赠送玻璃球或来局紧张刺激的弹珠大战为理由，取得小孩子的信任，再用花言巧语哄骗小孩子离开人流密集的地方，实施绑架行为！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可能吗？没有。
怪不得他会认为这颗玻璃球价值昂贵——一颗沾满罪恶的玻璃球，就不再只是一颗普通的玻璃球了。
刹那间，步闻看着康纳教授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那是看垃圾和人渣的眼神。
小孩子，不论是正太还是萝莉，尤其是萝莉，都是用来爱护的。
敢对小孩子痛下毒手的康纳教授是人间之屑。
和学生们激烈讨论步闻是怎么把自己提起来的康纳教授，心头一跳，侧目看向脸色不善的步闻。
他为什么会用那种鄙视的眼神看自己？是嫌弃玻璃球捎带着也嫌弃自己了吗？
康纳教授走过来出声解释道——他没解释成，因为步闻抬手打断了他，并掏出手机义正词严地道：“我要向警方揭露你的罪行。”
“？”
“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你无权保持沉默，细数你的罪行吧！”
“你在说什么？”康纳教授满头黑线，他的学生们也是一脸的wtf。
“呵。”步闻罕见地冷笑一声，像看垃圾似地看向一脸懵逼的康纳教授，点开手机拨号界面，伸出手指就要按在数字“1”上时，孔岚慕喵和俞宋野瑰快步走过来，连声对康纳教授和鱼主任说了几声不好意思，不顾步闻的挣扎强行把他摁到椅子里，还抽走了手机。
康纳教授和他的学生看得呆住了，这又是哪一出？
鱼主任则只是好奇地打量着步闻和他的小伙伴。
年轻真好啊。
她在看到步闻自己提自己的操作时，也是现在这副好奇的样子，没什么变化。
俞宋野瑰微微欠身，看似一脸慈祥地摸了摸步闻的脑袋，实则卯着劲把他摁住，胳膊甚至都因用力过猛而打起了颤，“他患有间歇性沙雕症，天生的，具体表现是每隔一阵子就会突然精神时常，胡言乱语，肆意攻击诽谤他人，并伴随您能想象到的任何过激行为，还请不要在意。”
“好呀你个小瑰瑰成心报复我是吧！”恼怒的步闻伸手就要拍开俞宋野瑰摁着他一头鸡窝的手，却不想孔岚慕喵这时竟配合俞宋野瑰把他伸过去的手捏在了空中。只见孔岚慕喵面露歉意，对康纳教授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让您看笑话了，待会我们就把他带回去锁起来。”
康纳教授一脸惋惜，“年纪轻轻就得了不得了的大病，太可惜了。”
“喂喂你居然信了？世界上哪有沙雕症啊！你汉语不学得挺好的吗？连卡密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怎么一到这就没半点分辨能力了？沙雕是什么意思你不清楚？故意的吧！”看不到康纳教授在哪的步闻，嘴里大喊着抬起攥着玻璃球的手向侧后方指去——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康纳教授在另一侧。
他的这一举动顿时令间歇性沙雕症变得真实了不少。
被自己人被刺的步闻暂时失去了方向感。
并不知道自己指错方向的步闻还在大喊大叫，偷偷笑起来的孔岚慕喵和俞宋野瑰令他愈发恼怒，伺机报复社长还让社长在别人面前出丑的社员算什么社员，一点都不可靠！像绯鸟那样不会反抗的小受社员才是真正的社员、友爱社的行为模范！
“回去我就把你俩的脸摁桌子上摩擦半小时。”
步闻瞪着身边站着的两名糟糕社员如此说道。
这个仇他记下了。
鱼主任及时打断了步闻接下来的唠叨和埋怨，“你是因为玻璃球犯病的吗？”
“我很正常！”步闻语气缓和，心知怕是没法在短时间内证明自己没病，便扯开了话题，“玻璃球有什么故事吗？”
深陷敌营被自己人被刺被众人诬陷却仍在努力搜集罪证的步闻是市民之鉴。
“故事，算是有吧。”鱼主任看了眼康纳教授，“六十五年来，康纳只在弹珠游戏里赢过我一次，你手里的弹珠是他的战利品。”
“呦呵。”步闻向侧后方指去的手竖起了个中指，意味深长地道：“原来是这样。”
“他是不是喜欢你？”
“嗯，很多年了。”
还想着步闻没嘲讽到自己脑袋果然有病的康纳教授，顿时愣住。
这，这就把自己的老底兜出去了？
康纳教授花白的胡子哆嗦了几下，眸光大炙一脸四象五行生的东西的学生们，好奇地看着他和鱼主任，然后被他挨个瞪了个不敢抬头。
“兰，你...”
“我最近吃得很好。”
“...”
“害羞的闷骚老头，能把天聊死的成熟美女...啧。”步闻总结性地感叹了一声，对鱼主任道：“我建议你立马甩掉康纳老头，他一看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不靠谱的。”
“小子你瞎说什么呢！”康纳教授怒喝一声，快步走过来就要给步闻点颜色瞧瞧。眼见情况不对的学生们反应很快，赶忙跑过去拉住了康纳教授，救了他的命——否则他可能会被步闻用话疗的方法一针一针地把心扎烂，当场心死而亡。
“看来戳到痛处了。”步闻头也不回地嘲笑道，摁着他脑袋的俞宋野瑰感觉到了挣扎的力道。鱼主任显得非常高兴，几乎没什么皱纹的脸庞笑成了一朵花，康纳教授熟悉的反应和毒舌的步闻令她身心愉悦，“康纳确实是个花心大萝卜，生活作风很不检点...”
被学生拉住的康纳教授听到这立马急了，他挤眉弄眼地朝鱼主任发送信号，不想让她把自己的底全给抖出去，学生和那个心眼贼坏的小子都在听呢！
然而，鱼主任瞅了一眼，孩子似的开心地说了下去：“据我所知，他至少和七个...不对，至少和十个女学生有染。”
“别胡说，哪有十个！”康纳教授的俩眼珠子睁到最大，“而且我不是自愿的！”
“哈。”步闻晒笑一声，“对对对，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你小子...”
“怎么着？”
气氛剑拔弩张，即使使气氛变成这般的二人连对方的面都见不着。
孔岚慕喵和俞宋野瑰对视一眼，她们很想听鱼主任和康纳教授的八卦，但克隆菲莉茜娅的事还是尽快搞定比较好，绯鸟那边面试完，就该轮两位大小姐安排工作岗位了，要在短时间把一千来号人安排到匹配的工作岗位上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跑东跑西肯定是免不了的，要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尽快搞定这事，就得利用起每一份空闲时间，虽说偶尔请请假也没什么，落下的功课她们轻而易举便能赶上，但凡事都讲究个第一次，一次假都不请的过完高中三年显然很有成就感——算是轻微的心理洁癖。
于是孔岚慕喵打断了将要开怼的步闻，对鱼主任道：“您和康纳教授的八卦待会再聊，可以吗？说说预约的事吧。”
“我们一会还有其他事要做。”
康纳教授闭口不言，像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
鱼主任点了点头，正经了起来，态度转变的很快，“请说。”
一般来说，婴儿克隆科只处理夭折在对楼妇产科的婴儿，夭折在其他医院的婴儿被送到这里进行克隆的例子不是没有，只不过数量非常的少，一年下来可能都没有二十例，毕竟具备克隆婴儿资格的器官克隆医院，全国都没几家，具备克隆资格的合格婴儿的数量也相当稀少。
送来这里的早夭婴儿远不止二十个，但有资格的就那么多，这是没办法的事，而且，对很多并不了解克隆婴儿的父亲和母亲来说，克隆自家夭折的小宝贝着实是件挑战三观的事，有时即使被当地医院检查出自家的小宝贝具备克隆资格，父母也会放弃克隆。
问题还是那些问题：谁能保证克隆出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孩子？医生说的就是对的吗？是对的就该听吗？双方父母的意见要不要考虑？传统怎么说？社会怎么说？亲戚朋友怎么说？医院确实会保密，户口本也不会登记被克隆婴儿的死亡，但要是哪天秘密暴露了怎么办？谁能保证不会暴露？要是暴露了孩子还怎么活？他知道自己不过是“自己”的克隆体，又会怎么想？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而尚未成年却提出克隆婴儿的孔岚慕喵和俞宋野瑰，究竟想干什么，值得深思。
她们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可能用到克隆婴儿服务的人。
俞宋野瑰撤开摁着步闻脑袋的手，眼神示意该他动手了。
收到信号后，步闻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又给了正用眼角余光观察他的孔岚慕喵一个眼神，示意自己已经搞定。
要让婴儿克隆科的鱼主任接下克隆菲莉茜娅的活，并且不让她在克隆途中发现异常中止克隆，对步闻来说非常简单。
一个不讲逻辑的故事，可以轻易地让故事中的角色们做到“不可能”的事。
得到步闻眼神信号的孔岚慕喵，神态自若地说出足以令任何人瞠目结舌的话：“我们要克隆一个叫菲莉茜娅的外星女孩。”说着，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鱼主任看了一眼，接着道：“她的基因图谱在我的手机里，按照图谱把她克隆出来就行。”
康纳教授和他的学生并没有被孔岚慕喵说出的这番话吓到，鱼主任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心稍稍悬起的孔岚慕喵和俞宋野瑰放下心来，看来步闻确实已经“处理”过他们了。。
搞笑漫画里的配角不会被主角突然掉在茅坑里的脑袋吓到，该吃饭的吃饭该拉屎的拉屎，顶多有些惊讶，而漫画外的读者也不会觉得这是很奇怪很不合理的事，原因很简单：现实世界的常识和搞笑漫画世界的常识是不同的，一个成因复杂，一个则只是漫画作者的设定，常识被作者完全支配的角色自然不觉得奇怪，具备分辨能力的读者当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是漫画嘛，只要别太猎奇都没问题。
——现在被步闻“处理”过的鱼主任和康纳教授一行人，相对孔岚慕喵和俞宋野瑰来说，就是“搞笑漫画”里的角色，而她们正在“浏览”的“搞笑漫画”，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会严格遵守步闻定下的常识，或者说，设定。
他们会觉得和孔岚慕喵以及俞宋野瑰有关的任何事都是合理的。
也就是说，为了顺利克隆菲莉茜娅，步闻把鱼主任和康纳教授一行人以及孔岚慕喵和俞宋野瑰和他自己，变成了故事里的角色。
步闻自己，既是低叙事层级的“作者”，又是“搞笑漫画”里的配角，被他设定为主角的孔岚慕喵和俞宋野瑰，也具备这种暧昧的性质。
而他之所以会作出“与她们有关的任何事都是合理的”这一设定，则是因为这就是安全范围内最强的设定。
试想一下一个能合理化任何事情的人，如果出现在现实世界会发生什么吧。
所谓无敌，不过如此。
见孔岚慕喵和鱼主任正常地聊了起来，探讨起了克隆外星人的可行性，闲着没事干的步闻，思维发散，想到了别的事。
“用神性凭空制造物质，必须消耗信息单位，椅子非常普通，但真要造出来估计得用十来个信息单位。”
“康纳老头想让我破财？没门。”
“话说回来，虽然扭曲概念和创造叙事是神性的基本能力，但为什么都不消耗信息单位？制造崭新的叙事层级甚至能让我得到信息单位。”
“命运，很值钱吗？”
“扭曲和创造的力量来自哪？其他的叙事层级？还是说，来自‘云’笼罩下的隔壁宇宙？”
他早就想过这些问题，不过到现在都没找到确切的答案。
或许，神性这台信息—物质的双向转化器，有一个不为步闻所知的动力来源，比如说...潮？
“因过度汲取力量导致灾难的设定很常见，说不定将要颠覆多元宇宙的“潮”之所以会诞生，就是因为像步闻这样的神明使用神性扭曲概念和创造叙事时，无意间用去了某种维持世界运转的力量——哎呀呵似乎剧透了？！”
步闻翘起二郎腿，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
以上是他的猜想。
“用上帝视角解释错误设定并装作故意说漏嘴，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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