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节 时局
所谓得心平等、行平等，即一切法普皆平等，是名法性三昧
——《大乘理趣六波罗密多经》
混乱也是一种必要的局势，在这种局势下，可以随心所欲，可以浑水摸鱼，可以通过一些非正常的手段达成目的，一切如果都是平静如水，一旦某处有了涟漪，就会吸引众多的关注，怎么能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想法，所以说，混乱真的是一种极大欢喜的局势。
达那波切大师睁开眼看了看小弃，“孩子，你与豹儿相识多年，豹儿时常提起你。看你刚才与突厥人拼杀，所用的手段与宗谷主并非一路，又是为何？”
达那波切大师眼光独到，却不能看出小弃出手的路数，禁不住开口询问。
小弃摸摸后脑勺，神情有些腼腆，“那个……，大师，这是宗叔教导我的，咱自己也胡乱琢磨了一下，好像还成，呵呵……。”
宗战瞪了小弃一眼，“臭小子，我没教你什么，不要给我脸上贴金。”
“呵呵……”
达那波切大师不再问下去，“言归正传，说起雪蕃当下的乱局，宗谷主有何看法？”
宗战思索了片刻，“雪蕃内乱，非是一时兴起，其实早就埋下了乱因。”
“哦？”
达那波切大师兴致盎然，“说来听听。”
“赞普朗达玛遇刺，只是内乱的引子而已！”
宗战端起手中的茶碗，却没有喝，陷入沉思。
众人也不催促，只是看着宗战。
炉火烧得正旺，火上的茶壶丝丝作响，壶内茶水翻滚，腾起团团热气。
“佛陀与苯教之争由来已久，”宗战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继续说道：“听闻大师说的传说，更加印证了佛苯之争才是雪蕃内乱的实质，无论是什么信仰，一旦涉及到利益，信仰就成了一个幌子，可以拿来怎么用都行。”
“谷主之言直指本心！”
达那波切大师赞叹道：“谷主乃是人中豪杰，当对此时局十分清醒，不错，利益才是这场无休止的内乱真正的原因。”
小弃和裴豹本是静静站在一旁，听闻达那波切大师这么一说，便忍不住道：“大师的意思是说，是某种利益才引发了这场乱局，那么利益就是雪蕃最高的权利吧？”
小弃这一年多来，时常与宗战交流，对当下雪蕃的乱局亦是有所了解，眼界自然更加开阔，本身也是聪慧之人，经常在不断地思索，反倒是裴豹对这些茫然不知。
达那波切大师看着小弃点点头，充满着欣赏，“你说的不错！无论是什么信仰，最终都会与利益纠葛在一起，信仰从来就不是绝对单纯的。”
“那么突厥人、党项人，还有大魏朝的人都参与其中，肯定也是为了某种利益，这个应该不是为了雪蕃的最高权力而来的吧？”
“说的有道理！”
达那波切大师满眼含笑，“后生，你能想到这么多，宗谷主想必对你教导有方。”
“大师过奖了！”
宗战见小弃能够有如此见地，也是老怀大慰。
“雪蕃的乱局，明面上是因为赞普遇刺引发的，但长久以来佛陀与苯教的争斗，或是信仰的斗争才是引发乱局的原因，但为什么党项人、中原人和突厥人也卷入进来了？”
达那波切大师看着众人，最后把眼光停留在小弃身上，仿佛这话就是在问小弃。
“我想……”
小弃见大师看着自己，心里思索了半晌才说道：“神器惊魂也是一个引子，恐怕真正的原因乃是让雪蕃不断地混乱下去。”
“这才是最终的目的！”
达那波切大师见小弃如此说法，心头更是喜悦。
“雪蕃本是许多的部落联合在一起，各有各的头人带领，赞普以强硬的手段压服这些头人，让雪蕃一直都处于比较融合的形势下，但其中佛陀与苯教之间信仰的纠纷，本来也处于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
达那波切大师接过格顿上师递过来的茶碗，轻轻咀嚼这口里的茶梗，“但不知为何，朗达玛忽然开始对佛陀弟子举起了屠刀，灭佛兴苯，这当中究竟是达玛王前世的诅咒还是今世的态度，很值得探究”。
“那么大师以为是什么？”
宗战问道。
“老僧以为，赞普好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一般”，达那波切大师缓缓说道：“这后面有人在操弄，谷主可曾听闻苯教仁波切大师？”
“听说过，难道是他在背后操弄？”宗战心头不解。
“仁波切大师修为高深，乃是一代宗师！”
达那波切大师并不因为佛、苯之争而贬低对方，“但佛、苯之间的纷争肯定有他的原因，或许还有其他人。”
“你说，一个混乱不堪的雪蕃，会是什么样？”
达那波切大师忽然问小弃。
小弃想了想，“雪蕃混乱，民不聊生，想来更加符合大魏朝、党项人，甚至是突厥人的利益！”
“大善！”
达那波切大师高声赞叹，“后生，你能想到这里，说明你对当下的时局已经所知甚深了。”
小弃受到这样的赞赏有些不习惯，“呵呵……，那个，大师，您太夸奖了!”
雄阔峰、单剑等人看着小弃受到赞赏，心头也是欣喜，仿佛是看到自己的子侄被先生喜爱一般，禁不住裂开大嘴微微笑了起来。
“所以说，雪蕃的乱局，肯定有中原人参与其中，党项人和突厥人是为了神器惊魂而来，却无意中更加搅乱的雪蕃的形势，”达那波切大师说到此，便不再说下去。
“大魏朝的人？”
宗战想了片刻，“一年多前有大魏朝公主和亲雪蕃，那么……”
“谷主也想到了。”
达那波切大师接话道：“公主和亲本是两国正常的交往，但不幸的是遇到赞普身亡，又有神器惊魂出世，这当中就有了更多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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