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轮回
了知境界，如幻如梦，如影如响，亦如变化。
——《大方广佛华严经》
人的欲望有时候很大很多，有了金银想田地，有了田地想美食，有了美食想娇眷，有了这些又想长生；可有的时候又很容易满足，无非就是一日两三餐，睡有遮风避雨处。
小弃和裴豹现在就很满足。
小弃团身坐下，裴豹已经从那烤好的狗腿上割下一大块肉递到小弃手上，小弃拿过大口啃去，油气兹兹在嘴里作响，小弃张着大嘴不断喘气，不顾狗肉烫嘴，吃得津津有味。
裴豹在一旁也割下一大块肉吃着，嘴里含糊地说道：“小弃哥，你说最近梦到那啥……神仙……教你拳脚功夫没？再给咱说两招呗”。
“有甚说的？近日来半个梦都不曾有，你让某咋说。豹儿，你不会是想拿狗肉诳某吧”？
裴豹在一旁撇撇嘴，不一会又凑近来“小弃哥，那也没梦见神仙教你使唤大黑”？
那次白灾过后，小弃侥幸没死，此后不断有各种奇怪的梦境出现，梦中仿佛有人在传授着自己什么，小弃私底下依照梦境所见，时常练习，渐渐地手脚轻便迅捷，力气大增，竟与以往大不相同，且与身边獒犬大黑相戏，大黑竟然能够听懂小弃大多数的招呼，豹叔和裴豹问起，小弃心底甚是迷茫，无从开口，就推脱乃是神仙托梦所授，二人虽是将信将疑，此后也不再追问其他。
“某也不知咋整的，很长时日都没梦见过那些事了，不过豹儿，某自打那次醒来后，就还有另外一个梦，近些时日总是梦个不停，好像忽然被啥玩意儿给轰死了，疼得很，声音很大，就像过年，何员外家放的大炮仗，轰的一声”！
话音刚落，小弃和裴豹真的听见了“轰’的一声！
夏言睁开眼睛时，黄昏的残阳瞬时刺入眼里，他又再次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再又睁开。
映入眼里的是一大片荒原，虽是临近黄昏，依旧看得出景象，远处青山如黛，天色格外湛蓝，间或有不知名的小鸟从头上飞过，鸟儿入林，传来阵阵鸟鸣，不远处好像有个小集镇，有几缕炊烟袅袅。
夏言仔细地观察了周边，很陌生，记忆中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不知道那一炮是怎么炸的，把自己炸得找不着方向了，队长和战友们现在在哪里？
夏言站起身来，拍拍本就很脏的军服，看看已经结痂的伤口，检查了剩下的装备，只有一只军用匕首，一颗准备留给自己的子弹，其他一无所有。
夏言抬步，猛然间心头一紧，回头看见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有些茫然地打量着自己。
一人身材魁梧，露出黑亮的上身，身上肌肉扎结，另一人略显单薄，身量稍低，穿着一件分不清颜色的破袍子，但精气十足，脸上流露出一种思索的表情。
两人看起来年龄都不大，但明显有一股沧桑的感觉。
“汉子，打哪来啊”？那身材魁梧的人问道。
夏言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听他们口音很怪，但勉强能够听懂。
“这是哪啊”？
“这是和议镇。问你呢，打哪来的啊”？
“我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你们是谁啊”？夏言依旧茫然。
“看你穿着怪异，短发无须，说话含糊，兴许和那些出家人一路，你身上带伤，肯定不是甚好路数”！那魁梧汉子说话间忽然蹂身而上，便要动手。
单薄汉子喝道：“豹儿，且慢动手”！
魁梧汉子停步回头：“小弃哥，怎么”？
这两人正是刚才在吃狗肉的小弃和裴豹，听见“轰”的声响，顺着声音找过来，就看到准备起身走路的夏言。
小弃对夏言道：“汉子，看你样子不像是过路人，你究竟是做甚的”？
“我是一名边防武警战士，在和潜入进来的境外*交火中，被*炸晕过去，醒来就在这里了。”
“小弃哥，别听他瞎说，啥边甚的战士，啥份子、*的，尽是些某听不懂的话。” 裴豹有些不耐烦。
小弃没有搭理裴豹，站在那里皱紧眉头思索着，口里喃喃念道：“战士……*……”，小弃嘴里暗自嘀咕，可是却又茫然不知头绪。
“小弃哥，念道个甚，先拿下这汉子再说”。
说罢伸手向夏言左肩抓去，夏言闪身一让，右手向裴豹手腕叼去，跨右步别住裴豹左脚，顺势一靠，想把裴豹靠倒，岂料裴豹下盘极稳，没能靠倒，也没叼住他的手腕，夏言急忙再次闪身后退。
裴豹“咦”的一声，对小弃道：“小弃哥，这汉子是个会家子，有点像你的路数呢”。
小弃抬眼看去，心中也是充满疑窦，对夏言道：“汉子，道个称呼吧，某叫小弃，他是裴豹，你叫个甚”？
夏言道：“我叫夏言”。
“瞎眼”？裴豹念道：“谁人会起个这名”。
夏言道：“不是瞎眼，是夏言！夏天的夏、言语的言”！ “某说是瞎眼就是瞎眼，咋？不服”？裴豹瞪着眼。
夏言一怒，上步就想动手。
“且住！夏言是吧，某和豹儿刚才烤了一些狗肉，若不嫌弃，一起来吃点吧，看你也像是饿了”，小弃伸手劝阻。
夏言闻言也感觉有些饿了，当下并不推辞“那就多谢了”。
裴豹在一旁道：“某还没答应呢”。
“豹儿”！
裴豹嘻嘻一笑道：“给他闹着玩儿呢“。伸手一把搂过夏言，“走，瞎眼，尝尝某烤的狗肉去”。
夏言瞪他一眼，也不答话，随他二人向胡杨林走去。
颜舟跨过横街，手里依旧提着那个背包。
阳光打下来，眼前有些恍惚。
感觉有些疲惫，走路有点打晃，突然间听到一声车子的急刹声，颜舟觉得自己飞起来了，身子很轻，好像要飘出去。
听到有人惊呼的那一刻，颜舟看到了头顶的太阳，仿佛越来越近，越来越刺眼，阳光又黯淡下去，意识也随着飘走。
“快来人！公主醒来了”！
颜舟看着一旁帷幔掀起，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干净白皙的脸，很清秀，眼窝深陷，大眼清澈透亮，鼻梁挺直，嘴唇温软，言语中露出惊喜。
“公主啊，你这是何苦？这让老婆子如何交待啊”！
随着声音快步走来一老妇，脸上有些许褶皱，穿得倒是花团锦簇，就是脂粉气太过浓郁。
颜舟有些发懵。
听着脚步声，又走来两人，一人身穿绯色长袍，头戴高冠，颌下三缕长须，面容清瘦；另一人面相较老，愁眉苦脸，身穿黑袍，随着绯袍人走到床前。
黑袍人伸出一手，轻轻搭在颜舟的手腕上。
“嗯，此刻脉象平稳，当无大碍，只需进补即可”，仿佛松了一口气。
“公主殿下，此次和亲乃是圣上亲口许下，公主若是这般，我等也受牵连，还望公主能够体谅”！绯袍人神色稍安，轻声开解。
颜舟有些搞不清状况，眼光撇向一旁的少女。
“公主，好在这阁楼不高，不然您跳下去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少女眼里有些许泪光，看着颜舟轻声说道。
绯袍人看了一眼颜舟，对黑袍老人轻轻点了一下头，“公主，您且好好将息，路途还远，微臣告退”，与那黑袍老人躬身退下。
“那个……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颜舟的眼神已将四周打量了一遍，除了陌生，更有时空隔阂太远的感觉，看着眼前只留下这个明眸善睐的少女，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这是哪”？
“这是……”
少女思索良久，“这应该是在一处边镇，听侍卫说起，再往前去就快到和议镇了”。
“边镇……，和议镇”？
颜舟不明所以，自己记得是被一辆小型货车撞了，即使有什么，应该是在医院啊？
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惊悸，“那个……小姑娘，你是谁”？
少女忽地捂住嘴，看了看四周没人，“公主……，小姐，我是吉丰儿，你记不得了”？
“吉丰儿”？
颜舟看着眼前极为陌生的环境，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有镜子吗？快拿来”！
叫做吉丰儿的少女心底越发的紧张，急忙拿来一面铜镜举在颜舟面前。
铜镜？
颜舟已经顾不得许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却是身着浅绿色长袖青衫，头发盘髻，整个打扮与之前大为不同。
这一刻，颜舟脑中一片空白，梦境亦或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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