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陈年旧债（中）
众人离开后，偌大的议事堂内只留下两人。穆云海没想过对方会对自己和颜悦色，他也早有过预料。只是他没想过，两人单处，到是比之前的气氛缓和了一些。恐怕是少了那些人的目光，他也不必扛着太多的负担。
“那个是阿盈的孩子？”
两人许久都没说话，一开口却是洪王擎的这句话，让穆云海好一番思索。
太过久远的记忆，让穆云海一时只觉着耳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他这点细微之处，被洪王擎看在眼内，音量也大了起来。此时众人远离，他再无顾忌。
“你真真将她忘记了。”
穆云海闷不做声。这确是他的过错，他的确将那个女人的名字忘记了，独留下些模糊的印象。
“我以为，你认下了那个孩子，总还是念一些情的，没想到你穆云海比我还无情冷血。你留下那个孩子，只是想要个继承人，来继承这座阴暗抑郁，见不得人的地下城吗？”
穆云海依旧没有回答。算作洪王擎都答对了。
“你怎么不说话？”洪王擎恨不能一把把穆云海揪起来，狠狠甩上两记耳光。但他现在是王了，不是以前年少时的嚣张太子。即使打了别人，哪怕是自己亲弟，也没人敢来训他。除了自己的父王与亲舅。
但每当自己因为粗暴之举被训斥之后，他会更恨那个人，那个被自己欺负的人，会再上去踹上两脚。因为有人替他出头，害的自己吃了训斥，那便是更大的罪了。狡猾无比、阴险狡诈。
有胆量就光明正大与他大打一通来比个高下啊！
可惜对方只会低垂着头，目不敢正视与他，显得他更为无理取闹、欺人太甚。直把太子擎激得更怒。
就像现在这样，已经不是太子的洪王擎面对穆云海的沉默，刚刚压下的怒气无处发泄，一掌拍在了茶桌上，粗壮桌脚尽裂，厚实的桌面上更是印下一只凹陷的掌印。
他瞠圆了双目，直盯在穆云海的脸上，非要逼他开口。穆云海对他拱了拱手，缓缓道：“都是些陈年往事，加上近日身体欠佳，年岁已长，记性总是不如以往。”
“呸！”洪王擎甚是粗鲁的吐了口水，“混账！孤比你年长，难道孤还比你记不得了？”
“陛下身体康健，罪臣肉体凡胎怎比得上。”
虽是自谦之语，但在洪王擎的耳朵里，穆云海说的那些慢慢皆是嘲讽。“啪”得一声脆响，那张茶桌算是成了一堆废木料。
“自小你就是这幅鬼德性。何时你能说句真话了？”洪王擎气不过，“就你这样的阴险狡诈之人，阿盈为何看中的，真是鬼才知道。”
“陛下说的也是没错。”穆云海语气平缓，不急不躁，更衬得洪王擎气急败坏。“那女子早已逝去，往事已去，陛下也不必再深究了吧。”
“何意？孤深不深究是孤的意愿，何时要你指手画脚。”这便有些无理取闹了。但这也是他一向的脾气秉性。穆云海也是习惯了，对他无所争辩，任由他发着火气。
“罪臣多嘴了。”
“你！”洪王擎竟是找不到个合适的理由来爆发一通，皆是打在了棉花上一般。但见穆云海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无力与他争辩，不免有些气馁。“像你这样的人，活该在这种幽冥之地呆一辈子。”
这个皇弟从不像别人一样来奉承他，讨好他，也不像厌恶他的人那样明着与他对抗，只会一副不争不夺，躬亲谦让的好修养。衬得他更是不德与不配坐那太子之位。年少时，他曾真的被穆云海的完美而自惭形秽。特别是有人开始在他背后嘴碎的说些大逆之言，诸如太子擎无德无能皆是因为母妃受宠与外戚势力才得了这个太子位，要论德性才华终究比不过皇子穆。
每听到一回那种类似的言论，心中一颗嫉恨的幼苗便长大一寸。暂且不论穆云海是否有争夺太子之位的心，太子擎已经对他厌恶至极。再加之，他曾经有心示爱的那个女子，也朝着穆云海而去……
“罪臣已经在此地待了大半辈子了，眼看着也快到末路，陛下也得到了自己想到的东西，也该放心些了吧。”穆云海的话意有所指。洪王擎背手来回踱步，以消除心中烦躁。“看陛下心中依旧存有忧虑？”
“的确，孤的确还有不放心之处。”洪王擎停下脚步，俯视着穆云海。
“不知是否能说了出来，看罪臣可否帮得上？”
洪王擎没想穆云海主动问出口，抬了抬眉头，轻笑道：“你是真心想帮我？”
“只怕是罪臣身体虚弱，帮不上大力。”
“不用你出大力。”洪王擎一挥手，大气道。“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死就行了。”
空气中凝结一团，没多久忽而吹过一阵香风。刚才还病弱气虚的穆云海忽而眼神一冽，对着某个暗处怒视。
“不可造次！”
那阵香风竟消失无踪。
“看来你的人很是忠心，竟不惜犯上之举。”洪王擎并不惊讶刚才的偷袭，反而夸奖了那人。“你身边诸多能人，可见你也不是真的安分守己。你这样不安分，我又怎能安心？”
没想，一时冲动之举竟是被洪王擎落下口实，将穆云海逼入危险境地。那个始作俑者很是懊悔刚才的意气。自那阴暗之处，主动现身出来请罪，想减轻一些对穆云海的罪责。那暗处还有一人，刚想将上前的吉祥拉回，但已是来不及。
看到现身出来的人影，穆云海刚才还算平静的脸上不得不蹙眉，斥责道：“怎的惊扰陛下？快快退下。”
现身的吉祥不顾穆云海的斥责，主动上前对洪王擎承认刚才的鲁莽犯上是自己所为，想竭力承担罪责。
“陛下尽可以将罪责都加于小人身上，刚才都是小人的私自行为，与盟主无半点关系。”吉祥也不跪拜，傲气站在两人面前。他恨不得洪王擎将罪责都怪在他身上才好，所以更是挑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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