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知道
但是今晚,似乎又是个落魄的夜晚。
其实,我知道,很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的。
如果你没走,我们现在会怎样?
如果我们还在一起,今天我们会做什么?
如果梓子没有离开,我们三人又会如何?莫名其妙的三人行,还在继续么?
如果还可以举起相机,我们的照片会铺满一墙吧?
很多问题,明知道没有答案,却还是忍不住要追问。
只是想知道,如果那些如果的事情发生了,今天的我,我们,会有什么不同么?
会不会呢?
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走出来那么远,车子一直在行驶。
远处隐隐的亮光,越来越近。
车子终于停下,白色的房子,门前的回廊上静静的停着一架秋千。
草地上立着一块小牌子:琼斯家的旅店。
东方的车子停了下来。
“下车。”东方简单的命令,打开车门走了。
我安静的跟在后面。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里人生地疏,不要撑英雄。
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跑出来。
“两个房间,还有晚餐。谢谢。”
我低着头,不去接触店主好奇打量的目光。
房间小巧舒适,小碎花的田园风格,温馨的感觉,让我和东方都显得格格不入。
我和他都那么冰冷。
晚餐只是简单的三文治,我坐在前廊的摇椅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
“小安,来吃蛋糕。”打开门,梓子招呼我。
蛋糕?
“今天我说想吃蛋糕,班里有个男同学竟然跑去买了一个来。”梓子甜甜的笑,有些羞涩。
“有人追你?”我紧张的跑过来。
是啊,这么美丽的一个人,怎么会没人发现呢。
“呵呵。”梓子只是笑,没有回答。
“那,湖歌……”
梓子放下蛋糕,房间里一片安静。
“对不起。”我道歉,“这是梓子和湖歌的事情。”
梓子突然伸出手,把蛋糕推到地上。伏在桌上哭了。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梓子一遍又一遍的念。
“梓子。”我伸出手,却被挥开了。
“我不想恨小安的!”梓子哭着喊。
什么?!我愣住。
“我应该为小安高兴的,可我做不到。”梓子痛苦的看着我。
怎么会没想到梓子的痛苦,突然发现自己的自私,只知道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梓子应该恨我的。我不是个合格的好朋友。
“恨我吧。”心里苦苦的。
因为是梓子,所以一切都没关系。
恨我,或是讨厌我,都可以。不再理睬我也可以,是我罪有应得。
“小安。”梓子抱着我大哭。
我的眼泪滴在梓子的衣服上。
我知道,梓子是在告别,之后也许不会再有以前的快乐。
不过,没关系,梓子会一直在身边,这是我们的命运,是我们的牵绊。
身边轻微晃动,东方坐到旁边。
“没胃口?”东方看着我的餐盘。
“不是。”我摇头。伦敦迷雾一般的天气,真是绝佳的保护。
“突然想起一位朋友,不知她现在好不好。”
东方坐在我旁边不说话,他是在等我的答案吧。
今晚为何如此反常的答案,为何会说那些颠三倒四的话。
“可以靠一下么?”我依到东方的肩膀上。
情绪这样起落,觉得乏力。
也许是太累了,再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房间的床上。
东方和衣睡在旁边。
才发现,他睡觉的时候,一点都不显得讨厌,也没有嚣张的气焰。
安静的像个孩子。
呐,你最无助的时候,会想到谁?
走投无路,无处可逃的时候,会想到谁的名字?
我会想到湖歌,习惯性的,就会想到他。
生病了,难过了,有困难时,所有觉得自己无法面对的事情,还未想清晰,手却已经拨通了湖歌的电话。
湖歌,是我的英雄。
可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和我相依为命的男人,我并不了解。
湖歌孤单,难过的时候,迟钝的我,似乎从未注意过。
凌晨,电话铃叫醒我。
第一次是父亲拨通我的电话。
没有母亲的反复唠叨,父亲只是一句话。
湖歌出事了。你快回来。
我跳下床去拍东方的房门。
东方打开门看着我,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双手握着电话,不住的抖。
东方的电话响起,耳语几句,东方震惊的看我。
他也知道了。
“别担心,机票已经买好,小张会送你。”东方走过来低声安慰。
我用力的点头,眼泪紧紧逼会眼眶。
哭,没有任何帮助。
机场大厅,小张紧跟爱我身后。
“你可以回去了。”我阻止他同我来。
“长安小姐,你真的没事么?”
“你的工作是照顾东方拓,不是我。”我伸手接过行李。
“东方先生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小张还在犹豫。
“我是回家,怎么会一个人。”
“到了给我电话,别让东方先生担心。”
呵呵,这倒是个新说法,东方会担心我。
“好。”我点头应允。
“我考上伦敦大学了。”三人晚餐,梓子突然宣布。
我和湖歌同时抬起头。伦敦大学?
“我已经决定去了,手续也办理好了。”梓子笑得好勉强。
湖歌站起身离开,走得稳稳的,没有一点响动。
湖歌……我看着湖歌的背影,心里一阵绞痛。
“小安。”梓子唤我。
“什么?”
“帮我照顾湖歌。”
“梓子。”
“其实,我多余说这些,小安一定会照顾他的,你们一向感情好。”
“还会回来吧?”
梓子低下头,不回答。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是梓子啊,是一生一世的梓子啊!
“伦敦,是吧?”我轻轻问。
“恩。”
“替我向他问好。”是因为你的原因么?梓子并未放弃吧?
“好。”
坦白的梓子。
“一路顺风。”我站起身,走回房间。
站在门口回头,梓子还安静的坐在桌前。
“放心吧,湖歌会没事的。”
湖歌,一定会没事的!
“对不起。”
我看着心急如焚的郑爸郑妈,不知要怎样才好。
父母坐在一边,也低头不语。
是我闯的祸,怎么责怪我都是应该。
“医生说没什么生命危险,你也不用太自责了。”郑爸爸走过来拍我的肩。
“和小安无关,是那些记者太缺德了。”郑妈妈想到还会激动。
八卦记者竟然找去了父母的住处,湖歌怕出危险,连夜坐飞机回到家。机场回家的路上,被记者跟车,发生了意外。
“如果不是我……”我不敢想下去。
“别这么想。”梓子的爸爸也过来安慰,“我们都相信长安,这件事一定有原因的。”
欧阳爸爸说着去看母亲。
母亲自始至终没有看我,父亲也低着头。
深吸一口气,这次只能自己面对。
一定要自己面对!
“是啊,小安也难得回来,一家人也有话要说。”欧阳妈妈站起来。
“小安,先回家,明天再来看湖歌好了。”
“好。”我点头答允。
一家三口,一路无语的回家。
“那个男人是谁?”母亲开口便问。
“谁都不是。”我回答,东方拓不是我的任何人。
“谁都不是?谁都不是!你就做出这种事?把人家湖歌害成这个样子?”
母亲生气的抬起手,落到我的脸边时又顿住了。
“真是不懂事。”母亲皱着眉看我。
母亲转身回屋。父亲走过来拍拍我的头,也进屋去了。
我转身走出家,去那个烟火绽放的河堤。
伸出双手捂住耳朵,我还可以听到你的笑声。
有暖暖的,阳光照耀的感觉。
你对我说,小安,不怕,我在这里。
你在这里……
你在哪里?
等到回过神,四周已经一片漆黑。
回到家,饭菜已经安静的摆在桌上,满室生香。
母亲坐在饭桌前,还一直在念。
“这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和郑家交代。要是落下什么毛病,我们一辈子欠人家的。”
“本来以为你和湖歌一起,我们也就不那么操心了,这孩子从小就稳当,你也是大人了。可谁想到……”
“人家小欧阳都要结婚了,男的还是个了不得的建筑师。可你……”
梓子要结婚了?!了不得的建筑师……
“梓子要结婚了?”我打断母亲。
“是啊。”母亲奇怪的看着我,“难道,小安,你是因为梓子才……”
“妈,我累了。”
了不得的建筑师,是吧?
“明天再说好么?”我放下碗筷,站起来。
母亲看看我,没再追问。
“你睡去吧。”父亲开口。
“小安难得回来,让她静静吧。”父亲低低的说。
接着一声叹息。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吧?
--为什么不呢?
你的回答,对我依旧有效,可你已经忘了吧?
四个人的过去,难道我是唯一纠缠其中,无法解脱的一个么?
为什么每个人都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切断一切,重新再来?
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勇气,没有再生的一天?
烈火重生,冲破涅磐的凤凰,是个什么样子啊?
不是很多人都说,人生是一条路么?
河提上,除了流水声,四周一片寂静。
如果就这样顺着它走下去,路的尽头还会不会是你啊?
无论如何,还是希望尽头能是你。
到底是中了什么魔,好恨自己,简单忘记你,为什么这么难。
“要帮忙么?”身后有人问。
转身,你站在身后,长发束起,不够长的则随风飞扬,金丝框的眼镜,一脸温柔灿烂的笑。
“我在找你呢。”我哭着回答。
“找到了?”你笑着看我,双手插在口袋里。
“嗯。”我身手去擦眼泪,模糊中总是看不清你的脸。
“那就不要哭了,好不好?”
你像哄小孩在一样,伸手抚摸我的脸颊,轻轻地靠近,好像每次亲吻我一样。
铃--
电话铃响,你从眼前消失。
“喂。”我看看桌上的钟表,凌晨一点。
不用猜测,现在能给我打电话的,只有东方拓一人。
“喂。”
另一端也是一幅快死的样子。
“你刚收工?”
“是啊。”东方长嘘一声,“湖歌还好吧?”
“嗯,医生说,明天应该就可以醒过来了。”想到湖歌的样子,宁愿现在躺在那里的是我,明明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
“不要胡思乱想。”东方突然开口,“这件事是意外,与你无关。”
需要的安慰,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
心里更觉得苦涩。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你?
是了,因为你爱上别人了,要娶别人了。
梓子。
第一个牵我手的梓子,就要去牵你的手了。
午夜的风从指缝中划过。
我的手里,空空的。
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了,我甩甩头。目前湖歌是最重要的。
我睡不着,慢慢走到医院。
郑妈妈和衣睡在另一张空床上。
湖歌静静的躺着,第一次看见他熟睡的样子。
我们相识了这么久,我却现在才知道湖歌睡着的样子。
“对不起。”
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白色的被单上。
对不起,湖歌。
眼泪止不住,我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转身跑出去,需要一个安静的角落。
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要找个安全的角落。
现在只有自己了。
要坚强!要坚强!长安!
湖歌有我。
他还有我。
清晨,郑爸爸慌张的从院门口跑过。
“出事了?”我跑过去。
“早上突然出现内出血,已经被送进手术室了。”
内出血!
快乐的日子,似乎很久没有出现了。
如果说最快乐的一天,会联想到什么?
一定有件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发生吧?
也许对别人来说平淡无奇的一天,却对自己有着不一样的定义。
所以,每次想起,心里都会嗵嗵的跳。
所以,每次听到别人说快乐,说开心,都会忍不住想到那天。
你最快乐的是哪一天呢?
我最快乐的,是你说那句话的那一天。
是你说“长安,是个很勇敢的女孩”的那一天。
“不行,不行,我不行的!”我用力的摇头。
“可以的,可以的,小安加油。”梓子则在用力的点头。
湖歌站在一边,皱着眉,严肃沉默。
“绝对不行的。”说来说去,怪我胆小。
“就这样放弃?”湖歌终于开口。
“我不想。”我微弱的低语。
你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看报,那是你还不是我的男朋友。
“真是狗屎运,学校那么多的照片,偏偏选中你的。”湖歌在一边取笑。
“什么!小安也是准备的很认真的!”梓子马上变成老母鸡袒护我。
学校建校一百周年,向摄影系征集宣传照片,还组织了比赛。
我竟然第二名。
本来告一段落了,结果没想到校际联谊,学校让一二三等奖分别根据自己的照片做演讲,作为系列活动的一部分,顺便介绍学校新成立的摄影系。
班主任知道我的个性,还特意动员我,说机会难得,联谊的学校是美国的XX大学,摄影系数一数二。
我一直是躲在梓子和湖歌身后的。很惭愧的承认,这个事实。
这一次要自己站出去争取,自己奋斗,怎么也提不起信心。
湖歌和梓子已经游说了半天了。
可我却还是没有信心。
“我要自己想想。”我站起来,需要一个人安静下。
梓子还在努力的鼓励我,用力做出积极的微笑。
我跑去图书馆,路过上次的那个窗户,停住。
想起那一晚你闪闪发光的样子,那双闪亮的眼睛。
我慢慢走过去,好像怕惊动了谁。
可以做到么?我只是我而已。
我能力平平,没有迷人微笑,长得也不漂亮。
我从来都不是那种,闪耀的生物。
这样的我,可以么?
“长安,是个很勇敢的女孩。”身后,传来你的声音。
什么?我转身。
身后没有人。
“你很相信小安哦。”是梓子。
我下意识的缩进角落。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
“当然。”
“那刚刚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不需要,她会做出自己的决定。”你的声音那么平静温柔。
“你真是个好老师。”梓子笑。
你真是个好人。虽然不是面对面的鼓励,却觉得更温暖。
你相信我,我是勇敢的。
我是勇敢的!
我是勇敢的!
手术室的灯灰暗的亮着。
所有人都站在门外,郑妈妈不住的低泣。父母陪在身边,一直低声劝解。
这种话说来无意,大家都知道。
可是除了这些安慰的话,还能做些什么呢?总要做些什么啊!
湖歌!湖歌!
老天保佑,你一定要没事。
要勇敢!要勇敢!要勇敢!我一遍一遍的对自己喊。
一个男人从我身边跃过,大步走进手术室。
出什么事了?
“长小姐,别担心。”转身,一位女士对我微笑。
“张医生是全国最好的内科医生,郑先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我认得你?”
“是东方先生给张医生打的电话。我是唱片公司派来的助理。”
什么?一时间太多信息要消化。
“公司已经安排了另一家医院,等到郑先生手术稳定后,会安排你们转院。”
“转院?”
“张医生的医院。费用不用担心,东方先生全权负责。”
“东方?为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呵呵,东方先生两日后回来,你们可以面谈。”
真好,训练有素,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也没说。
“请暂时保密,等湖歌情况稳定。”
“我明白。”女孩微笑着递来一杯水。
“谢谢。”
“应该的,东方先生说一定要尽力,长安一定自顾无暇。”
呵呵,做人成功不是无原因的,我就无此细心。
“替我谢谢他。”我转回身继续看着手术室的灯。
“怎么了?”湖歌递上一杯水,坐到我旁边。
我伸手盖上一个白色的纸盒。
湖歌并没多问,微笑着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的夕阳。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结束?”我真的好累。
“想要结束?”
“难道一辈子这样下去?”觉得自己快疯了。
“不会一辈子的。”湖歌拍我的肩,是兄弟的手法。“人人都说是一辈子的事,可是一辈子是很长很长的。”
“总觉得已经很久了。”
“如果不想忘记,多久都不算久。”湖歌揉揉我的头发。
湖歌是我的家人。
我说是家人与血缘无关,而是因为他是湖歌。
湖歌是家人,因为风风雨雨中,他都在这,支撑着我。
湖歌是家人,因为我愿意让他走进我的世界,改变我的生活。
湖歌是家人,因为家人是永远在一起的,永不分离。即使人会走得很远很远,但是根却始终牵连着。
黑暗里,摸索着往回走,总会走回温暖的家人身边。
我也是,湖歌的家人。
永爱家人!
十六个小时之后,手术成功。
湖歌被匆忙的护送进加护病房,谢绝家属陪护。
爸爸妈妈们都回去休息了,我孤零零的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
这一次,你和梓子都不在我身边了。
没有人抱着我安慰,平复我的不安,我却一点也没有觉得世界末日一样。
我终于长大了。
我听懂了张医生给我分析的病况,看懂了湖歌胸腔的X光照片。
知道提问有无后遗症,护理应注意什么,每种药的剂量。
没有一个人卷缩在角落不安的颤抖,突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糟糕。
我环着双手抱住自己。小安,不怕,不怕。一遍一遍的念。
湖歌有我,湖歌有我。
虽然,我是那么胆小又笨的人。
终于允许探视了,湖歌还是一样睡着。
不知道如果梓子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样,会飞奔回来么?
这可是一起牵手的湖歌呢。
忽然有些恨你,恨你们,你们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人,也夺走了湖歌最重要的人。
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努力啊。那么努力的张开羽翼,想要守护当时拥有的一切。
虽然并不风满,还是努力的张着,双脚拼命的站着,撑着,好像要扎进土里,生根一样。僵硬麻木也无所谓。一心一意的守护那些幸福。
结果,却如此不堪一击。
命运洪水猛兽一样冲过来,甚至没有挣扎的机会,便已经倒在一边。看着曾经羽翼下的丰获,变得零乱残缺。觉得自己好失败,酸痛的感觉,从头到脚的蔓延,痛不欲生。头脑一片空白,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空白,却如何努力也想不出什么别的,体无完肤,就这么冰冷的躺在地上。
那时的痛苦,再也不想经历。
“湖歌,你一定要好起来。”我握着湖歌的手。
湖歌,一定要好起来啊。
再也不要失去任何人,再也不要有分别出现,再也不要品尝那种束手无策的滋味。
再也不想,那样无助的哭了。
好像那年夏天一样的泪,再也不想流了。
不要,离开我啊。
第二天晚上,湖歌终于醒了。
微弱的声音,喊小安。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突然觉得他沙哑的声音那么动听。
“醒了?”我握住湖歌的手,示意我在。
“大家都好,别担心。”我接着说,知道湖歌要问什么。
湖歌闭上眼睛,手轻微的握了握。
风驰电掣一样。张医生跑了进来。
“醒了?”张医生问我。
“恩。刚刚醒的。”
张医生检查着各项仪器的数值,一边看一边点头。
我的心,又放下了一些。却还是悬着的。
“准备明天转院吧。”走廊里,张医生小声对我说。
我点头。
我不怕欠东方这个人情,为了湖歌,什么条件都不算苛刻。
有能力提供这些条件,是我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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