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回应
然而，没有回应，那庞然大物已没入水中顺着斜坡滚落往我这冲来。
我本能地往边上躲了躲，双目死死注视着河面，心中有几分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只是幻音。
河中央冒出一个脑袋，继而一个声音说：“你能想到的只有他吗？”
“司水寒？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你还好吗？”
欢呼一声，我一头扎进水里奋力往他游去，耳中听得他急慌慌地说：“别动，我过来。”
我无法形容此刻司水寒带给我的震撼和惊喜，抓到他后，我一把就搂住他，他亦紧紧搂住我。
“真好。”他抚着我的脸说。
“什么真好？”我问。
“你能活着真好。”
我头微抬，这一刻，我俩仿似心有灵犀心意相通一般。
“晓寒。”松开我的，他把我更紧地拥在怀里，用下巴抵着我的头，轻轻蹭着，说：“我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他声音有些沙哑，透着疲惫，入耳却越发添了一分感性。
我静静看着他，四下黑麻麻的，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他一双深遂的眸子，却如黑暗中的一对宝石，里面堆积着化不开的柔情。我什么也没说，两手紧紧搂着他脖子，仰面又送上了我的唇。
他这回低头在我唇上蜻蜓点水般轻碰了一下，尔后说：“这地下河水太渗人，你在这浸泡久了我必须马上带你出去。咱们顺着水流往下游，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嗯。”先前因为过度恐惧和求生的强烈欲望使我忽略了寒冷，见到他后又沉浸在回归人间的巨大喜悦中，这会他一说河水渗人，我便觉寒气四溢，就连小腹也隐隐感到有点阴疼。
我暗呼不妙，心中越发焦急想要快点上岸。
可游了一阵，仍不见一点光亮，司水寒问我，“你怎么样，还支持得住吗？”
“我，我还能支持一会。”我说话时感觉自己牙缝里都在往外冒冷气。
他在我脸上亲了下，说：“打起精神，别泄气。来，咱们再往前游，也许马上就能看到希望了。余梓兴已经报警求救，OK他们也都在找你，相信很快就会有救援人员赶来，咱们只要坚持住就好。”
再往前游一阵，四下仍乌黑一片，绝望如涨潮之水涌上心头，两只手臂也酸痛得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我实在不行了，我再也没力气游了。你扔下我，自己一个人往前游吧。”说这番话时我上下牙已在不停打架，我不再游，浮在水中万念俱灰，脑中只有等死二字。
“我不顾一切跳下来，就是为陪你一块等死，就是为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吗？”他紧紧把我搂在他胸前，试图用身体温暖我，可他胸口亦冷得像团冰。
“你真傻，为什么要跳下来，你跳时没想过也许找不到我，也许会和我一样……”
“我根本就没想那些，我只知道你心里一定害怕得要命，我必须马上找到你。我曾经跟你说过，咱们名字里都有一个寒字，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所以靠紧我，相信我，我这人命大，跟我在一块你也同样死不了！”
“可是……我，我真的不行了。哎哟，肚子好痛……”
“这下面温度太低，你又在水里浸泡太久，可能肚子凉到了。不过晓寒，你一定要振作，上面的人不会扔下我们不管，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只要我们自己不放弃，就一定会获救！”
司水寒说话时声音也在抖，且透着焦虑，如果等不到救援人员到来我们就已冻死，那他可真是死得太冤了。这傻瓜，为什么要跳下来救我，我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待我。
“听我说，水寒，我真的不行了，我已经没有一丁点力气了，带着我是个累赘，你自己往前游吧，跟我耗在这你只有死路一条。死我一个还不够么？何苦再搭上你的命。”
“少废话！扔下你即便我能活着出去往后我还能快乐吗？在你眼里我司水寒难道就是那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吗？活，咱们一块活；死，咱们也一块死！更何况，事情还没到你想的那步，打起精神跟我一块往前游。”
他拽着我胳膊就要拉我往前游，可我是真的没力气了，在掉进阴河经历极度恐慌，再到他出现后的巨大惊喜，然后再经历绝望过后，我已经身心俱疲，我此刻肚子疼得要命，我想就算能获救我的宝宝肯定也保不住了，这让我更加没了求生的欲念。
“我实在游不动了……好想睡觉，你撒手，让我沉下去吧！我求你了，我现在只想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下……放手，求你……”
没力气挣脱他，我只能闭上眼，放弃求生，一任身子往下沉……
“晓寒！”他气急败坏用两手托住我，大声吼道：“你不许死！你不能让我白白跳下来，不能让我的举动变得毫无意义，不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
他声音在我耳边嗡嗡响，听起来好像离我很遥远，意识已渐渐模糊，身子也变得好重好重。就在我消极等死之际，他突然晃着我，说：“看，晓寒，前面有光，快看快看呀！”
嗯，有光？我脑子已然混沌，猛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有光是什么意思。
“真的有光，就在水面上浮动，还不止一盏光呢，你快睁开眼瞧瞧，瞧瞧呀，这一定是来救咱们的。”他声音透着巨大的兴奋，我这才慢一拍的明白过来，真的绝处逢生了吗？
我睁开眼，真的，远处真的浮动着数盏微弱的亮光，正在往我们这边飘来。那些光，应该是搜救人员头上戴着灯吧？
“我就说我这人命大，你跟着我死不了，咱们也快往前游。来，打起精神，加油！”
因为有了生还的希望，所以一下也激发了我求生的潜能，我跟着司水寒拼尽全力往前游去……
“老婆，你吓死我了！”
“晓寒，呜呜……”
当留在上面的搜救人员用绳索把我拉上去后，梓兴和云汐拿着一床毛毯就扑上来紧紧裹住了我。我勉强眯开眼对一脸焦急的梓兴和哭兮兮的云汐，绽放了一个极其虚弱的笑，便再也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在心里念着，水寒，谢谢……
等我醒来时我已躺在县城的一家医院里，梓兴守在边上，一个儿高高的护士正在换吊瓶。我感觉到自己身体有点异样，一把抓住梓兴，还没开口泪便盈满眼眶。
“别急，你想说什么慢慢说。”梓兴握住我的手说。
“孩，孩子，我的孩，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不在了？不在了对吗？”
在艰难地问出这话时，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从我心房上撕扯下来，我竟从不知自己这么重视孩子的，想到我的宝贝有可能已离我而去，我就心痛到不能呼吸！
我一脸焦急地望着梓兴，等着他的答复，他却乐了，他居然乐了，我五脏六腑都快揪成一团了，他还有心情乐，我几乎要疯掉！
察觉我变脸，他忙说：“对不起，我刚有点失态，是我不好。”
“你快说我的孩子到底怎么样了？”再也忍耐不住，我歇斯底里地冲他怒吼道。
“呃，你没有怀孕啊，哪来的什么孩子？”那护士小姐一脸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梓兴，说道。
“什么？我没有怀孕？你刚……是说我没有怀孕？我没听错吧？”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确实没有，医生已给你做了全面检查。”梓兴搂着我，拍拍我后背，说。
“你被送来时，你先生就请求医生一定要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并没有怀孕。而且在急救过程中你还来了例假。”
天，我扯过被子蒙了头，居然闹出这么大一个笑话，还没确定自己是否怀孕就瞎嚷嚷，好在这事除去梓兴之外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若是吴馨知道还不得笑死我呀？真丢人。
“这小地方医院里的被子能干净吗？干嘛用它蒙着脸，快拿开。”梓兴扯下被子，捏捏我鼻子，说：“孩子以后咱们会有的，别着急，该来时自然会来，啊？”
“我们医院的被子床单可都是每天更换消过毒的，大地方的医院在这方面就不一定比我们医院做得好。”那护士小姐说完绷着脸带上门走了。
“呵，原来小地方的护士素质都这么差的。”梓兴悻悻说道。
我忽想起司水寒，不知他是否也在这家医院，我忙问梓兴，“司水寒呢？他还好吗？他没事吧？”
“放心，他没事。因为明天是周一，大家都要工作，我就让云汐跟他们都先回去了。他们走了还不到半小时，这会正在回去的路上，云汐在你醒来的前几分钟里还来过电话，问你醒没醒？我告诉她不用担心，她让你醒后给她电话，你是现在打给她还是过会再打？”
我斜眼看着他，问：“为什么跳下去救我的人是司水寒而不是你？”
在阴河中见到司水寒时我对梓兴不是没有怨念的，他可是我老公，眼看着我掉下去居然……若反过来是他掉入阴河，不对，就算是刀山火海，在那种情形下我也会身不由已就在第一时间跟着跳下去的！
相比之下，我对梓兴很是失望，司水寒都能毫不犹豫想也不想就救下去救我，他都担心我会害怕，想着要马上找到我，梓兴就想不到吗？
我瞪着梓兴，等着他给出一个合理并让我满意的解释。
他笑笑，伸手拥我入怀，我身子一侧，带有情绪地挣脱开来，尔后继续拿眼瞪着他，他怔怔，默默看着我。
一时，他不言，我也不语，我们就那样互相盯着对方，他腕表发出的滴答声衬得病房里越发静溢。
“为什么不说话。”终是我耐不住先开口问道。
“说什么？”他眉一挑，从前那个久违了的冷漠的余梓兴似乎倾刻又重现在我眼前，令我心不由自主一悸。
“你要说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想让你告诉我，当时为什么跳下去的人是司水寒而不是你！”
他深深看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起身走到窗前，站在那望着小城里的灯光，一动不动。
“你不认为你该向我解释么？”我固执地问道。
“解释什么？你想知道什么？你到底又在怀疑什么？”他猛转过身，冲我大发雷霆。
该发火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我吗？他凭什么反过来对我发火？
我一下挺直脊背，咬牙瞪着他，执拗的不肯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
静静对峙一会，他面色缓和下来，说了声“该死”，便快步走至床前，握着我手说：“对不起，你才受了惊吓，我不该跟你发火，是我昏了头，原谅我好吗？”
他这一温柔，就跟催泪弹似的，把我强憋着的泪一下催出眼眶。
“我只不过想知道你当时的想法，想知道你为什么没跳下去救我，你就冲我发这么大火。我不再想见到你，你走吧，走吧……”我赌气扭过身子。
“听我说。”他扳过我，“真的，我不是冲你发火，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中了什么邪，或许我是在冲自己发火。知道吗，要是救援人员晚去几分钟，你和司水寒可能就……我没跳下去，是因为我知道你会游泳，燕子洞我以前去过几次，知道那条河里没有毒气没有怪兽。但掉进去自己是不可能爬得出来的，所以那会当务之急是报警求救，只有救援人员才能把你平安救出来。”
“你就没想过我会害怕么？”
他搂住我，抚着我的长发，说：“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在我还没来得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还没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司水寒和高伟正好进来，他二话没说就跳了下去救你。他跳下去后，我才反应过来，因为已经有人下去了，所以我的理智告诉我，我该做的是紧急呼救，是去找人来救你们，否则时间长了你和司水寒在下面都会有危险。”
“如果掉下去的是你，我会不顾一切跟着跳下去。活，咱们一块活着；死，我也陪着你一块死！”
他低头着我额头，喃喃说：“我也懊恼，我也气自己，气自己为什么没有跟着跳下去，为什么没先司水寒而跳下去。”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爱我，你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即便我对你再好也没用，你就是捂不热的铁石心肠……”我捶打着他胸口，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
第二天上午，梓兴就开车带我回了市里，他嫌小地方的医院条件太差。
回到市里，我又住进了上次摔断脚住过的那家医院，在电梯里撞上骨科的郑医生，他是我上回住院时的主治医师。见我一脸病容，他关切地问我，哪里不舒服？
因他诚心相问，我也就如实告知，把事情经过简单给他说了说，在说时我还有劫后余生之感。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郑医生说着又问了我目前感觉怎么样，身体上还有哪些不适等，并让我注意休息，然后他笑笑，又说：“不过余太太，你还真是多灾多难啊，脚伤好了没多久怎么又摊上这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是存心要摊上这种倒霉事。”梓兴绷了脸极不悦地说。
“呃，余先生，我……对不起，是我失言。”郑医生尴尬得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我剜眼梓兴，冲郑医生笑笑，说：“没事，他在跟你开玩笑呢。”
我这里替梓兴圆场，他却不领情，抬头望着电梯顶，对郑医生的不满都清清楚楚写在了脸上。
电梯停在了外科所在楼层，而郑医生明明摁的是第十层的骨科，可能他觉得电梯内的气氛让他不自在吧，他挤出笑，说：“我去外科有点事，余太太，祝您早日康复！”临出电梯，他又回过头，对我和余梓兴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提供帮助的，欢迎随时来骨科找我。”
我点头说：“谢谢。”
梓兴不知抽什么风，人家郑医生明明是好意，他却说：“不必了，上骨科不是断手就是断脚，我们不想再摊上那种倒霉事。”
“梓兴！”我眼一瞪。
“呃，没事。咳咳……”郑医生轻咳两声，借以掩饰窘迫，尔后勉强挤出一丝笑，朝我点点头，快步而去。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家郑医生招你惹你了，干嘛搞得他那么难堪？”出了电梯我质问道。
梓兴看我一眼，没吭声，我憋着气，等他办理好入院手续，住进特护病房挂上吊瓶再等护士离去后，才又问道：“无缘无故你干嘛要那样对郑医生？”
他两手插在裤兜里，瞟着吊瓶，语气怪怪地说：“怎么，他自己都说没事，你犯得着咬着我不放替他抱不平么？”
“你莫名其妙！”
“是吗？”他耸耸肩，冷笑二声，说：“我倒觉得他莫明其妙！有医生跟自己以前的病人开玩笑说多灾多难之类的话吗？他跟你有熟到那份上吗？”
“你什么意思？余梓兴，你有话明说，少给我阴阳怪气。你不就是想说我轻浮，住院期间勾搭了他吗？原来你对自己是这么没有自信的一个人，我还真是错看了你！”
“我没有那么想过你，我只是觉得那姓郑的太奇怪，上回在这住院时我就发觉他不对劲，有事没事就跑来查趟房，说话时一双眼老在你面上扫来扫去。告诉你，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老公，你是在吃醋吗？”
我本来很火大，可这会斜眼瞟着绷起脸却面带愤愤然之色的梓兴，不觉又好气又好笑，还混杂有一丝喜悦。
他在吃醋，这是不是代表他真的开始拿我当他的妻子看待？在今天以前，尽管他不承认，但我知道他内心始终跨不出那一步，一直觉得我是他的学生还兼有小姨子的双重身份。
“吃醋？哼，你觉得我会为那么一个莫明其妙的家伙吃醋吗？”
明明就是，还装，还嘴硬，他的眼神，他的眉毛，早已出卖他！
没想到余梓兴这样的大男人吃起醋来神态会如此可爱，我正想出言戏刺他几句，心里却忽一惊。
不妙啊，一个他口里莫名其妙的郑医生就让他吃飞醋，倘若哪天被他得知我和司水寒……天，希望永远也不要有那一天才好！
看眼梓兴，我有些心虚地说：“好了啦，你没在吃醋是我乱讲行了吧。”说罢我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嘴巴不受大脑制约的又悻悻冒出二句：“你哪会为我吃醋，想人家司水寒奋不顾身跳进河里救我你都没……”
“喂。”我话没说完就被他毫不客气地给打断，他说：“余太太，你别自作多情，人司水寒可是为在云汐面前拿高分才图表现的，你算老几呀？别跟那美哈，也别把你老公我想得那么没水准，那么糊涂，这么点事我还是拎得清的。”
一句拎得清让我暗松口气，但一句你算老几又让我有点不爽。这时，一帅气的年轻医生领着几个护士进来，我们先前来时就是这医生给我开的住院证，谁先接待的我，谁就是我这次入院的主治医师。可是他还没问上我几句，就被梓兴客客气气给请了出去，我一下有些紧张，该不会是我患上了什么绝症，梓兴不让他告知我吧？
然而事情并非这样，梓兴过会进来后，说：“这家医院搞什么鬼，病人是来看病求医的，又不是来看美男，不知道弄那么多妖孽似的医生来干什么。”
“所以，你刚是去要求换主治医生了，对吗？”
“是啊，刚那个太年轻，一看医术也不行。”
“余梓兴！”
“嗯。”他正儿八经应道。
“你混蛋！”
气死我了，知道的，是我老公小心眼不让我接近美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女中色鬼呢！
稍时，一******的家伙领着一看去像实习医生的男孩走了来。
那黑框眼镜进屋先是面无表情地冲梓兴点了点头，随后便走到床前，让我张嘴“啊”了一声，然后又抬手在我额头上搭了一把，再又来翻我上眼皮。我心里正不爽呢，在他翻起我眼皮之际，我猛瞪一下白眼球，他手指轻微弹了一下，活该，让你翻我眼皮！
梓兴在旁瞧见，伸手在我背上暗掐了一把，尔后带笑问那医生，饮食上有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
黑框眼镜绷着张雕堡似的脸说：“您太太受寒引起扁桃体和肺部发炎，还伴有低烧，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多吃清淡点的。”
“那水果呢？”梓兴又问。
“生冷的水果不要吃，噢，冷饮也不要吃，还有……”
“烟能吃吗？”听他说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我一下躁起来。
(https://www.tiannaxs.com/tnw88210/3480726.html)
1秒记住天呐小说网：www.tianna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tiann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