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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林煜从梦中醒来,失神地发了一会儿呆。卧室里只有他自己,强打精神从床上下来,拿起手表看了看,缓步走向衣橱。

        “王姨,小竹回来了吗?”声音从喉咙出来就分了叉,他清了清嗓子。

        王姨咯噔咯噔从楼下上来,“小梁先生还没回来。”

        一件厚西装外套从衣橱里飞出来正好掉在地上,王姨捡起来叠好。

        “好吧。”

        林煜拿出衬衫,直起身,走到镜子前,将胸前的纽扣依次扣好。

        在外面他被别人夸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一表人才”,这个词除了形容他长相端正以外似乎还暗含着对他内外兼修的肯定。当然是公司里的女同事口口相传的。

        林煜迈开腿径直走出卧室,也许是没注意,踢倒了放在墙角边的一瓶空气清新剂,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东西,又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般毫不在意地走开了,不然保姆拿工资干什么呢。

        “王姨,我先走了,小竹回来记得提醒他吃东西。”

        “好。”

        “别让他吃冰淇淋,一会胃病又犯了。”

        王姨应声,林煜穿戴整齐,快步出门。

        陈词总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林煜供职的凌界大厦就很高,高到全国能与之比肩的都没几栋。

        路过的老人带着孙子停下,指着大楼说:“要是你以后能进这里面工作,我这辈子就算圆满了。”

        每年凌界都会举办社招会,成百上千的求职者鱼贯入大堂,再从平地升到位于百米高的招聘室进行应聘。那场景,简直像透了鲤鱼跃龙门,失败的回到地面,成功的则被永久留在高空中,成为亲戚朋友口中的“人中龙凤”。

        能进去的人,多少有点优越感。

        车行驶在路上。现在才早上九点半,高温就已开始炙烤地面。公园里到处都是避暑的人,或躲在树底或躲在伞下。

        开车的是林煜助理谢杨,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小青年。

        “林哥,今晚吃饭的地方有点远,下午咱们可以早点走。”

        后座没反应,谢杨瞟了一眼后视镜,见林煜正拿着手机敲字。

        “林哥,您说孙总找您是不是说那个事啊?”谢杨停顿了一下,“上次我听说公司上面开会讨论过这事,是不是要敲定了?”

        林煜假寐了一会,开口:“你们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行了,好好开车。”

        这天实在太热了。林煜双手捏了捏太阳穴,睁开眼恹恹地看着道路两旁不断倒退的风景。

        澜市虽夏天不好过,但美是真的美,经济发展好,城市建设现代化,怀揣梦想的年轻人都扎着堆来,希望能在这挣得自己的一席之地。林煜也曾是这些年轻人里的一员。

        车行驶到十字路口,前方是红灯,车停下来。

        林煜像条码机器般扫着眼前过斑马线的行人,其中有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牵着小孩走过去,衣衫简陋,面容憔悴,个子矮小,在周围打扮洋气体面的“城市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看的入神,想起了一个满身伤痕的女人。

        与世界上很多糟糕透顶的家庭一样,林煜从小就有一个吃喝嫖赌样样占全的爸,和一个任劳任怨、胆小自卑的妈。

        爸爸经常不回家,院子里的小孩儿就嘲笑他没爹,不愿意和他玩。

        要是偶尔回来一趟,也不是因为他终于记起了要尽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而是为了找妈妈要钱还债。

        记忆里的妈妈脸上总是带着大大小小的淤青,就连最白的脂粉也遮盖不住。

        他问爸爸为什么要打妈妈,爸爸只是摸着他的头极尽温柔地说,因为妈妈不听话,不听话的人都要挨打。

        林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记得那次回家,妈妈躺在肮脏的地板上,周围全是泥脚印,一个叠着一个。下半身的血从裤子中洇出,像一朵狰狞的花,咧开嘴朝他笑,墙角的储物柜一片狼藉,记录着残暴的余韵。

        那段时间街坊邻居纷纷劝慰妈妈尽早离婚,或是报警。可妈妈只是沉默,回到家依然还会从老旧的抽屉里拿出结婚照,将冰凉的唇贴上去,仿佛照片是甜,男人的胸口是热。她流泪了,豆大的泪珠断了线地往下砸,砸到照片里男人满是笑容的脸上,他笑的轻松,毫不在意,有谁会在意这几滴水?水有很多,有湖、有海、有川,而泪不值钱,泪只是一些盐,柴米油盐。

        后来林煜读小学,总是会看到爸爸带着不同的陌生女人回家。“爸爸,这个阿姨是谁啊?”“嘘,乖,去写作业。”他满眼疑惑地看着爸爸迫不及待地拉着这些女人进房,有时深夜起来喝水还能听到爸爸和这些女人的动静,时大时小,抑扬顿挫。他想起动物世界里的雌和雄、公和母。

        他又起了鸡皮疙瘩,他害怕,他不敢当不听话的小孩。

        回到房,妈妈早已睁开了空洞的双眼,里面什么也没有,包括柴米油盐。她只是个逆来顺受的胆小女人,只会发抖。

        再后来,妈妈具体是因为什么去世的他已记不清了,抑郁?自杀?生了治不好的病?或者是都有。大人们没有具体告诉他,只记得舅舅带着好多人来家里把爸爸打残了,警察叔叔来家里把爸爸带走了。那天晚上邻居们都像过年般纷纷探出头围观,异口同声地拍手叫好。

        林煜彻底沦为了院子里小孩们的笑话,每每放学回家,他都自卑地低下头,自卑什么呢?自卑他连别人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没有爸爸妈妈。

        有些时候会伤心,他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都在可怜他,而他们的孩子们却在嘲笑他。

        他孤独,像雨中的流浪狗,直到遇见了梁竹。

        热恋那段时间,他几乎夜夜耽溺在梁竹的怀里,那温暖白皙又细腻的皮肤犹如云朵包裹着他承受着他,把他抛得高高的,让他在天堂里跳舞,在天堂里当自己的国王,在天堂里忘掉过往。他挥汗如雨,像辛勤的蜜蜂那样采撷梁竹。

        从此水不是盐,是白色的蜜。

        林煜后来明白,听话没用,要有力量。力量让他摆脱狭小的县城来到澜市,力量让他立足于凌界,力量让他那么美的梁竹匍匐于自己身下。

        力量让他要什么有什么。

        那个衣衫简陋的女人已经牵着孩子走远了,路灯转绿,谢杨又发动了汽车。

        林煜心里奇怪,怎么那么多年过去了,还会记起这些细节。

        他早已不是院子里那些小孩们的茶余饭后了,他们现在穷的穷,苦的苦,没什么特别能被人记住的地方。

        一群充数的滥竽罢了。

        只有梁竹,梁竹才是他唯一关注的事物。

        不知道今晚梁竹会不会躺在床上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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