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外
秦律把盆栽放在了阳台，他对着枯草出神了一会儿，还是没选择拔掉它。
回屋逗了会猫，上门安装电器的师傅就打来电话问具体地址，秦律想了想这个位置不太好描述，便拿了钥匙出门去接人。
在他离开后，一个少年的身影凭空出现在窗外，明显比秦律要小几岁的年纪，身上规整地套着蓝白色的老式校服，过长的头发很久没有打理的模样，没有表情的苍白的脸透露出主人内敛的性格。
少年用指尖碰了碰那颗脆弱的枯草，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生命力。
他不理解秦律对它的在意。
芝麻在屋内感受到少年的气息，开始叫唤。
被猫叫声拉回神，少年悄无声息地进屋，在秦律刚才的位置坐下。
沙发上还残留着那人的余温，许久未曾感受到活人体温的少年感到有些新奇，不自然地歪了歪身子。
少年伸出手，黑猫习以为常地在少年的手心下蹭了蹭。
“和他相处得怎么样？”少年问道，吐字因为太久没开口讲过话而显得十分生涩。
芝麻甩甩尾巴，对着角落里自己的新窝喵了两声。
被小家伙得意的模样给逗笑，少年在它耳朵上捏了两下，“那就好。”
“喵~”小主人还给我取了名字。黑猫绿色的眼睛与少年对视，传达讯息。
少年很感兴趣，“什么？”
黑猫的叫声低了一些：“喵呜~”芝麻。
顺毛的手掌顿住，少年靠倒在沙发上，抱起猫儿放在颈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道：“芝麻，你的身体跟我一样冷呢。”
“喵~”因为我们都死了呀。黑猫觉察大主人心情不好，歪头舔舔少年的脸，笨拙地安慰他。
少年闭着眼躺下，能感受到身下偷来的温度已经渐渐流失，趋于冰凉。
……
钥匙插进门缝的声音悉悉索索地响起。
秦律甫一进门，芝麻就跳过来蹭他，秦律弯腰抱起撒娇的小家伙，给门外的安装工让路。
和工人核对好安装位置就没他什么事了，秦律想起芝麻还没进食，便去厨房淘米弄了点粥。
看到它能吃下秦律还松了口气，等芝麻吃完又给小家伙擦了下嘴，想想养猫的第一天就这么亏待它，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便对芝麻说道：“能吃鱼吗？晚上给你做鱼好不好呀？”
“喵——”那感情好。哪有不爱鱼的猫猫呢。
芝麻快乐地叫唤。
想到什么，秦律摸着猫爪子问道：“对了，你会拉臭臭吗？”
芝麻用尾巴扫了一下秦律的脸。
“不用吗？可你会吃东西欸。”秦律说着戳了戳小家伙的肚子。
芝麻嫌弃地看他一眼，然后走到刚才进食的碗边，“咕噜咕噜”，所有喝的粥原封不动地吐回到了碗里。
秦律愣了一下，原来不能消化吗？
芝麻踱步过去，重新跳进秦律的怀里，“喵~”虽然吃不到，但能尝到味道就不错啦。
秦律怜惜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下午我去宠物店给你选选新的猫窝，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喵呜~”好耶。
安装工人忙活完就离开了，秦律把买的菜放进冰箱，又把昨晚换下的床单清洗一下，丢进洗衣机脱水，接着挂阳台晾干。
忙完所有家务活，他翻出自己的书包在桌边坐下。
空荡荡的出租屋回荡着附近街道的喧哗，明明热闹近在咫尺，眼前的一切却显得太过冷清。
秦律听得清自己呼吸声，芝麻的哼声，以及厨房里冰箱运作的“嗡嗡”声。
他把电视机打开，调到少儿频道的最大声，随后才低头开始刷题。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淌着，等到晚间大风车的片头曲响起，秦律发觉时间差不多了，一个人出了门。
这附近没见过有什么宠物店，秦律知道的地方还需要乘坐十来分钟的公交。他走到路口，对面就是公交站台，现在是红灯，他不得不停下来。
突然地，秦律想起上学期期末老师交给他的事情，现下要开学了，他几乎都快抛之脑后了，想着便拨通了白炀的电话。
“秦律。”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白炀的声音。
“在干什么？”秦律问道。
白炀道：“我姐接了活，帮个被脏东西缠着卧床不起的小孩儿驱邪，我跟着来学学。”
白炀以前和秦律上的同一所初中，初中时关系就不错，秦律知道他家是干那一行的，平时白炀会给他提过一些。
碰巧高中后也一个班级，两人的性格一直就很相似，且都不太合群，关系也就比旁人近了许多。
秦律问道：“怎么决定不读了？老师还以为我知道原因，让我劝劝你。”
白炀道：“你开学了告诉老杨别想多了，本来家里让我读书就只是为了让我能认点字就成，好继承家业，现在我对学习是真没兴趣，不如在家跟着我姐多学点实用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要我帮忙？”反应过来，他略带怀疑地问道。
“嗯，有个事情拜托你。”秦律看了眼警示灯，穿过斑马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小心！”身后响起几声惊呼，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陡然响起。
同时秦律只感觉到一股大力猛地将自己往后扯，他反应不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机也掉了。
汽车堪堪停在秦律方才站的位置，四周都吓愣了一片，司机赶紧下车，看到秦律完好无损，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骂骂咧咧：“走路不看红灯啊！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
见秦律呆愣住，显然还没回神，司机只当晦气，赶紧开车走了。
秦律手撑在地上硌得生疼，他站起身，转头看向身边刚刚及时拉住自己的人，少年留着对男生来说偏长的头发，身上是醒目的蓝白色校服，手心还攥着着秦律的衣角，翻涌着墨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律，一言不发。
秦律记得，昨天在出租房的卧室见过他。
秦律也记得这个颜色的校服，是附近的一所初中的前几年的校服，现在已经不沿用了。
“谢谢……”秦律刚一说完，少年深深看了他一眼，很快化作黑色的雾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人只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秦律，似乎根本看不到少年凭空消失的那一幕。
秦律拍拍身上的灰，捡起手机，显示还在通话中，白炀的声音不停响起：“说话，秦律，已经死了？需不需要我去给你收尸？”
他出声打断白炀的揣测：“还活着。”
白炀问道：“刚怎么了？听着动静不小。”
秦律抬头确认这回是真的绿灯，这才随着人流穿过路面，边解释道：“看错了红绿灯，差点被车撞了。”
白炀还有点意外：“红绿灯你都能看错，真的假的，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吧？要不要我帮你看一看。”
秦律揉了下太阳穴，“不是。”
“对了，刚才你要问什么？”白炀问。
秦律垂眸，唇角微陷，“没什么，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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