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项上人头有点贵

五根手指钢钉似的钉进石墙，碎石扎得因年老不再富有弹性的皮肤隐隐刺痛。

        老人的脸颊因为缺氧涨成的红色，即使是在他长年漂泊而晒得黝黑的肤色上也格外明显。树枝一样枯瘦的双腿在半空踢动，软底鞋上的泥土在墙上留下痕迹。

        扼住他脖子的那只手很纤细，难以想象光滑细腻得感受不到茧的手会有如此大的力量。

        那张美人脸湊得很近，却只给予他毒蛇一般的感觉，毛骨悚然。纵横西海一辈子的老杀手阿布纳望进一片虚无的蓝灰色，混浊的瞳孔扩大。

        “咳咳咳…”岁月已经带走了他的力量和胆气，于是在听见女音森然地询问时，他毫不犹豫，“军火头子博伊德科尔曼在黑市上悬赏四亿贝利要买你和这位中将先生的人头，他…他是“野牛”艾萨克的雇主，最近他彻底丢了在整个北海的生意……”

        阿布纳破风箱似的喘了几声，接着说道：“寻常杀手不敢接这单生意，只有像我这样走投无路的人才愿意铤而走险。如果你放了我……”

        “嘎啦”，像是一把芹菜折断的脆响，阿布纳刚刚结束了他的一生。

        我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怀好意，放了他会有更多麻烦。

        不是所有的老人都值得尊重，让这位老杀手永远安静祥和地沉睡在饭馆背后这条阴暗巷子的里再合适不过了，与他杀死的人一样——不得善终。

        “嘿，萨卡斯基，我们的项上人头意外的值钱呐。”兴冲冲地回头，关注点完全异于常人。

        微小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靠在墙上的萨卡斯基正抽着一支香烟。

        他目睹了整个过程，在一切结束后缓步从阴影下走出：“接下来你想去哪里？”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根本不受刚才的事情影响。

        虽然穿着连帽衫还把帽子戴上的他真的有点帅，但我不想看这家伙装酷。

        一把抢过他指间的香烟，只抽了一口便随手掐灭扔进了垃圾箱。在他诧异的眼神中淡定地补充一句：“会抽，但是没有瘾。”

        “话说我想去哪里你都陪我吗？”约会吧，这绝对是约会吧。

        “嗯，陪你一起。”无论哪里。

        气氛正好，此时只欠缺一个充满浪漫色彩的地点，那么……

        “那我们去这里最大的赌场玩！”

        嗯？

        面对各个大人物都波澜不惊的萨卡斯基，表情第一次裂开了。

        约会场所…一般女孩子不是应该选择游乐场或者电影院吗？赌场的话波鲁萨利诺完全没说过啊，这家伙果然不靠谱。

        【波鲁萨利诺：你最开始问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普通的女孩子，我怎么知道是克洛恩耶～】

        萨卡斯基的声音有些干涩，最终点了头：“好。”

        “去赌场。”尽管利安德尔算是个无法地带，但萨卡斯基相信她能自保，倒不如说……他更相信自己能够护她周全。

        悄悄将身旁人的手抓住，萨卡斯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拉着人穿过夜色，朝着岛屿中央最大，最豪华，彩灯最多的赌场前进。

        ……

        混浊的空气里满是铜臭味，性感的兔女郎端着酒水穿行在堆满筹码的赌桌间。

        骰子在盅里作响，快速切牌的手，小球碰撞名贵樱桃木制成的轮盘……

        那些流动的筹码像是极其美艳风尘女子，她们在赌徒怀中流连，榨干他们腰包里的每一分钱串做项链挂在脖子上炫耀，徒留这些红着眼睛嘶吼的灵魂泡在一夜暴富的幻梦中腐烂。

        “请帮我换五千万筹码。”

        萨卡斯基震惊的看着自家副手云淡风轻地将一张薄薄的支票拍在桌子上，面具一样的严肃表情又一次裂开了。海军中将的眼睛里塞满了“你怎么会这么有钱？”的疑问。

        我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筹码，正好对上了中将先生写着不可思议的脸。

        “啊，我那一年执行任务攒了不少钱。而且任务期间因为不能暴露身份，抓的海贼可以换成赏金……不用充公的那种。”

        要知道平时的海军抓海贼是没有赏金拿的，上头发下来的奖金也远远赶不上目标本身的悬赏。

        “反正赏金不是从海军军费里面出，都是政府额外拨款。”所以钻了制度空子的我理所当然的大捞了一笔，而且毫不愧疚。

        有点刻板的中将先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闲不下来的眉毛又微微拧起：“还不都是从百姓身上刮下来的税钱，亏你能拿得心安理得。”萨卡斯基式冷淡讽刺来了。

        说实话我对他心系民众利益有点意外，还以为他除了打击海上犯罪以外没什么关心的。

        “打击海上犯罪是为了维护大多数民众的利益。”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才发现我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只要海贼在一天，就会有人蒙受不必要的损失，所以除尽海上罪恶是必要的。”

        听着怎么这么像以前鹰派将领到我们军校的宣讲……“嘛，话说就算我不去领赏金，那些钱也不会用在百姓身上，都便宜了那些脑满肠肥的贵族，还不如让我拿了去。”

        “起码我为“铲除罪恶”尽了一份力不是？”

        “……”

        “哼，诡辩。”萨卡斯基憋出几个字，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在口才上的天赋。恐怕本部除了那些老油条，很少有人能在辩论上和她较量一二。

        他忽然就有点理解曾经泽法跟他吐槽过的那位，被上课睡觉的她理直气壮的怼得哑口无言，最终生生气晕过去的理论课老师的感受了……真可怜。

        “！”

        一只力气奇大的小手拉住还在同情别人的赤犬中将，拽着他向赌桌走去。

        黑杰克，德州扑克，老虎机，比大小，轮盘……随着小姑娘怀里的筹码越来越多，萨卡斯基的眼睛已经从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死鱼眼，怒火因为笑得开心的女性拥有的那一手精湛赌术，而在眼中沉默地酝酿。

        看起来她还经常玩这些啊，哪里像个军人！

        眼瞧着一亿贝利的筹码我快要拿不下了，而一旁的萨卡斯基黑着脸，完全没有上前帮忙的动作或者说打算。

        我只能打哈哈跳过这个话题：“所有赌博都是数学上的概率问题，都是可通过计算获胜的。”

        活该你以前单身，也就我眼瞎看上你了，要是我家里人看见你这个样子，绝对不会同意……

        “嗒，嗒…”皮鞋敲击大理石地板发出脆响，高大的身形缓缓从后台走出，柔软的粉色羽毛在空气中摇曳，如果摸上去一定很舒服。但是——

        他怎么会在这里？！【来自我和萨卡斯基内心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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