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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遇劫


  二人又走到另一边,还是同样的距离,确认好位置,同样将泥土震开。

  从怀中取出各自的钥匙,相继打开四个角里的每一道锁。

  此乃阴阳锁,必得两把钥匙同在,方能开启麒麟。

  麒麟一开,二人退到一侧,只见方正的泥板缓慢升起,发出沉闷的如铜门的吱呀声。

  原来厚厚的黄土之下,是一层铸锻的百斤铜板,刀剑击不穿,底下,是一处洞穴。

  “你们在这里守着”

  陈忠与桑永各带着一名亲信,四人点了火折子,沿着修建的阶梯缓缓而下

  底下是一条暗道,穿过短短的暗道,进入了一处宽敞的地穴。

  火光的照映下,地穴里,藏着三个可容纳成年男子的大箱,周遭地面,堆放着数个小箱。

  三个大箱中,其中有一个是分开摆放,陈忠径直打开了两个箱子堆在一起的其中一个,明晃晃的白银霎时闯进眼帘,数量之多,竟堆满了偌大的一箱。

  又开了另外一个锁,入目,是闪亮的刺眼的金黄,看高度比白银矮了一些,应当取了三层的黄金。

  “装”他沉声吩咐亲信。

  二人各自到角落拿了一只小箱,开始往小箱里装银子。

  一人装金子、一人装白银,半点不耽搁。

  桑永旁观着,看着那两大箱满满当当的赈灾银,走到了自己的那一份,开了锁。

  箱子是同样大小,里头的内容物,却远比那两箱少之又少,只有零丁的十根黄金,小半箱的白银。

  万夫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大人虽不说什么,可他心底这么多年都是为他鸣不平的。

  四人出了地穴,将厚重的铜板锁上,铺上泥土干草,一切恢复原样。

  桑永回苏州,陈忠回京城,二人不同路“那我就不送大哥了,一路小心”

  “走”他头也未回,一声令下,带着自己的五个手下走了。

  留下有些尴尬的桑永与其三个手下。

  万夫咬咬牙,怒目瞪着那人的背影。

  “大人,那人不过是相国身边的一个打手,你何须要对他诸番忍耐,自从小姐入了宫得了恩宠之后,他对我们时不时就甩脸色,现在更是越发恶劣,现在小姐怀了龙嗣,他日册封贵妃,大人你何须百般受他们掣肘”

  眯了眯眼,看向万夫“相国在京中位高权重,我不过是一介统领,若是与他翻脸,我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微雨在宫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可现在小姐腹中有了龙嗣”

  他反问“若是公主呢”

  转头,又朝那人离去的方向定定看着“微雨此前来信,因为我所授的白桦汁而让曲修姬面容有损,从而让她们已难相扶走下去,你以为,凭陈忠一个小小的跟班,没有他主子的授意,他敢如此对我”

  “不管白桦汁一事我是有意还是无意,曲家父女已对我心生嫌隙,现在,只能祈祷微雨能平安诞下龙子”

  队伍十人戒备行走,陈忠与亲信各人抱着一个箱子,箱子上了锁,包上一层布巾。

  寒风吹袭,竹叶沙沙作响,众人行走在一片迷雾中,照着来时的路径原路返回。

  走在中间的陈忠乍然间神色一变,脚步顿住,侧耳聆听周遭的风声。

  “大哥,怎么了”手下问。

  还未待他们反映过来,一片迷雾中,骤现刀光剑影。

  四面八方飞出人影,个个手执利剑,笔直朝他们袭来。

  众人脸色大变,纷纷拔剑出鞘。

  长陌率周尧京墨等人凌空飞出,各自应战,两方人马瞬间激打在一起。

  陈忠反应不及,当即受了敌人一招,被其剑气逼退一步。

  重整心神,手腕一旋,一个弓步上前直刺。

  以剑尖劈开对方袭来的攻击,长陌迅速一个回身后劈,而后又是一个左截腕,击落对方手里的箱子。

  箱子从陈忠手中掉落,他扑身一接,稳稳又接回到手里。

  另一头,京墨、周尧与另外六名侍卫主攻陈忠亲信与其他手下,刀光剑影,击声重重。

  竹身晃动,竹叶沙沙作响,,寒芒剑气削断一颗又一颗的绿竹,地上枯叶腾飞,一片肃杀之气

  十几招之后,陈忠一方已有两名手下倒下,他带的都是内力深厚之人,奈何寡不敌众。

  林中鲜血四溅,一片迷雾中,皆是刀剑相击的声音。

  交缠了二十招后,陈忠身上已然挂彩,他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招式,可神秘人招招出手都是他意料之外,招式渊深难测。

  “你们到底是何人”

  激打中,他禁不住怒问。

  长陌只想速战速决,无心理会,一招飞龙漫步,脚尖点上竹身,借力一跃,一个凌空后空翻,长剑砍向他的背。

  “呃~”背后受了一剑,陈忠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子往前冲了半步。

  迅速回身一个月移花荫

  长陌早已猜透他的下一招,利剑一转,剑柄直对对方,侧身一闪,从他身边擦过,重重以剑柄击在对方的左手腕上,另一掌劈向他的右胸,顺势一带,沉甸甸的箱子已飞到了他的手中。

  落了下风,陈忠已气怒攻心“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截我的东西,你可知道我是谁”

  长陌冷笑“曲耿”

  闻言,他大受惊骇,一壁又应付他的攻击。

  既然知道他的主子是谁,那么,此事必定是败露了。

  眼一狠,他大吼“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可回头望去,最后一个手下已倒在了周尧的剑下。

  他还来不及凝起心神对付眼前的敌人,一个回首,膝上突然一阵尖锐刺痛,当即单膝跪了下来,脖子底下已抵着一把银剑。

  长陌手捧箱子,剑抵敌人咽喉,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

  愤恨之眸瞪着他,陈忠知大势已去,骤然举起手中利剑,预备割喉求死。

  长腿一抬,长陌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剑,对方吃痛不已,松开了手,那剑顺着掌心直刺入一旁的绿竹。

  天子一方有三人受了轻伤,对方共六人,留了两名活口。

  仰头怒目而视,陈忠沉声问“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一名侍卫上前来,两手压住他的身体,让他半点也不能动弹。

  收了剑,将剑丢给京墨,长陌未有回答他的问题,打开了手中箱子。

  入目,是金黄璀璨的黄金,满满一箱。

  周尧站在其身前,打开了自己手上的那一箱“爷”

  抬目看去,是一箱白银。

  将手中的箱子给了旁人,一双染着冷厉寒芒的眸眼定定地望着跪在眼前的男子,他问“这银子,是赈灾银吗”

  陈忠一惊,抵死不认“与你何干”

  风,四起。

  “你们拿着天下人的钱,我是天下人的主,你说,与我有何干系”

  满目惊骇“你你是皇上”

  “是要我亲审你,还是你自己招供”

  止不住心中的震惊,任他想破了脑袋,也不知皇上为何会在苏州。

  深深垂下脑袋,他咬牙“皇上,小人不明白您要我招供什么”

  周尧一脚踢向他,怒斥一声“莫要装傻”

  他吃痛。

  长陌“这金银,你带去给谁”

  “回皇上,小人是自己用的”

  “你可认识曲耿”

  心脏一顿“小人不认识”

  一笑“挺忠心的一条狗”

  余光朝那一处仅剩半条命的活口扫了一眼“你骨头硬,他可就未必”

  陈忠一听,心中暗道不好。

  “带走,不要用刑,两日给一顿饭,一杯水,不能让他们有闭眼的时刻,直到愿意招供为止”

  “地上的尸体血迹也一并处理干净”

  京墨“是”

  濛濛迷雾中,长陌回过头,看了一眼地穴的方向,眉目森冷。

  为防耳目与审问方便,队伍改乘水路回京。

  二人分别被关押在船中暗室里,暗室终日燃着明亮的烛火,按照主子的吩咐,每时每刻有人看守,但凡二人昏昏欲睡,便有搀了辣椒或浓盐的河水当头泼下,令他们痛苦不堪,难以忍受

  三日后,京墨来禀“爷,他的手下已经招了,确实如我们查到的那般”

  长陌正在批阅带来的奏折,头也未抬“陈忠呢”

  面有一丝羞愧“他还在坚持”

  “那就继续”

  耳边不住传来指甲刮过铜板的声音,尖锐,刺激着陈忠的每一根神经,他半张着眼,颓废的半瘫在椅子上,一日比一日头昏脑涨,意识混沌。

  他想睡,拼命的想睡,可只要他一闭上眼,便有人以各种方式来弄醒他,周遭的一切,燃烧的烛火,尖锐的吱吱声,都成了折磨他的利器,只觉得头痛欲爆

  浑浑噩噩的抬起头,祈求室内那个不住以指甲刮铜板的侍卫“你让皇上杀了我吧”

  那人无动于宗

  到了第五日,侍卫送来了两日一顿的饭菜。

  砰一声扔在了陈忠面前的桌子上“皇上大发慈悲,还赏你饭吃,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贪官污吏,老百姓的救命钱也用得心安理得”

  脑袋半死不死的撑在椅背上,下巴一圈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胡茬,眼睑之下黑影成双,陈忠要死不活地缓缓抬起眼帘,看向桌上那一碗冒着热气的饭菜。

  乍然站起,忽然发狂般地两手扫落了桌面的碗著“杀了我,杀了我”

  红丝布眼,癫狂大喊。

  那两个侍卫一惊,站在桌前的那人疾忙往后一跳,避开了四溅的饭菜,叱骂了句“不吃你倒是吭声啊,白白地糟蹋了粮食”

  啐了口“今日你就饿着吧”说罢,转身出了暗室。

  关了门,依然听到里头传来的崩溃喊叫。

  周尧从甲板之上回到船舱“皇上,前面就是通水河了,过了此栈道,再两日便到京城了”

  天子正垂首批阅奏折,眉头微锁,听了这话,淡淡点了点头。

  丞相有些忧心“皇上,这人顽固不化,誓死也不松半句口,眼看就要回京了”

  长陌似是不为此担忧“你耐心再等一等,任他心智再强,也撑不过七日”

  翌日,看守的侍卫来报“皇上,那贼人愿意招了”

  一干人,随同天子下了暗室,除了左丞相与京墨,其余皆都候在了外头。

  暗室舱门一开,浓郁的难闻气味扑鼻而来。

  小侍卫先进了去,打开里头的小窗。

  这是六日来,陈忠初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三人进了去,长陌在他面前入了座,周尧二人一左一右护在一侧。

  对方的模样与被他抓到的那一天相比,惨得不忍直视,头发肮脏凌乱,胡茬爬面,双眼血丝。

  长陌只从容的坐着,有耐性的等他自动开口。

  缓缓抬起眼帘来,那皲裂的嘴唇艰难的蠕动“能不能给我一杯水”

  铁臂抬了抬,天子恩准。

  便听得京墨朝门外吩咐一声“拿一杯水来”

  不多会,侍卫端来了一杯水。

  陈忠狼狈的接过,迫不及待的灌了下去。

  又举着杯子朝圣上请求“能不能再给小人一杯”

  他只眉毛淡淡一挑“朕没那么多功夫在这与你浪费时间”

  失望地放下杯子,他渴望似地舔了舔嘴边的水渍,开始招供了“小人确实是为相国卖命”

  天子抬起眼帘,看了身旁的京墨一眼。

  得到示意,后者打开手里的本子,以朱笔在上头记录下来。

  “从三年前皇上派相国拨付赈灾银那一年起,他就从中谋利,贪污了一部分”

  沉声问“为何只贪污了苏州的灾银,因为他只在苏州有人”

  闻言,他看向皇上,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你的手下早已招了,朕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有任何保留,朕不会让你死,只会好好留着你的命”但会让他比死更难受。

  看来,皇上比他想象的知道的多。

  顿了顿,继续道“苏州统领是相国的人,他们二人合谋,所以这么多年此事才无一人知晓,三年来贪下的灾银都放在苏州城外,到相国需要用到大钱之时才会派小人去取,这一次,是因为相国要悄悄在城内购置两处宅邸,所以派小人再来取黄金三百两,白银七百两。”

  “为防被人发现,每一年我们都会更换地址,上半年我们刚换,可有一次在忘尘楼,不小心被左丞相的公子听到我们的谈话,虽然不确定是否真的被听到,防止事情败露,相国立即安排了小人快马回苏州,转移了灾银的藏地”

  以眼神剐着那人,提及此事,周尧便有满腹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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