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收俩小弟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舟星桥的面色本来就难看，一听这话，顿时又沉了几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靠近丹青有什么目的？”
江水墨不以为然，嗤笑一声：“怎么，在你这样的人眼里，我们的靠近都一定是充满目的性的？”
说完这话，江水墨想起自己是为了能早日见到高大人才和柏丹青吃的饭，而今天晚上来这里参加宴会，则是为了能从舟星桥那里问出什么东西，这么一看，确实目的重重。她低下头，轻咳一声，撩撩发丝道：“总之，你要是不信我的身份，就去崔班头那里问一下好了，我的身牌虽然还没做出来，但是身份信息已经保留在六扇门了。”
舟星桥在听到崔班头三个字时，眸光微闪，阴沉的面色缓和些许。崔班见过江水墨了，他看人几十年，眼光毒辣，有问题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报告自己。而他自己私下时也让手下去翻了她的底，清清白白的，和从前的六扇门扯不上什么关系，更不可能是林免琴的手下，这个时候忽然出现在他们身边，应该只是凑巧。
不过为了保险，舟星桥又问道：“你认识林免琴吗？”
江水墨听了这名字没什么反应，平淡道：“什么人？不认识。”
舟星桥仔细观察她听到这个名字的全部反应，可以确定她确实不知道这个名字，并不是装的。
确认了江水墨的安全性，舟星桥也放松下来，漂亮的桃花眸子敛着秋水，唇边重新挂上了笑意，他语气轻挑：“我看你长得也不错吗，做什么捕快，跟着小爷，天天吃香喝辣。”
江水墨没有掩饰自己的嫌弃，白眼翻到后脑勺：“你拉倒吧，老娘自己也能吃香喝辣，要你何用。”
舟星桥眉头抽了抽，咬咬牙道：“姑娘家家，怎么说话总是这样。”
“俺没文化，俺就这样。”
舟星桥也无法了，从前他同人说话，对方要是江水墨这样正玲珑的小姑娘，哪一个不是唯唯诺诺红着脸蛋，说话细声细气带着讨好，可这个人自第一眼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对他向来自傲的容貌也没啥反应，相反，像是看牛粪一样瞧不起他。
江水墨又吃了两个点心，状似无意问道：“闻雪的爷爷不是自杀吧。”
舟星桥也捏起一个点心扔进嘴里，随意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江水墨皱皱眉：“你明明就知道一切吧。”
舟星桥见她有动气的预兆，竟觉得有些兴奋，弯弯唇角道：“知道如何，不知如何。”
江水墨面色沉了下去，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我去那个池塘看过了，深度仅仅到我胸口，想要投湖自尽选择那个地方真是太不明智，况且藏书阁距离你家的千鲤湖很近，并且广阔了太多，为什么他还要舍近求远去那个院子呢？”
舟星桥挑挑眉，面色不变。
“我猜，是有人把他叫过去，然后实行的谋杀吧。”江水墨道。
舟星桥与她对视片刻，倏然发现这小姑娘眸中的冷意有模有样，那探求与逼人的威压倒真像个正正经经的捕快了，他顿时觉得有些意思。
伸了个懒腰，舟星桥晃了晃手里的酒瓶：“你喝完这瓶酒，我就告诉你。”
江水墨切了一声，从舟星桥手中夺过酒瓶，一掌拍开封盖，潇洒的抵到唇边饮下。
有丝丝酒液顺着唇角溢出，划过白皙的脖颈，落在大红前襟上。
一瓶酒喝的干净，江水墨抹去唇上残留的酒液，将酒壶狠狠拍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她两手撑在桌子上，沉默的盯着舟星桥，目光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舟星桥没料到她会这么爽快，挑了挑眉，那心中郁结的不快散了些许，兴致更浓：“行啊，你倒是爽快，那我就告诉你...”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刚刚还凶神恶煞般盯着他的那个少女，竟是直挺挺的倒下去了。
舟星桥：“……”
怎...怎么回事？有些心虚的望了望柏丹青离开的方向，他赶忙绕到桌子这边，蹲下身查看那少女的情况。
呼吸均匀，面色红润，只是简单的睡着了。
舟星桥无语的蹲了半响，眉头跳的厉害。
“这是怎么了？”
正当舟星桥十足束手无策之时，柏丹青的声音从头顶飘过来。
舟星桥心道你来的可真是正好，刚想开口解释一番，柏丹青已然也半蹲下来，将地上的少女慢慢扶起，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江水墨是什么易碎物品。
柏丹青把江水墨扶到自己怀中，淡淡道：“其他随意，这个人你不能泡。”
舟星桥：“......我不是，我没有。”
舟星桥飞速的解释了一下情况，顺便把自己对她的试探也一并说了，柏丹青听罢，没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唇角又挂上那抹勾人的弧度。
这反应可真是奇怪，无故来到他们二人身边的人，十个里面得有六个是林免琴派来的细作，其他四个可能来自皇上，可能来自其他种种。虽然知道柏丹青私下可能已经翻过她的底，但他这接受速度和反应都太不对劲了。
舟星桥看着他，颇有些郁闷：“我说，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你干嘛那么关心她？”
柏丹青面色不变：“不是何方神圣，旧识而已。”
舟星桥可不相信这句话，如果脑子没有问题，看江水墨的样子，分明是从未认识柏丹青。再说了，现在哪家的姑娘公子一旦能和柏丹青挂上一点关系，都恨不得天天把他贴在脸上招摇过市，哪有江水墨这种上来就是揪领子破口大骂的。
没等他再发问，柏丹青已经将少女抱了起来：“天色不早了，我把她送回去。”顿了顿，目光轻飘飘落在旁边的宴会上：“这里先交给你了。”
舟星桥苦着脸，胡乱点点头。
.
脸颊上暖融融的，头有些痛，江水墨费力睁开眼，视线里渐渐清晰的是宿舍的天花板，还在慢慢旋转着。
对这场景迷茫了片刻，昨晚上的嘈杂片段撞进脑海，江水墨揉揉太阳穴，皱着眉思索着。
呃...我是啥时候回来的？
江水墨捂着头挣扎起身，目光晃晃悠悠的就瞥见自己床头端坐着一道肥硕的身影，那身影坐的太过端庄，以至于她第一眼以为那是一堵墙。
“梁乔？”江水墨嗓音有些哑。
那堵肥硕的墙慢慢转过来，露出一张弥勒佛一样慈祥的面容。梁乔面色红润，眼睛眯成两条缝：“江姑娘，您醒了。”
江水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脚踹过去：“你有病啊？”
“江姑娘，不要那么暴力吗。”尽管被踹到了床下，梁乔依然笑的眉眼弯弯，搓着手道：“江姑娘，梁某为您准备了醒酒汤，还请来尝一尝。”
江水墨眉头抽了抽，手掌摸上腰间的弯刀。
见了她的动作，梁乔慌忙摆起防御姿势：“诶诶欸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江水墨切了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下来，捞过一边的架子上的洗漱用品，绕开梁乔往外走。
“喂喂喂！江水墨！”梁乔见她不理自己，一扭身追了上去，狗皮膏药一般贴在她身边。
江水墨刷着牙，满嘴沫沫，含糊不清威胁道：“你给我离远一点啊，想怎样？”
梁乔赔着笑脸道：“我这不是仰慕你吗，水墨啊，水墨水墨啊，你为什么会认识柏谨思啊，你们是啥关系啊。”
江水墨斜了他一眼，眸中忽然酝酿出笑意，她叼着牙刷道：“叫老大来听听。”
梁乔狗腿的一甩头：“老大！”
江水墨满意的哼哼，叼着牙刷神气道：“要说我与谨思兄的关系啊，那可真是长了，想当年，你老大我在战场上骁勇善战，踩着无数人的尸体享受着胜利的喜悦时，忽然！就见远方出现一个白色的影子！”她夸张的把手往前一挥，对着梁乔眨眨眼：“你猜那是谁？”
梁乔睁大了眼：“柏谨思吗？”
“不，那只是一只鸟。”江水墨面无表情。
梁乔的笑裂了一下。江水墨含了口清水漱嘴，又洗了把脸，鄙夷道：“老娘从景凉来，和他能有啥关系，你是不是傻。”
“哈哈哈哈哈老大你真有意思！”放荡不羁的笑声从一边的长廊里传来，江水墨循声望去，姜飞正穿着一身修身的黑色衙服，蹲在走廊里的栏杆上。
这一望，倒让她看见另一个吸引视线的人。
那人靠在门板上，抱着胳膊，身形高大，一片阴影笼住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极薄的嘴唇和棱角锋利的下巴，肤色苍白。他在姜飞身后，沉默低着头，本该没什么存在感，却因为他身上过于冷肃的气质，让江水墨本能的感受到危险，和打量的目光。
江水墨眯了眯眼，对姜飞道：“你不守着门，来这里干什么的。”
姜飞吐吐舌头，从栏杆上跳下来，伸手搂住那阴影中的人，笑道：“我带着我哥来看看大名鼎鼎的江水墨老大啊！”
原来是姜飞的哥哥，江水墨莫名松了口气，不过仔细一看，这两人简直没有什么相似之处，那人的气质实在太过冷漠，而姜飞更阳光一些，笑起来会露出一颗小虎牙，唇边卷起梨涡，
“什么老大，我说要收你这个小弟了吗？”江水墨毫不客气的驳回。
姜飞苦着脸，做欲哭状，低头就要往那人怀里钻。江水墨清晰的看到他轻颤一下，冷硬的推开黏人的姜飞，往一边走去。
姜飞望着他哥离开的背影，撅了撅嘴，转头要投入江水墨的怀抱，然而江水墨已经在梁乔的簇拥下离开了，他站在冷风穿过的长廊里，颇觉荒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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