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要钱

　　沙发上这一排坐着安和山、张美华和安果，大头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在他们对面，活像论文答辩，或者……丈母娘选婿。

　　看见安如回来，大头温柔笑笑：“吃了吗？”

　　安如摇摇头。大头立刻站起身道声失陪，扭身进厨房去给安如做晚饭了。

　　“你们来干嘛？”安如坐在大头刚才坐的小椅子上，挑眉看看激动又正义凌然的三个人，就算捉奸在床也不过这样吧。

　　“你都多久没回家了，电话都不打一个，我们总得过来看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你可以冷血，但我们却做不到无情。”安和山面色严峻。

　　“姐，你就别一屁俩谎了。明明就是你养的小白脸，还不承认。梁勇我们都不放在心上，这个这么帅，我们当然更不在乎了。不过你这藏着掖着的，真够没劲的。”好久不见安果，安如觉得自家妹子没以前那么精致那么时尚了，现在多少有点掉价的感觉。那是，没有亲姐姐勒紧裤腰带供你挥霍，假白富美很快就现出了原形。

　　张美华不说话，只是哎呦哎呦的长吁短叹，那口气，好像安如做了什么有辱门楣的事情，让她连腰都直不起来似的。

　　安如连话都懒得说，实在是工作一天，实在太疲惫，整个人都被透支了，就算是要聊家常打亲情牌，也都先填饱肚子。起身进了厨房，她更关心自己的饭菜好了没有，忙碌一天，连一口热乎美味充肠适口的饭都吃不到，那也太绝望了。看见她进来，大头手下不停，行云流水一般的好看，口中说到：“饿了吧？马上就好。普罗旺斯杂蔬烤鸡胸，配玉米浓汤——其实你不用担心，你的家人没说什么。”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安如也不放在心上。她父母妹妹什么人，会说什么话，大致还是想的出来的，但至于大头感受如何，那是大头的事情了，再者，这点难听话都受不了，未免也太脆弱了些。安如哦了一声，往外走：“那我等着开饭了。”

　　回到客厅里，安如看看大家：“你们还不回去？你们突然上门，我这里饭菜不够吃啊，他只做了我一人的。”

　　“你这孩子！还有撵父母走的？”张美华气得要落泪，简直养了只白眼狼。

　　“姐，看到你养小白脸养的这么高兴，我和爸妈也没啥想说的，你自己开心就好，将来别又哭着回来。这次来，还有件事情要通知你：从下月开始，你要每月都给父母赡养费。这是法律规定的，你要是不执行，就是违法。”

　　“那你给吗？”安如反问。

　　“……当然给。不信你问爸妈。”安果口气有些心虚，左右看看父母。

　　“啊，是，果果给了的。”张美华帮着圆谎。

　　“给多少？”安如可不是好糊弄的。

　　“你管我给多少？咱现在说你呢！”安果声音拔高，吓得刚走出半个身子的大头，又赶紧把菜端了回去，人家一家子在说家里事儿，他还是先不要出现的好。

　　“你给多少，我给多少。”安如稳稳的。

　　“你工资那么高，为什么要跟我比？安如，你还有良心没有！”

　　“我们现在是讨论事情，跟良心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也看不出良心能解决这问题。如果能的话，安果你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好，我现在回答，为什么我工资高还要交的跟你一样多，答案很简单：你住在家里，吃家里，你掏的钱只能算伙食费和住宿费，远远称不上赡养费。而我给的，才是赡养费。这么算下来，你还是占便宜啊，赡养费一分没出，均摊一点生活成本还落个孝顺的美名——所以，你到底给多少？”安如的口吻还是淡淡的，不悲不喜，连愤怒都没有，就像凝固的沥青，看着有波纹，其实是八百年前就固定在那里的。

　　“你妹妹给两千，你给八千。就这么定了，有多大能耐出多大力。”安和山拿出家长作风，一锤定音。

　　“三千。爱要不要。国家法律有规定，我交最低赡养金就不违法。”

　　“六千。”安和山压着怒火。

　　“太多了。三千。”

　　“安如，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张美华眼圈都红了，气得心口疼，她使劲摩挲着心脏部位。

　　“我也想知道，都是一母同胞，怎么就心安理得的盘剥我？或者我是捡来的？那也没关系，可以如实相告，我不会难过，也不会急着去寻亲。”安如摊摊手。

　　谈到这里，靠着血缘关系维持起来的亲人情谊，已经所剩无几，一家四口陷入难堪的沉默，安和山仿佛一下苍老了好几岁，他摇摇头，撑着沙发扶手使劲站起来：“走吧，大女儿这是对我们有记恨。”

　　安如却喊了声：“等一下。”

　　？？大家转过身来望着她。

　　“我会单开一张银行卡，往里面存这笔钱。你们生病了，我和安果会各承担一半的医疗费用，报销以后，也不用还给我和安果。我这话的意思是：这钱就是存在妈的名下，给你们傍身用的，不要拿着我的孝顺去补贴安果，她的虚荣没理由要我买单；你们的偏心也没理由让我承担。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要不是你们无原则的溺爱，安果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废柴模样，眼高手低怨天尤人的。安果，你出嫁才叫嫁祸于人呢，如果你不改，迟早逼得人家把你退货退回到爹妈手里。你们走吧，天不早了，都回去早点睡。银行卡，我会快递到家里，密码当然不会告诉你。”

　　随着门的咣当一声，屋里又重归寂静，大头这才招呼安如：“来吃饭吧。好在是烤箱菜式，一直保温的。”

　　安如两眼放光，嗖一下蹦过去，兴奋的搓搓手，就准备大快朵颐。

　　“安如，你不生气吗？”大头好奇的看着安如的脸，一寸寸仔细看过去，没发现有任何惆怅委屈和愤怒。

　　“不生气。生气有什么用，纯粹耗费能量。情绪会影响人类的判断力。而我，更擅长集中精力解决问题。”安如一口口吃着柔嫩多汁的鸡胸肉，口齿不清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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