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风云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此刻在深山中的杜尔暂时得了一阵安闲。而四海城却是一片繁忙之中。
城主府。萧雨议事堂。
萧雨身边的得力大将，萧雨倚重的大管家，以及萧雨的随身侍从，都在忙活中。每一刻都有人拿着公文进来，也有人带着命令出去。仔细看去，明显是分了两个中心:
一个中心是萧雨师傅处，一面大大的城墙图分布四周，上面插满了各色小旗子，进出的人也衣衫各异，有锦衣华袍的公子，也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有看上去极为端庄的大家闺秀，也有混迹于勾栏青楼的戏子女流。只是在右臂上带了颜色不一的布条以作区分。此刻师傅虽然面色并不严肃，但是寻常时候那一身的慵懒尽数收去。捻着胡须不断安排道:"兽潮将近，这又是一场恶战，能否保住四海城的繁荣，四海城的身后诸城，四海城的名誉，就看诸位了！”
立时就有人抱拳道，“这天下每四年就有不明野兽群攻击诸城，损失惨重，所幸四海城主动担起了责任，建城于这兽潮冲击的最前面，使得诸城从那时起不受兽群困扰。咱们心里感激，也该为这一战出一次力！老师傅不必客气。”
竟然是四海城之外的人。
一音落下，四海城的人也不甘示弱，叫道，“城主师傅不必客气，咱们学了一身武艺，就是为了保卫家园的，不然要这武艺何用。何况但凡参战者，便可于‘升云会’中居于第二层，这可是给咱们的一个大大的机会，也是对咱们的肯定。兄弟们说，对不对？”
“对的，就是这个理。”
“就是，学一身的武艺，保护不了亲娘妻子，孩子家人，有个屁用。”
“不假不假。”
众人都大声附和起来，同时眼中也闪现起了渴望的光。
升云会，乃是五大宗派从各个城池选择内门弟子之会，能在这个会上比别人高一层，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既然如此，老头就先行谢过。等到大家击退兽群，老头子与大家一醉方休。
“好——一醉方休！”众人附和道。
老头见此也不含糊，直接安排道，“青衣，你带一队人去守西城门，有什么突发情况，许你先斩后奏！"
"奴家明白。"应声的竟是一个打扮略显暴露的青衫戏子，一双画了极浓妆容的丹凤眼尽显妩媚。此刻她行了礼便带着一队扎着蓝布条的人离开了。身段改不了妖娆，只是眸色中只有坚定。
"袁小姐，南城门老夫就交给你了！"
"绝不辱命。"又是一道女声，先前那大家闺秀站了出来，领着一队红布条的人离开了。
"沈约，菜老头，北城门就交给你们二人了！"一个华衣公子和一个老乞丐同时出列，抱拳而去。同样带走了棕色布条的人。
"剩下的人，随老夫去守东城墙。"师傅一个命令，起身就走。
第二个中心来往的都是四海城显贵，此刻以一位麻衣木簪的公子为中心，几乎每一位都行色匆匆。麻衣公子虽然不显急躁，但是命令也是一处接着一处。
"传令下去，四海城禁严。从即日起一概出入城门者要提前一天递帖子审查。宵禁即日起开始，以关城门后半个时辰为限，所有人各归各家，除护卫队以及四海城卫兵外，不得通行。"
"尊令。"有人领命下去。
"大人，那白天?"也有人继续询问。
"一切正常。"麻衣公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大人，一切来往商旅？”
“兽潮将近，一概不许出入。这一点该是早一个月就通知的？”公子眼光一扫问话的人。
“自然自然”
应答的人衣着华贵，举止有度，一看便是四海城有头脸的人物，此刻也无比恭敬，对这位公子的命令毫无疑问。
正在此时，却正好进来一道匆匆的人影，一下截住师傅，面带恳求。
师傅却一皱眉，眉目中隐隐有些不悦，“时间紧急，你不去闭关，此时回来做什么？”
不是萧雨是谁？
“师傅，徒弟马上就要闭关了，只是确实放不下......杜尔那处？”
师傅见此眼中也闪过一丝心疼，但是还是强硬道，“该贴的告示也贴了，该派的人也派了，何况那位还堵在门口呢？还怕找不着人？你还是速速准备那'升云会'吧！”
说完，师傅一转身，气哼哼地带着人去东城门守着了。
“城主莫要担心，莫说那城外还有那位守着要人，以城主在城内的威望，还真没有人敢把人藏起来的。”那麻衣公子拍拍萧雨肩膀，安抚道。
“荣兄，你回来了！我竟然也没有去迎迎你，还以来就让你如此劳心劳力，真是——待到庆功宴上，我自罚三杯！”萧雨转过身，激动地看着他许久未见的兄弟、也是他的军师——荣华。
“说这些无用的做什么？我本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荣华爽朗道。
“现下情况如何？”说到这里，萧雨皱起眉头。
荣华微微摇头，“目前还说不准，兽潮就在这几天了，但具体是哪天——不清楚。”
“怕就怕被她遇上了。”萧雨摇摇头，杜尔那副时而乖巧时而灵动的样子浮现在眼前，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我们的城主大人还有喜欢上人的一天啊。”荣华见此打趣他。
“我喜欢？我我、我......”萧雨见此一时语塞，喜欢？他喜欢上了一个从雁城一起过来的小姑娘？不过也不是普通的小姑娘了吧？破了师傅给的机关，逃了那位的束缚——说她冷酷吧，也有恻隐之心；说她善良吧，似乎生气起来也是不顾人情面的.....
荣华保证，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萧雨发呆。
“不管怎么样，现在还有那位在外面等着她呢。那位可不好惹，何况以他的性格，发起疯来整个西城都能搭上吧？怕是你，搭不上你的四海城吧？而且——你现在似乎也打不过他？？”荣华不得不提醒道。
萧雨看了自家兄弟一样，眼神分明在说，自己这个兄弟到底是不是在自己这边的。
“所以你现在只能好好闭关，争取升云会上有个好表现，若是被宗派看上，想必日子会好过很多。”荣华劝道。看着萧雨点点头，荣华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没叫这宗族掉链子。
想了想，荣华又补充道，“你要知道，现在因为那位在外面，杜尔在城里的名声可不怎么好——你总要更强一点才能护着她。”
“我明白了，萧雨苦笑道，如是我便去了，荣兄放心，兽潮来时，我必回来！”
......
兽潮降至，加固城墙、演习、肃清治安、安抚人心.....城内忙得火热，城外却冷得逼人。
一顶阴森森的白骨帐篷，正中间还挂了个骷髅头，顾长天端坐其中，听着老大的汇报。半响勾起唇角轻轻道，“也就是说，现在城里人都相信我是因为她来的了？”
老大心里一阵恶寒，您本来就是为杜尔来的好吗？只是依旧恭敬回答道，“回尊主，是的，现在城里人都相信杜尔与您，有着不浅的关系，又在这种时候，怕她藏不了多久了。”
顾长天点头，笑了，只是袍子下的手却一反常态的紧绷着。对于杜尔的迟迟未来，他竟然有点失望？
那日偶然拿到杜尔藏好的小本子，信手翻了几页，却发现那小本子是杜尔的工作日记。这么个破玩意儿值得杜尔藏这么严实？？还又骗了他？顾长天一怒之下，就要将小册子撕碎，就不小心瞥见了他的名字——不由细细看了去——
我佛慈悲，愿生者平安，逝者安息，愿庇佑我身边的人......后面是一大串奇怪的名字，例如酿酒的老爷爷，偷酒的老混蛋，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最后一个，赫然是顾长天。
顾长天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见杜尔，想问问为社么，她也会祈祷佛祖庇佑他？
可惜杜尔并不知道两边的各种心思，她依旧在发愁一件事——如何教会阿禾飞翔。
阿禾依旧会在最后关头停下来，还害得杜尔没刹住车掉下去好几次。
比如现在这一次，阿禾练习飞翔的悬崖边，杜尔心平气和地一手把住悬崖突出来的石子，一手慢慢往上爬。内心极度崩溃。
偏偏阿禾还在悬崖边上探头探脑，万分无辜的表情似是再问，你为什么下去了？
“小尔？”阿困在心里叫杜尔。
“你醒了？”杜尔暗暗扶额，得，把阿困都弄醒了。
“昂。”
“你到悬崖下做什么？这里又没有好吃的。”
“......”杜尔心里极度想哭，她能说什么？因为阿禾一阵冲刺之后止步悬崖就是不跳导致她没刹住车一头栽下去？？？
“原来是这样啊！不就是教他飞吗？包在我身上！”
“真的？”杜尔见此竟然也忘了问这小家伙为啥知道她心里想了什么。
“当然！”阿困抬抬头，两只小翅膀交叠在一起，一副‘相信我准没错’的表情。
只是这样一来，阿困原本抓住杜尔衣襟的爪子松开，登时就掉了下去。
杜尔见此暗道不好，当下一手叩住岩壁，身子后仰，堪堪把阿困接在手里。
“好险好险。”杜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却听到上方一轻微的咔嚓声，不会这么巧吧？杜尔僵硬地望上去。赫然发现自己握住的那块石头不堪重负，从悬崖上脱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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