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一堆破事
人死如灯灭，但凡有些素质的人都不会随意去批判一个死去的人。这句话在农村并不适用。
阴雨连绵七日，地里的黄豆已经长胖了一圈。无事可干的村民每日除了发愁生计便是说闲话。
“杨老七也算有福，要不今年他也不好过。”
“可不是，老光棍一个。一天脏兮兮，见到女人都走不动道！”
两个坐在余家炕沿边儿的妇人磕着瓜子讨论着别人家闲事。
苏茉面无表情抢过刘凤华手里的笤帚又扫了一遍地，明明旁边有垃圾桶这人偏要弄得瓜子皮满天飞。
“婶子，我们家要吃饭了！”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扑棱一下腿上的瓜子皮假笑着说道:“竟聊忘过了时候，俺们也得回去做饭了。”
刘凤华见人不注意掐了苏茉一把，上午十点吃什么饭？
两个妇人客气的喊着别送了，等苏妈妈一转身脸上的笑就落了下来。
“这老余家富了以后还瞧不起人！”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摸了摸衣服兜里塞的满满的五香瓜子心里不是滋味。
“可不是咋的。”另一个妇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见四处无人小声的说道:“刚才华子媳妇在那一遍一遍的扫地像不像古时候的丫鬟？”
“噗哈哈，你还别说真挺像。”
余家最近怕出风头遭人妒忌，平时说话做事都低调的不行。这也导致了好多没脸没皮的天天上门讨嫌。
苏茉快被这群人烦死了。一上门不是借这个就是借那个，你要是犹豫点他们比你还不乐意，话里话外都是你们富了就该接济乡亲们。
要不是爷爷拦着苏茉很想问问这帮人凭什么啊！以往八百年没联系过的亲戚上门就借钱凭什么借给你？
也幸好国庆假期就七天，苏茉和方远安早早就回了县里。
这几天要期中考试，一班里学习氛围十分浓厚。
高一考语数外，物化生六科。苏茉曾经作为一个理科生数学和物理就没有及格过。
成绩出来后，苏茉数学还好过了120物理才70分。不过，她还是第一，因为第二名的男生也偏科。
孩子考第一又赶上余爷爷和余华来送菜，余春大手一挥晚上余记不营业自家庆祝一顿。
余家父子随着生活变好，人也年轻了不少。晚上两人喝的醉醺醺的，余大姑怕他们回家不安全就给打发到隔壁睡一晚。
就这一晚的时间余家就出事了。
村子里的家柴火垛被人点了。要不是隔壁发现的早怕是连房子都保不住。
余祥回到家就看到自家后院一片狼藉，听着周围看热闹的人怪腔怪掉的同情和劝慰动了肝火。
老余家在村民心里那是面人一般的存在，谁想捏两下就捏两下。余华小时候就是因为怂被村里小孩子打了好多次。
余爷爷这人倒不是怕事，老人家单纯认为孩子间的打打闹闹都很正常。这让那些怕被找上门的家长就更加认定老余家是一窝怂包。
没想到面人竟然发火不顾村里领导劝阻报了警。
大部分人不以为意认为余爷爷在吓唬人，没想过当天警车真的来了。
别看这群人平时吆五喝六一见到警察比孙子都乖。没用三个小时警察就从村民嘴里套出了话。
点余家柴火垛的正是前阶段借拖拉机的武三郎。
这人被抓的时候一直嚷嚷着余家不够意思，等下雨了才借车不说，还不帮他拉完地人就跑了害他今年没了口粮。
余爷爷没想到帮人还能帮出错一瞬间气的不行，恨不得踢死这畜生。
到底是侄女婿的弟弟，人还没被抓走武平就赶来求情。
他一来上去就给武三郎一顿拳打脚踢，被村人拉住后一脸羞愧跟余祥说:“三郎干出这么缺德的损事我都没脸跟您求情了。
余祥默不作声混浊的双眼默默看着他。
武平心里一突，这时候有些埋怨起自己不成器的弟弟。他巴结不成老余家也没想到把人往死里得罪啊。
但一看到自己弟弟那胡子拉碴浑身脏兮兮的样只能硬着头皮上。
“老叔，我妈死的早是我没教育好他。您看在咱两家的关系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余祥看着明显不服气的武三郎叹了口气。年轻人一时糊涂他也不是一点机会不给，可这死不悔改的人给了机会到头来遭殃的还不是自家。
“大平啊，不是叔非得逼着你弟进监狱，你回头看看你弟那样，我咋放心跟他住一个村子。”
武平不回头也知道自己弟弟的德行，他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不送监狱也行，你让他出去打工，以后别回村子了。”
看热闹的村民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指责老余家做人不厚道。
“我死也不出去打工！你有本事就给我送监狱去！”武三郎一脸恨意的叫嚣道。
武平回头身泄气似的使劲踢了他一脚。
见老余家不为所动无奈说道:“赶明个我就给他送走，叔你看行吗？”
余祥没说话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经恼羞成怒的武平，这门亲戚怕是要断了。
他也摆摆手不愿意多说，让警察放了人。
苏茉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周。她好奇的追问余爷爷为什么不把人送监狱里去？要知道口头上的约定最不靠谱。
余爷爷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监狱也不愿意养吃闲饭的呀！人家警官说他这点事判不了多久，让咱们私下解决。”
苏茉:“怎么可以这样！万一他又回来怎么办？”
余祥笑而不语，只要孩子们长大了回来也不怕他。
日子泛起一点波澜随后又归于平淡。
余家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到了高一寒假的时候抛去成本赚了两万多。
唯一让人不痛快就是村里少数人越发排挤他们家。
这都是芳姑姑女婿武平的功劳，这人长了一张巧嘴又会来事，跟村里谁都能唠上两句。这不没到两个月余家柴火垛被点这事已经变成得理不饶人的典型。
谁也不是人民币做不到所有人都喜欢，但是明明不待见余家还天天来家里窜门当着面扯闲话就恶心人了。
苏茉都不记得自己送走几波人了。这些人当着她的面拐着弯的说自家不好，真以为谁傻呢？
余爷爷不愿意家里这点破事打扰到孩子，回头就跟儿媳妇一交代把人打发到孩子她五姨家。
也许是五姨刘凤玲曾经收留过落魄的苏妈妈，苏茉一直喜欢五姨一家。她带着方远安不舍目光开开心心的跟她妈去窜门。
刚进五姨家院子就听到屋里有人在哭，她和母亲疑惑的对视了一眼轻轻的推开了门。
“老七来了啊！”刘凤玲招呼完自己妹妹后轻声轻语道:“阿茉累不累啊？赶紧坐炕上。”
苏茉闻言立马爬上了炕。她一进门就认出了哭的人是大舅家的大姐。
苏茉见她如此伤心忍不住问到:“姐你咋啦？”
刘莹板着脸不说话，五姨满脸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不是你大姨给她介绍那对象黄了吗？”
大姨家介绍的对象？！得了，她知道什么事了。
苏茉姥姥家有七个孩子，六个闺女一个儿子。那时候讲究多子多福所以在生下苏茉大舅以后又添了她妈。
姥姥家境不富裕孩子还多，十几岁的孩子就开始上大队挣公分。苏茉母亲生下来后都是姐姐们带大的。
孩子多就涉及到偏爱，苏茉大姨和舅舅最得姥爷喜欢，而她妈最不受重视。
比较明显就是她妈上幼儿班第一天就吵着回家不愿意上学。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能有几个爱上学？
但她姥爷就因为孩子一句话真不让苏妈妈上学了。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这不她大姨就变成了没事压榨弟弟妹妹成习性的人。苏茉大舅也被姥爷养的啥也不会干，还整天喝酒的废人。
苏茉家和舅舅家关系一般，她舅舅更喜欢她大姨家，几乎事事都听苏茉大姨的话。
大姨说她们那开了个塑钢厂他就把刘莹派过来打工。苏茉大姨给刘莹介绍对象他舅舅也不管不问。
哪曾想就是普通的谈个朋友毁了他女儿的一生。
都说好聚好散，刘莹的对象偏偏反其道而行。分手后不仅各种说刘莹不检点还当着刘莹面瞧不起她家。
最奇葩的是分手以后竟然想要回请刘莹吃饭的钱。
上辈子刘莹先被男朋友倒打一耙后又被自己亲姑姑以‘嫌弃丢人diss一番。气急败坏的她竟然把自己这几个月赚的钱都给了那人。
实际上她两一共也没吃过几次饭。
大姨怕不好跟她舅舅交代，编造了几句胡话说刘莹自己不争气，对象丢了还连累她跟着丢脸。
大舅是大姨的忠实粉丝，等刘莹回到老家就被她喝醉的老爹劈头盖脸一顿骂不说还给她打的下不来炕。
刘莹对她爹也是真失望了，没过多久不顾家人劝阻就嫁给一个跟大舅年纪差不多的老男人。
老男人把她当个宝，家里还有房。她脑袋一热就嫁了，别人劝也劝不住。
后来苏茉听人说，那个老男人是个二流子，家里还有一个母亲。结婚以后不只不对刘莹好了，喝醉了还会打她出气。
刘莹的婆婆也看不上村里出来的刘莹，不仅不拉架还没事挑拨两句。
刘莹的丈夫平时也不工作竟跟一群狐朋狗友瞎混，刘莹只能大着肚子出去打工。
后来她生了个男孩，虽然她动态都说自己很幸福，但一个女人养着一大家子怎么幸福？
苏茉就是不看自己舅舅家也不忍心一个女孩因为一场普通的恋爱毁了。
苏茉在五姨家住第五天的时候，她大姨刘凤洁终于领着一个男人来了。
那男的长得还不错，就是眼睛朝天，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大姨怎么想的，不仅不维护亲侄女还处处讨好那男的。
“莹莹还杵在那干啥呢？赶紧给郑宇道个歉啊！”
“道歉就免了，摊上这样前女友算我倒霉。让她把我给她花的二千块钱拿出来这事就结了！”
“应该的，应该的。”刘凤洁回头就冲大侄女喊道“哭啥哭，看你干那丢脸事赶紧把花人家的钱给人家！”
苏茉自她们一进屋就没吭声，等见自己大姐又羞又臊翻钱忍不住开了口:“我怎么觉着我大姐摊上你更倒霉呢？”
“老七管管你闺女，小孩家家懂个啥！”
苏茉不乐意了，黑着脸问:“你到底是我姐的亲姑姑还是郑宇的亲姑姑？你要是不愿意管就别管！”
刘凤洁喘着粗气见两个妹妹也不帮自己，刘莹那小没良心的也没好脸色气呼呼的说道:“好，我不管！我看看你们咋解决！”
那男人装模作样的劝苏茉大姨一会:“刘婶别气！”而后斜了刘莹一眼“有这么不知检点的女朋友还不倒霉？”
mmp！真是叔可忍婶忍不了！
“我姐那不检点了？拉个手就不检点了？”苏茉也不等他接话继续道:“那你主动去拉人家姑娘是不是该浸猪笼？”
“你！牙尖嘴利！我也不跟你墨迹让她把钱还我！”
苏茉:“怎么谁逼着你请吃饭了？还两千？为民乡里饭店我都熟，就没有超过15块以上的菜！你告诉我，你两处一个月咋花两千的？”
那男人眼神躲闪:“反正我跟她在一起花了两千！”
苏茉:“撒谎都不会撒，想要钱？行啊！你跟我去吃饭的地方咱们好好算算？要真是两千不用我姐，我替她给你！”
郑宇见讹人不成又变了一种说辞“没有两千，二百总有吧！刘莹你也别装死！我知道你家穷，你要真差这二百我就当扶贫了！”
这话气的苏茉火冒三丈，五姨一家也生气了，五姨家小哥更是拿着鸡毛掸子要打他。
但是都被刘莹拦住了。
“郑宇！你四处败坏我名声不就是发现我家穷不愿意跟我处了吗！还当谁稀罕你呢！拿着你的钱赶紧滚！”刘莹说完把钱扔到那人脸上。
谁知道这男人竟也不生气捡起地上的钱乐呵呵的拉着苏茉大姨走了。
苏茉:“……”
还真是没脸没皮。
“你傻啊！人家都说二百，你咋扔三百块钱！钱多的没地方花是不是！”刘凤玲恨铁不成钢说道。
不是她不帮自己侄女，只是她一开口大姐就说她。到底是亲姐姐撕破脸也不好看。
刘莹生气不说话。
苏茉倒觉得没什么，她一直想试试拿钱砸人是什么感觉？没想到被她大姐抢先了。
苏茉还崇拜她姐呢，完全不知道一个月只赚五百的刘莹后来把肠子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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