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沈绾趁他分神之际，挣脱了手，赶紧摸出火折子将烛台上的蜡烛点上。

　　宋辞第一次见到沈绾从小住到大的闺房，四面墙壁玲珑剔透，一簇簇秋海棠裹了蜡，皆贴在墙上，罩着翡翠绿色透薄烟霞纱，连地下踩的砖，都是碧玉凿花，流光溢彩。

　　薄纱装饰下的卧房，春光旖旎，朦胧之间让宋辞忍不住遐想，这抹淡绿定将绾绾白嫩的肤色衬得极为好看。

　　相比之下，沈父的脸色就难看极了。

　　紫檀木雕花的床沿边，沈父板着脸，双眉皱起来的时候，原本就小的眼睛此刻如黄豆般，加上那撇八字胡，颇具滑稽之感。

　　“岳父大人安好。”宋辞勾唇微笑，低头弯腰向岳父作揖。

　　“哼”，沈父不以为意，“宋家老头儿就教会你半夜三更私闯闺房？”

　　宋辞直起身子，“准确来说，绾绾已经出嫁。”

　　“所以呢？因为我女儿已经出嫁，所以她的卧房便不算闺房，你等无耻之辈就能随意潜入，是不是？”沈父用手指了指宋辞，“臭小子，昨夜我好心放你一马，哪知你死不悔改，今日还敢来！”

　　原来，昨夜沈父虽是在丁香园里备了狼犬，却是几只才几个月大不到周岁的小狼犬，又经过专人训练，兽性虽在，可都听话乖巧的很，没有得到指令是不会随意发起攻击的。原本他也只是想吓唬宋辞，断了他再来沈家的念头，哪知这人脸皮极厚，一入夜，又腆着脸爬过墙来。

　　这次他可不是空手来的，原本他还背了一筐篓生肉，准备以肉食“买通”那几只狼犬，可当宋辞爬上墙头时，却发现那几只犬不见了，一时高兴，撒了那筐生肉，扔在墙角便直奔沈绾屋里。

　　“小婿多谢岳父大人手下留情。”宋辞笑着，狭长的眼眸眯成一道弯月，“还请岳父大人再帮小婿一事，将绾绾还给我。”

　　沈绾在旁边偷偷看他，说来也怪，分明之前为他伤透了心，可如今他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看见他脸上勾人的酒窝，他看向自己时那双炽热的眼，她还是忍不住心动，只想站在他身边，牵住他的手。

　　“妄想！”沈父气得站起身子，却比宋辞低了一个头，他一巴掌打在宋辞胸口，气得跳脚：“绾儿在我身边安生了十几年，一到你们宋家，整得浑身是伤，你凭什么理直气壮和我说，要我把绾儿还给你？你快些滚出去，再不走我便叫人打断你双腿，把你丢出去！”

　　“父亲！”沈绾听不下去，赶紧打断他。再怎么说，宋辞是她夫君，男人都是有颜面的，父亲何必说些让人颜面扫地的话语，伤了和气呢。

　　“绾儿，你还护着他！”沈父满是心疼和无奈，女儿的胳膊终究还是向着宋辞。

　　他有些焦躁，来回踱了踱步子，喘着大气，八字胡被气息来回吹起，竟一根根竖了起来。

　　终于，他想到一个办法。

　　他停在了宋辞面前，“你若是有心对待绾儿，那我问你，你可留心过绾儿饮食，爱吃哪些，不爱哪些？”

　　宋辞思索片刻，答道：“夫人喜食山鸡，酱鸭，玉米，芦笋，”他看向沈绾，又道：“不喜鲫鱼，豆腐，青瓜，茼蒿。”

　　沈父不禁挑眉，眼里亮光一闪而过，这家伙描述虽不完整，却分得清清楚楚，想来他对女儿，确实是用过心的。

　　可沈父哪里会轻易放过刁难他的机会，敛了眸子故作深沉道：“想带走我女儿，也不是不行。”

　　他悠悠地说：“绾儿饮食素来挑剔，油腻或是过于寡淡，都不下饭，我不知你宋家厨子花了怎样的功夫，不到十日便将绾儿养瘦了一圈。我要你宋家三少爷亲自下厨，做出绾儿喜欢吃的菜式，便让她跟你回去。”

　　宋辞哑口无言，若是让他搬来金山银山，或许能成，可让他下厨，这着实是为难，尤其要求是要做出夫人喜欢的菜式，对他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从小到大，宋辞哪里进过厨房半步？莫说是葱姜大蒜分不清，连锅碗瓢盆个用法他都不知道。

　　宋辞抿着嘴巴望了望同样呆滞在一旁的沈绾，心想这没个十天半个月，想带媳妇儿回家，怕是不可能了。

　　“我试试。”宋辞咽了下口水，只觉口中心里苦涩的很。

　　沈父派了厨娘领宋辞去了厨房，看他高挑却稍显落寞的背影，沈父突然觉得心情莫名的爽朗。

　　厨娘约摸四十来岁，穿了一身绣了花样的襦裙，显然没有要下厨的准备。

　　她只把宋辞带到厨房门口，粗砺的手掌朝里一摊，笑道：“姑爷，里边请吧，您做饭要的东西，这里边都有。”

　　宋辞站在门口便问到一股冲鼻的油渍味，他皱了皱眉，问道：“那你呢？”

　　厨娘笑了笑：“老爷吩咐了，让我站在外面等姑爷。”

　　她将宋辞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不禁赞叹，小姐真真好福气，这姑爷生的比那画里的仙人还要好看，眉清目秀，真俊朗。

　　她又注意到宋辞身上穿的褐色蟒缎锦袍，赶紧劝道：“姑爷这一进去，怕是坏了件好衣裳。”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件淡粉色围裙，上面简单绣了青荷花样，递给宋辞，“姑爷，把这个戴上，我们厨房里干活的人呀，都要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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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辞看着这件极度充满女性化特色的粉色围裙，一时说不出话来，紧皱的眉头表明了他此刻心里的不满。

　　厨娘权当没看见，又喊了声，“姑爷，我帮你系上？”

　　宋辞松了松眉头，咬牙豁出去了，声音很是低沉地应了声：“嗯。”

　　宋辞实在太高，纵使他已经低了头，厨娘踮起脚尖还不容易才将围裙系上他修长的脖颈。

　　粉嫩配佳人，真没想到，姑爷穿起围裙来，竟是将削瘦的小脸衬得白里透红，眉间若蹙，面若桃花，饶她已是四十岁的年纪，看久了也免不了心神荡漾，涟漪阵阵。

　　“进去吧，姑爷。”厨娘心里实在喜欢这位姑爷，语气比先前温和多了。

　　“你随我一起进去，教我些基本工具的用法？”宋辞先前对她百般配合，自然也是带着目的的。

　　顺从讨好了她，再从袖中取出一锭金灿灿的大元宝，厨娘哪里还能不从，她四处张望了片刻，见老爷没有派其他人跟随，便点头答应，收了那锭元宝，跟着姑爷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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