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手
“小山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刘传明声音，带着意外，和一丝丝的惊喜。
“刘曜！”羊献容的声音现在顾不得和他开玩笑，带了点哽咽。
一晚上惊心动魄，心急如焚。如今见了熟悉的可以信任的朋友，她再也忍不住心焦，眼泪夺眶而出。
刘曜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的已经皱皱巴巴满是泥土的男装，身上脸上还有树叶草籽沾着，汗水泪水将脸庞上的灰尘冲刷成一道道的黑，还有细碎的割裂的伤口泛着红。看得出是在树丛中被草叶割破的。
这小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他沉下了脸庞。
过了长分沟，就是洛阳城。
洛阳城的城墙近在咫尺。黑灰色的墙砖肃穆威严，平日里羊献容看见时总觉得觉得肃而起敬。而眼下，羊献容却觉得它如此碍眼，恨不得它立刻消失。
老吴带着几个护卫去了他熟人的家里。这里匈奴人聚居，有他的故乡人。
羊献容说什么都不肯去，恳求着刘曜。
“你可知道城里发生着兵变？！”刘曜沉着脸道。
“我知道。可我不能这样等在这里。我要回家去，哪怕和父兄一起死在那里！”
她倔强地坚持着，脸上还带着泪痕。央求地看着他。
她本能地觉得他有办法。毕竟他会“飞”，他带她上过树的；那城墙应该挡不住他的！
刘曜沉默了，头一回没有打趣她。
家，亲人，对于一个人是如何的重要，尤其对于一个曾经失去过家人的人来说，如何重要，他懂。
亲人死在眼前，而自己眼看着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他深深的明白；甚至这辈子都不能忘却。
“好。我便带你去。”
他伸出手来，拉住了羊献容的手。
即使是给羊献容一百次机会，她也不会想到。
居然这长分沟下面，会有一条地道！
地道漆黑而幽深，狭窄低矮，令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之感。
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前面的刘曜弯着身子，灵活地穿行着，却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
黑暗的密闭空间里，手上被紧握住的感觉越发的鲜明。
她由不得胡思乱想着，怪不得他吓唬她过，说自己杀人越货无所不为；可见他并没有夸张；只怕自己对这人的了解，果真只有百分一二吧？！
可是，她心里却一点都不怕。
没缘由的，她对他就是满心的信任。
是因为他是嵇绍的朋友？或者是因为她说他是她的朋友的时候，他也好像承认了？！
她不知道，也没去想知道。
她只知道握住她的那只手，温暖，安全，有力。仿佛充满着无畏和值得信托，让她害怕和焦虑了一晚上的心，渐渐安稳平定了些许。
前方有什么，都去面对就好。
在地道里七扭八转，也不知东南西北，仿佛走了数个时辰一般久远，前面见了一丝光亮。
刘曜跃出去，伸手把她一拉而上。
羊献容眼前光明大放。
等她适应了光亮，发现这里竟然是户人家的后院。
这后院墙高草深，非常的幽深而僻静，他们出来处乃是一口废井。刘曜拉着她转过院墙，往前又走了几座屋子。
屋子里显然有人，探头看了看他俩，却没有出声。
羊献容知道自己不该多问；眼前只怕自己已经晓得了前面这人的许多秘密。
也许，这是他们贩卖私盐的秘密通道吧？
她揣测着。
若真是如此，这刘曜可是把许多的把柄都交给她了。
这屋舍简直如同迷宫一般，转来转去，等一直到了一个宽敞的院落里，人声陡然嘈杂了起来。
羊献容惊讶的发现，居然这里是一家客栈。
等客栈老板模样的人带着一脸的客套的招牌式的笑容迎上来的时候，她更惊讶了。
这，不就是她那晚在自家前面，调音里拐角，看见刘曜时候，与他说话的那个客栈老板么？！
她常常路过这客栈；这老板招牌式的笑容，她还是记得清的！
她糊涂了。
难不成眼前就是调音里了不成？！
客栈老板老郑看见刘曜一点不觉得吃惊，倒是很惊讶地看了看小丫头。
少帮主竟从密道里领出了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面容看上去还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却又穿着身皱巴巴的男装，脏兮兮的满脸泪痕。
这是发生了什么？！难道说。。。
刘曜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老板。吓得那老郑连忙收回了貌似猥琐的奇思妙想。
“。。。转过去就是您家。祸乱眼下还没有波及到此处，可隔着两条街那里的西明门，城下聚了很多兵马，贾模贾将军亲带着兵丁在城墙上抵挡。火光是从宫城那里传过来的。并不知道是什么事。咱们这里只好都猫在屋子里。”
等老郑知道了小姑娘就是钜平府的小姐，他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说道。
居然这是钜平侯府的小姐。可虽说这是钜平侯府的小姐，也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但话说回来，这姑娘看起来和少帮主很有些关联；所以他必须不敢不尊重。
刘曜也不和他多说，拉着距平侯府小姐的小手就出去了。
眼前就是羊府的大门。
大门紧闭。门前褪色发白的羊皮八角风灯在风中摇晃着，那么熟悉而亲切，温暖和安祥。
“看来你家还安好。那我，就送到这里了。”
刘曜道。
羊献容点点头。“你去哪里？”
“我去我的族叔那里看看。”
他没有啰嗦，转头回去。
“刘曜。。。”小姑娘在背后叫到。
“多谢你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谢他。可只能说声谢谢。
那少年人回过头来。露出了不羁而洒脱的笑颜。
“下次这么危险的事情，可不要再做了！”她听见他带着点威胁，和顽皮，大声地向她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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