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雨季


  校庆过后,冯琴在林之深的接送下回到公寓,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转动一圈不到发现门没有上锁,绷紧神经推开铁门,眼见室内,一片狼藉。

  冯琴把手机页面锁定在拨号,按下110,在等待接通的期间检查周围,却没有发现被盗窃什么,更使得冯琴疑心重重。

  林顾惜作为警察收到内部的消息,把事情和我简单说下,匆匆去处理剩下的事物,留得我一人在林家。她没有明说,但是林老爷听闻后脸色见不得好看,理由是因为林顾惜还是冯琴,我不由得知。

  在校庆结束那天起,在校不知为何见到齐铭和齐懿轩这兄弟的次数多了起来,这兄弟我躲都来不及,特别是总有一群人在我背后编造着我和齐铭不切实际的传言,。好笑的是有人很看得起我,会把齐懿轩推进故事中心的漩涡,每每听到这些笑话我都怀疑是不是把宋萸的名字听成自己的名字了。

  都快期末了你们很闲吗?

  托齐铭的福,我的校园生活说得上祸不单行,可喜可贺。

  同月,林之深和林炎生去和C市的合作方交涉,林家又变得和开始一样空荡荡的。林之深在那之后没有对我多说些什么,反观林炎生做叔叔的还会夸我做得好,那语气听起完全是泡仔第一学习第二,一时间我分不出他到底实在真的夸我还是骂我,不需要得出结果林之深就一句“比起现在你不仅没有女朋友甚至绯闻都不见一个的确是出息不少”把林炎生下句话给堵回去。我被他们的言行逗笑了,来不及咧开嘴就被林之深一记眼刀崩住嘴角,想笑不敢笑。

  我自己清楚早恋不好,可林顾惜和冯琴作为监护人也没有说些什么,反是林之深对我早恋的态度很是抗拒。

  林之深和林久路不在林家,我不情愿面对不苟言笑的林老爷,每天除了上学放学,找足借口往D的工作室跑,不止是为暑假的乐器考级准备,也是为两年一届的“天琴杯”做练习。我和沈青很久没有一起登上InternationalChampionships的舞台了,短短的一年彻底把我从原本安排好的人生道路里踢出,各种难以接受的事实撞进我的偏轨的生活,回想起在少年组赛场脱颖而出,这对我好似几年前的事情一样。

  “天琴杯”比赛在八月举行,虽然说是正规国际标准舞大赛,据我所知可以和日本少年宫那边的少年组比赛一同不同限制搭档性别,省的麻烦D给我和沈青开假证明。

  我和沈青从舞室走出,把假发放在钢琴上面准备练习。细碎的发丝垂落在肩头,光线偶尔打照在金发上照射出晕晕光环,偶尔刺到我眼睛,把其别到脑后,才想起自己的头发已经长长了。

  “Ferri你不用换假发吗?都一年了还没有长长别人总会起疑的吧。”路过的叶华抬头瞄到我放在钢琴上的假发帽,拿起来比划长度,“而且你被剪的刘海也长长了,跑步的时候不会露出来吗?”

  我开始和沈青开始练习的时候,叶华会前来旁观。原本我是习惯性带着假发去跳舞,在后来有一次跳恰恰恰时一个甩头动作太大力把假发给甩掉了,当时叶华看着地上的假发还以为我头掉了,我他妈。也是从这件事后我和叶华逐渐会和对方开玩笑,休息时彼此都会说说以前的事,她也开始跟着沈青一样叫我“Ferri”。

  “别说了,我之前就是怕掉假发,跑步时跑几步就去扶头发,还被体育老师单独揪出来,你不知道那节课之后班里的人老是说我今天怎么不见摸头发。”我反手去摸到发尾已过肩膀,考虑要不要买顶新假发或者把自己的头发修一下。

  “对了,Ferri有兴趣去来玩玩翻唱吗?现在很流行唱V家的歌,而且你不是也会日语吗?”我妈妈以前在日本留学,把我生下后,小时候总会带我和LEO去北海道那边避暑,导致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有日本血统,同时理所当然地学起日语,“作曲也行。”

  如果我行的话也不会和沈青跳舞了。

  “作曲我不行。唱歌不是有沈青了吗?”话一说出口我就特鄙夷自己,我到底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们三人一起啊,我也想和Ferri一起唱歌。”看得出叶华很期待我的同意,到口的否定就这样硬生生地咽下,我对她点头。

  结束当天的练习,我乘坐地铁回到林家,中途接到林顾惜的电话说是事情还没有解决,要我继续在林家待着,同时注意安全。敢情距离假期的一个半月都会在林家,我不禁多想,想到林顾惜先前发生我所知的两次受伤,这次的事件会有联系吗?地铁的提示音一响,顺着人流走出地铁口,天空灰蒙蒙一片,要下雨了。

  我把书包搭在头上,一路跑回林家,来到木制大门前才发现林家里没有一个人在家,而我身上又没有大门钥匙,倒霉透了。我缩在大门角落里,夏季雨水特有的寒意和衣服上沾染的湿意一轮接着一轮往我的骨肉里钻。我实在受不了,从书包里拿出叶华给我的歌曲台词,放着音源戴着耳机,一句一句跟着唱以为分散集中在皮肤上的注意力,鞋尖跟着音乐的节奏拍打着节拍。

  “だって昨日のことなんてきっと変えることはできない”

  “ホッと一息ついたら靴紐締め直して一歩踏み出してみたならちょっと心が軽くなるもっと自分を好きになるそんな予感がした”

  雨声越来越大了,渐渐盖过我耳机的音乐,我不由得抬头去看天空,耳机里音乐被雨声打断得断断续续,“ヒラヒラヒラ桜舞い散るパラパラパラ雨降り注ぐ春の匂いがした”雨水倾注而降,这可真是应景。

  “駆け出したそれは逃げるようにまるで何か追いかけるように行く宛も知らぬまま”我现在不得不佩服叶华的选歌,活在当下,碌碌无为,说的不就是我。

  等到一首歌结束我扯下耳机,注视着路边打落的雨水,沉暗的天空,灰白的光线,如果不是在中式的大门下躲雨,我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家族的庄园。我很久没有留意雨季了,水光朦胧了霓虹灯光,湿气褪去了手心温度,雨水流淌在石路的纹理。啊啊,似曾相识的季节,时针回拨到几年前的雨夜,IDRIS中意的老牧羊犬去世的那几秒,就像现在一样漫长。

  雨,下个没完。我一动不动站在角落发呆,倚靠在大门,头撇向隔壁别墅区的院子里伸出的BlueCornflowers,唔唔中文学名叫什么来着的......我发散思维,没有注意远来的桥车,向着我这里靠近,嘴里哼着记忆的歌曲,“キラキラキラ星が瞬くユラユラユラ風に吹かれる”

  “吱——!”

  “哇!”防不胜防被浇上一身冷水,地上混合泥土的雨水就这样泼到我衣服和假发上,更甚的是,从假发上留下的秽水滴进后衣领,惊得我原地弹起。我怒视泼我一水的桥车,看见的车牌还是我不认识的更气了。哇靠有没搞错,是你开车人眼睛不行还是我校服不够亮眼?这里不能随便停车的。

  我在权衡自己是否冒雨去和车主讲道理,不等我得出结果,里面的人主动打伞出来了。是个面相招摇女人,身着卯花色的裙装外披淡藤色的外套,浅系的配色却里里外外透露出一股贵妇人的气质,虽然我觉得她根本没有到结婚的年龄。她撑着伞一步步稳当地走到我的面前,眼睛微微眯起,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女士,这里是私人住宅,门口不能随意停车。”我先发制人,直视女人的眼睛,不卑不亢,“还有,您的车溅了我的衣服一身水。”

  “对哦,不好意思,不介意进去晾干衣服吗?”她言笑妍妍,说话语调却像林炎生一样不着调,把手里的钥匙对准孔口,轻力一转,厚实笨重的大门里头出来轻微的声响,“我没有乱停车,这里是我家,你在这里躲雨的话不妨进去坐坐,等到雨停了在离开?就当做是我对你的补偿。”

  她的家......?

  为什么自己总能以各种难看的姿态见林家的人,我和林家八字不合吗?我不相信。

  “林......林久路小姐?”我努力,我挣扎,我还没有输。

  “噗,什么小姐啊?诶不对,你是小珩吗?”她在推门,看她推得吃力我上前帮忙,我连嘴都还没有张开,她就直接得到结论,“谢谢你啦,小珩。”

  不是,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大门合力推开,林久路招呼我快快上车,把车开进大院的车库,一下车把我推进洗澡间,催促我淋雨了就赶快洗澡别感冒之类的,自到关上门那刻我都没来得及给自己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到是和沈青有几分相似。也许我们合得来?我满怀希望地猜想,便速速洗完热水澡,出到客厅时,林久路已经更换一套宝蓝的家居服,一眼看去不像个事业有成的海归子女,更像是个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见我出来,拍拍旁边的空位,我听话坐过去,她同时还给我递来一杯热茶,这可真是......盛情难却。我双手接过,客气答谢,礼貌等林久路发话。

  “我本想回来给爷爷他们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他们竟然都不在家。”语气是明显的抱怨,其实在见到真人之前我没有少听过林顾惜和我说起林久路,最大的印象就是,她是林老爷最疼爱的后辈之一,另外一个是林家老六,林戚光,“不过我没想到我这次回来还多了个外甥女,对了,你马上快到暑假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剪个头发,女孩子不能总留着锅盖头啊。”

  锅,锅盖头。

  “哈哈,不用了姨妈,我就这样挺好的。”我碰了碰发尾,决定还是去剪掉头发吧。

  “是吗,我觉得小珩把发型改改的话会有很多男生喜欢你哦,你这样的发型遮住眼睛可不偿得失,难得一张这么好看的脸。”林久路佛开我脸边的假发时,突然想起什么,小力捏住我的脸颊,“还有,不要叫我姨妈,老气横秋,叫我嗯......小路姐姐好了。”

  这举动令我想起SAIN那家伙,他总是这样,张嘴闭嘴说的都是比我大五个月的年龄,找足借口从我嘴里占便宜,我对此怨言有加但不觉得讨厌,他对我是个很好的哥哥。可能是雨季的缘故,一天之内我不记得第几次在回忆过去的事情了,一想到SAIN,就连林久路的捏脸也觉得如此怀念。

  但一码归一码,我不喜欢别人把我的脸当做橡皮泥一样捏来捏去,只好她说什么我照做什么,“唔,小,小路姐姐。”声音支支吾吾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黏糊感,听得林久路高兴,多出一个好看又听话的外甥女,总比自己整天面无表情又寡言寡语的弟弟要好,心里想着便对我乖乖的行为亲切有加,怪不得白姨说三哥对这孩子很是关心。林久路拉着苏锦珩的微凉的手,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题,我也边听边反应,才知道她在国外当宝石鉴定师。

  “对了,小路姐姐,我这里有个红宝石你能看看吗?”我试着询问毕竟我现在的请求谈不上礼貌,见林久路没有不情愿地点头,才从衣领拿出项链放在林久路手上。

  殷红血色的光泽总能无意识地就想到你和你给我的宝石项链的那一天,虽然很多大人不相信一个小孩哪来的巨款可以把这么大颗的宝石弄到手,但是我从收到手那一天起从未怀疑过这项链上宝石的真实性,即使理由很幼稚还没有实质性的依据,或许你对我而言就是不需要旁听耳边闲言乱语的理由。

  “红宝石?让我看看,是——”林久路在看见我的项链一刻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拿起项链起身踱步到光线充足的地方,反复翻转着项链,最后小心翼翼如同对待奇珍异宝,声音不像开始的高涨反而哑下音线,“小珩,你项链的鸽血红是谁给你的?”

  pigeonbloodruby

  “我朋友在我生日时送给我的,有什么奇怪的吗?”她的语气我认为有点不妙,自己也顾及到林老爷对我的态度,说话间的尺度开始难以把度。

  “近一百克拉的鸽血红可不常见,你朋友到底......”林久路把项链还给我,见我把它挂在脖子上,想起什么便再次开口,“我打算在这里建个工作室,今年可以收工。”

  “嗯,恭喜小路姐姐。”我听出她的意思,涉及到这颗宝石的事情和林久路表现出来的态度,情有可原地升起抗拒的心理。

  “算了,到时小珩你可要来参观呢!”我觉得林久路多半是察觉到了什么才回话锋一转,没有让我尴尬。

  不提及之前的话题,我们两人相处甚是融洽,直到林久路接到一记电话匆匆离开。就在她离开不久,林家突然停了电,屋内一片暗。屋外的雨声灌满客厅每一角落,我借助窗外微弱的光线把茶杯收拾好后,回到客厅倒在沙发上,听着白噪音,不知不觉落入困意的陷阱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小时后了。

  ***

  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我抱着IDRIS的牧羊犬死去的那个雨夜。和今日的雨季一模一样,天空黯淡无光,没有雷鸣电闪,没有狂风呼啸,只有下落不尽的绵绵雨珠,像极了IDRIS的哭泣不止,伤心欲绝。

  女仆们太吵了,IDRIS的牧羊犬在他进手术室后难得对人大吼大叫,女仆和管家听从命令把它关进一件空房间里。当时我,那时候才刚刚下课,我在房间找到WEISS离开前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IDRIS因为牧羊犬的狗毛呼吸道出问题进了手术室。

  那只狗是只老狗,命不久矣。

  我从爸爸的柜子里拿到钥匙去开门,它见我没有叫,我带他去IDRIS的病房,毕竟手术室那边全是家族的仆人,也不知道大人在想什么吩咐仆人一排排站在那里还有人低头,我真怀疑里面会有人在咒IDRIS。

  我把牧羊犬安顿在病房,他看起来很不安,我伸手去抱它,听着外面的雨滴打落在玻璃窗上的响声,门外偶尔会有的脚步声,轻拍着牧羊犬的后背,不管它听不听得懂自言自语在说话。

  “IDRIS过了这次手术就回好起来的,变得比任何一天都要健康”

  每一次的手术,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期待他坐上长久缺席的座位。

  “IDRIS好起来后就可以和你一起出去玩了,你要打起精神来”

  牧羊犬窝在我怀里微微发抖,我没有关于动物的经验,只好把它抱紧,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它,不停下嘴里说的话。

  “IDRIS现在在努力着,你也要加油,你还想再见他一面,对吧”

  不是自己的神经错觉也不是阴雨天的低温,我确确实实感觉到它体温不如开始时候高了。我不让牧羊犬滑落我怀抱,抬手去扯病床上的被子。

  “伙计不要睡觉,IDRIS马上就回来了”

  我把IDRIS的被子包裹住它,自己再抱住被子,试图在挽留它源源流失的体温。

  “再坚持一下”

  为了IDRIS。

  “你不应该躺在我怀里,拜托了不要闭眼,IDRIS马上就出来了”

  它开始抽搐了,我完全慌了手脚,把它从被子里挖出抱在自己的怀里,嘴里零零碎碎吐出的话语就连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面对这种事情,我果然也是害怕的,可是我为什么哭不出来。

  雨还在继续,下个没完。

  中途有女仆或是管家进来了,见我坐在地上,手里抱着一条狗,开始还是温声细语的劝说我松手,到后来威胁我告家长,我都没有搭理,中途甚至有个人想要扳开我手臂把牧羊犬拿开,都被我拿起周围的瓶瓶罐罐给砸走了。最后还把二叔请来了,和我说道理,我说我不愿意,我们双方各退一步,我拒绝所有的帮助独自抱着和我差不多高的牧羊犬坐到走廊的地毯上,看着人们进进出出把IDRIS的床单和其他物品给收走了。

  我就维持着着抱紧牧羊犬的姿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人靠近,我也毫无自觉。

  “Ferri......”我听到人声从迷神里抽离出来,看见是穿着病号服的IDRIS,以及搀扶他的。

  我不由得收紧怀里的牧羊犬,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知道的。

  我看着IDRIS,用尽我所有的力气,才勉强说出一句话。

  “抱歉,这是我的错。”

  ***

  我醒来了,一激灵坐起身来,浑身都在发抖。长辈总说我是个感情迟钝的孩子,因为我从小到大都不哭,可这不代表我会对情绪无动于衷。后悔的情绪注满我的每一个细胞,我弓起后背把下巴搭在膝盖上,竭力吸气,呼出肺部的苦郁,仿佛这样能让我不这么难受。

  “叩叩”

  我跑去开门,一开门就猝不及防撞见林之深。

  “做噩梦了?”不等我开口,他把我睡歪的衣领摆正,顺手梳理我的发丝。听见问题我下意识摇头,却得到林之深不满地捏住我鼻子,“小骗子,下楼吃饭吧。”我点头,跟着林之深的步伐下楼。

  餐台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菜系,我看的胃口大开,少见地吃了两碗饭。林之深见苏锦珩不同以往的细嚼慢咽今晚罕见吃得急,心情一郎,又担心她被饭呛到,于是出声提醒:“慢点吃。”

  我颔首,咽下饭菜,今晚林家不像往常一样灯火通明,气氛好似只有和林之深独处,“我饿了,舅舅什么时候回来的?白姨做完饭和太爷爷出去了吗?”

  “没有,他们下午就去宋家做客了,这顿饭是我特意回来给你做的。”这一句被他说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其中的“特意”却让我脸上的温度升高。

  苏锦珩啊苏锦珩,自我意识过剩了,注意注意。

  “还有,”林之深随即想起什么,语气下沉,“以后不要在客厅睡觉,这种季节很容易感冒。”

  “诶,哦,知道了。我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对不起。”我接受批评,嘴巴吐出道歉是真歉意是假,不认为这是件坏事,回忆过去是我得以放松心弦为数不多的方法之一了。

  “小珩你又做噩梦了?”苏锦珩低眉转眼,神色莫辨,林之深见过她很多次这种放空思绪的神色,每当自己试图窥探她的有关过去的想法如同走进死胡同,一无所获。

  又?

  “嗯,小时候的事情,我想起我弟弟了。”我喝下一口汤水,不油不腻,“没想到舅舅做饭还这么好吃,总觉得你什么都会。”我发自内心的赞美,不愿继续话题,抬眼时不慎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第几次了?我总是可以透过你的眼睛看见现在的自己。

  “小珩,你有心事可以来找我们,不要憋在心里。”见她面色不变,目光和她交缠,话中带着几分诱导,“你不高兴时可以来我的书房找我,随时都可以。”

  又是这样。

  “心事”、“不高兴”、“随时”我都不知道我是应该高兴还是苦恼,兴庆他对我的宽容,彼时苦恼他也许是误会一点——我做噩梦,只要是和过去搭边的,我都心甘情愿。从自己无法回想起■■■开始,回忆开始暗中模糊起来,而梦境是我唯一可以联系过去的自己的桥梁了。

  苏锦珩没有作答,在林之深看来像是犹豫,目光不转,注视着澄澈的绿珠,再次平淡补充,“我们都在你身边。”

  我听到这句就脑袋一热,冲动是魔鬼,我想都没想张嘴就是答应。饭后我帮忙收拾还心花怒放跟着林之深去书房,得到他的同意便放开胆子去碰他的藏书,心情好得主动解释了他所认为的噩梦。

  “所以你抱着它一抱就抱了几个小时?”

  “嗯,当时一心想着弟弟的手术,对狗狗说了一大堆废话,女仆来和我说话时我才注意到他已经走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放手?”

  “放手?再来一次我也不会放手,我也认为自己不应该放手,不然这样它会很寂寞吧,没有人会喜欢寂寞。”

  那你呢?林之深看着她无所谓的姿态,心里的某处似乎被人捏紧了,自己并不认为会有一个女孩会自愿抱着一具尸体听着雷声一连坐在地上几个小时,只不过是觉得狗的尸体会寂寞。他对她越来越好奇了,说起来奇怪,一个21岁的男人会对14岁的小女孩感到好奇,没有什么比这本身更令人好奇的了。

  林之深对苏锦珩的联系出之于好奇,不止于好奇,等到渴望联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驻留在原地了。

  那身边的空位又是留给谁的?又是谁不需要了?

  雨,听不见声音了。

  雨,还没有停下。

  这场立夏以来的小糠雨时断时续到了七月,我跟着林顾惜和冯琴搬了家,住进一个林老爷指定的小区,说是什么可以互相照应,这两个女人都快是夫妻一样了是哪门子的互相照应。那一天林之深和林久路林炎生来帮忙了,我去给大人们送水,才知道林老爷说的“照应”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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