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新家


  我觉得这群人比我想得要有权有势。

  林顾惜、林之深两人带着我来到一栋中式别墅门口,是我在妈妈八点档电视剧见过的对称型建筑风格。门前摆放着观景小山流淌着溪流,遮挡了一户深色厚实的木质大门,门上雕纹的绘纹我只在祖父的收藏阁里见过类似的风格,有着不言而喻的肃穆又沉重,连接着大门的是白色纹理的石头铺制的宽阔道路,路上的的积雪被堆积到道路两边,显得这家人的自律规矩。我坐在车上看见车外的建筑,总觉得自己是在古代犯错被押去衙门问话罪犯。

  门前两旁种植着说不出学名的数木,讲道理,我除了分得清自己家花园里不同种的的乔木、灌木和花卉之外,对其他树木的基本特征就是一问三不知。

  我以为吃完饭就是结束了,没想到还要再见一个人,还是前面两个人的长辈。说实话,我认为这两个人已经把我看得七七八八了,再来一个长辈怕不是把我的底都给看穿。这种感觉就好像浑身□□的站在他人面前,过于羞愧。我现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妈妈总在工作不顺心时反复说同一句中文:“微笑、赞恩。”

  见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事情开始于前两个小时,我们三人一起吃完午饭后,我要按照他们的安排前往下一个地点。现在是11月中旬,已近年关的寒冬,我每秒呼出的热气下一秒就遇冷变成白茫茫的雾气,刺骨的寒风拂面而来,刮得脸生疼。林顾惜见状招呼我进车,留自己和林之深在车外。

  等苏锦珩上了车,关上车门,忧心忡忡地面对自己的弟弟,“你觉得老爷子会有什么反应?”

  “不清楚,但绝对比你想的要好,他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既然答应了就不会违约,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我还是担心......”林顾惜止住话语,始终没有再说下去。

  直到两人上车后从我问冯琴阿姨去哪了开始,林顾惜脸色就有点奇怪,得到的回答也是拐弯抹角的。林之深直接转移话题,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他们的一脸古怪样。

  “我们现在要回小区家里,不会绕路去其他地方了,小珩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林顾惜知道自己没有回答苏锦珩的问题,就顺着林之深的话题试图转移她的注意。

  “没有的。”寄人篱下我哪来的那么多要求?回家又是去哪?

  得到我的回答后林顾惜告诉我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到达,建议我先闭目养神。我点头,乖顺地把头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抬手假装摸头发实际上是调整早已歪斜的假发。

  等我感到车平稳地停下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个对我极其具有压迫性的建筑。这是一个小区会有的别墅??这能叫小区吗?这是别墅区啊!!!!把先前的装饰性资本化的话,我看到的全是钱钱钱。

  之前感情表现得那么平民随和,搞得我以为是就个生活较为阔绰的小资白领,所说的家也就普通两室三厅的套房,结果如此出乎意料,我开始就不应该改变我的第一看法,整的我现在想的跟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光蛋似的。

  话说回来,这里的景象总觉得有点眼熟,我好像之前来......

  “嘟!”听见车鸣笛的声音,我无暇再思考这件事,仅等了短短几秒,见那户厚实的木质大门就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是保姆吧,只要是有钱人家都会有的存在,我家也不例外。

  夫人看见驶来的车辆就咧嘴一笑,热情地朝我们的方向挥手。诶诶?中国的家庭雇佣保姆可以被允许用这种方式迎接归来的人吗?国与国之间的雇佣关系差距大得我有些意外。

  下车,那位妇人便笑着跑来,牵起我的手,带我进入屋内。走到玄关,她就蹲下与我平视,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你好,阿姨。”我率先问好,初次见面一定要待人礼貌。

  鸡梆,别摸了,你摸到我假发了,会歪的。

  “好好,你就是小珩吗,我是白闵,你以后可以叫我白姨,”说着,边把我包入怀里边轻拍我的后背“诶呦,这孩子长得可真俏俊,绿色的眼睛真是亮眼。”后半句不是对我说的,他们进来了。

  “是的,白姨好久不见,爷爷呢?”发话的是林之深。

  “欸,瞧我这记性,来来来小珩,爷爷在等你。”我被白姨拉入屋内,身后响起稀碎的脚步声,“你们还没来他就在唠叨唠叨了。”

  我认真听着自称白姨的妇女说话,实话实说有点吃力,这不是标准的普通话,还掺夹有一股A市特有的饶舌口音,以及她说话习惯性连读更是加大了我听她说话的难度。

  来到客厅,室内规划和格式与我家里的相差甚远,不同于我家的有许多采集阳光的落地窗,这里透光的仅有一个“U”型的半弧观景阳台。

  “咚。”我回神。

  “......爷爷。”

  硬物与地面相撞的声音绷紧我的神经,接着林之深和林顾惜不约而同的问好直接告诉我来者是谁。林家老爷子。

  我主动转过身去,直面这位长辈。他手持光滑磨亮的桐木拐杖,身体笔直地站在楼梯之上,目光如炬,布满皱纹的脸庞没有什么表情,让琢磨不透他对我现在的印象如何。不怒自威说得就是这位老人。

  苏锦珩啊,苏锦珩,不要自己吓自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过是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老人罢了。大方矜持些。

  “爷爷好!”话毕,我礼节性地鞠躬。

  没有差错,万幸。

  幸好之前主动询问该如何称呼,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我才能面对这气势压人一等的长辈叫得不卑不亢,让人找不出什么过错。

  “苏锦珩是吗?你来书房一趟。”

  “爷爷,我......”林顾惜清楚明白这位老人会对苏锦珩说些什么,正准上前去,突然横出一只手挡住了去路。

  “你既然认为我现在这样做法不好,那当初你以为在我眼皮底下先斩后奏我会不知道吗?”说着看了我一眼,像是警告一般。

  我和你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至于这样看我。

  “大姐,你......”是林之深。这针锋相对的局面他并不是没有考虑到,只是没想到爷爷竟然早就料到。

  这家人关系跟三叔家关系一样差啊......开头我还以为是和睦相处的一家,没料到.......我,总觉得,被林家收养跟之前几家没什么不同,都是在人眼底下夹紧尾巴做人。

  “我,我跟爷爷去书房。”衡量一下,我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做出决定,至少不要在这位老人对我的印象上摸黑,谁不喜欢听话的孩子。惹恼他,在我被转走之前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听见我的答复后,干脆利落地转身回楼上的书房。走上几阶台阶,补充一句:“林顾惜,你给我站在书房外面等着,我喊你就进来。”

  我唯恐落后,紧跟在老人身后,始终保持住我们之间四五步的距离。我不敢抬头东张西望,生怕一个多余的动作也会引起他的不满。

  “喀哒”门锁解锁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余音“嗡嗡”的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不得让我心惊。

  “进来。”我抬起头时,老人已经进去了。我没胆子让他久等,便小跑过去。

  轻手轻脚地步入书房,不须走进几步就可以嗅到古木的香味,缕缕萦绕在身边。不同于外面的明亮奢华的设计,这里留存的安谧氛围令我回想起家中橘色明灯照亮的房间,还有父母给我和LEO的晚安问候,以及贴脸的晚安吻。

  老人背对窗户,我迎光而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好下意识地标准站立,等候他的发话指示。

  “苏锦珩......”

  “在!”我嘴快,还没有等到老人说完就大声回答。

  “......”他什么也没说,单手抬来张木质镂空雕花的椅子,示意我坐在那。

  等到我入座,他竟然会来过我的手,随和地与我攀谈起日常琐事来。期间还倒了壶茶没想到还会有我的份,我很是受宠若惊,礼貌道谢,双手接过。眼前人与我先前的不言而怒的刻板印象相差甚远,更别说对我客客气气的。

  “听说你的不会说中文?”

  “会一点点,英语和法语才是我第一语言。”因为我家硬性规定必须要会会英语外的另外一门语言,还要当成母语来学习。每当我、在抱怨时,总会有长辈堵住我们的嘴:在他们那一辈还有拉丁文要学,你们可是轻松得多。

  “除此之外,我还会一点点日语。”比中文好,不止一点,多多少少有N2的水平,这是妈妈教我的。

  “这很好,可你的母亲不是中国人吗?”若隐若离的态度,说不上是赞同。

  “是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过妈妈将中文。”除了“微笑、赞恩”。

  “是吗?”前几个问题结束后,他轻叹口气,没有接话。

  这留个没有问题的疑问句给我什么意思?我答还是不答,靠,他不笑了。

  “林顾惜她,有和你说过改名的事吗?”林老爷收敛笑意,直勾勾的看着我,问道。

  改名?我敏锐的抓到关键。住你这里几天就走还要改名?这不是收养吗?糟糕,最坏的结果出现了。

  “我,林阿姨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我不知道......抱歉,我不想改名,我就叫苏锦珩。”我不想改名,我不能改名,绝对。

  其实我清楚得很,改名是收养的第一步,是融入新家的第一步,但是我不愿意,就算被排斥,就算无法融入,我也不能改名,这是我寄人篱下的最后的底线。

  我的名字,我不想抛弃它,它是我身份的证明。

  原本有所缓和的气氛被我弄得尴尬,一段时间内我和老人一句话也没说,最后他缓和脸色,说了句没事,多问了几个无关的问题,就让我出去好好休息。

  出来后,我看见林顾惜斜靠在墙壁,见我出来后什么摸了摸我的头也没说就进去了。

  林老爷不欢迎我,从见面到现在,这一点我可以打包票。至于林顾惜和林之深对我的态度,还不可以明确下定义。总觉得可疑,妈妈在我出生之际按理来说从未去过中国,依照爸爸的说法在我和LEO出生之前妈妈是与中国的家庭决裂关系的......就算我这次旅程之前也就来过一次这里,可是当时妈妈对我和LEO的“想妈妈一起陪我们去中国”的邀请还表示十分抗拒,最后如愿以偿。那为什么林顾惜还要收养我,要说她没有私心我是不信的,那林之深呢?他也是一样的吗?

  脑内梳理思路阻碍重重,我对这家人情报太少了,从他们嘴里套出情报还不切实际,怎么办?望着空荡荡的走廊,一时心存迷惘,这里似乎没有其他人,或许我可以先在二楼转转?

  从头走到尾,除了紧闭的大门,什么都没有找到。想想在二楼走廊不知可以干什么,前前后后走了一圈也没有收获便早早地下了楼。

  楼下,只见白姨一人在一楼低头扫地,她似乎没有听出有人下楼了。

  “白姨,我来帮忙。”这里很大,一个人打扫会很累,我一个外来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比较好,和她打交道或许可以问出什么。

  “是小珩,好啊,谢谢。”似乎对我的帮忙感到高兴,于是对我展颜微笑。说来好笑,在英国我无论再怎么懂事帮女仆做事,从来没有一个会这样感谢我,永远都是一如既往的鞠躬。这待遇到是少见,中国都是这样的吗?这样还挺开心的。

  打扫完后我想起没见到林之深。于是绕圈向白姨提问。

  “我吗,我是被林老爷那辈的人招进来的,说起来没比他小几岁,算是看着老爷长大的。”

  原来是女管家吗,我继续。

  “哦,之深啊,他回学校了,最近很忙,公司和学业两头跑。”白姨似想起什么,顿了顿,“别叫他‘大哥哥’了,以后他就是你舅舅。”

  “久久”舅舅,我不是故意读错的,我真的发不出这个音,就跟拼音分不清有“g”和没“g”一个道理。

  “发不出这个音吗?那叔叔呢?这称呼也没差。”这个我知道,妈妈的弟弟是舅舅,爸爸的弟弟是叔叔。不对,我哪来的“爸爸”?

  “叔叔。”看白姨表情应该是发对音了。说中文对我而言,搞得像赌博一样刺激。

  “白姨,叔......叔会回来吗?”我希望他可以回来,即使不是因为我。他是第一个在那种情况下没有偏见注视我的人,也是第一个愿意握住我的手的人。他会不会对我而言是特殊的?我心怀希望想到。

  “嗯?不清楚,如果会回来他会打电话的,这几年老爷膝下的孩子们都很少回到这里了,之深今天也是难得回来一次,结果没待多久就走了,诶......”话中没有明说但充满少许埋怨的意思,看来我和他的见面会很少,可惜了。

  你很少回来......如果事情按白姨所说的发展到最后会不会什么都不会发生?还没有开始的事情都可以挽留吧。我啊......没有遇见就好了,第一个看到的不是你就好,那样我就不会期待,不会因你的一举一动而影响我的思绪,也不会因你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我还是原来的我,你也是原来的你,什么都不会改变,一如既往。

  舅舅,叔叔,无论哪个都是有联系的称呼,想要联系在一起,但是不能联系到一起。我可以坦荡承认林之深对我而言的确是特别的,但我没想到这份特别在我往后会影响如此之远,是我付出代价的理由,是我心中不可磨灭的磐石,是我难以逃避的噩梦。

  苏锦珩和林之深,想要联系却联系不到一起。

  在与白姨交谈时间过得很快,快要到晚餐的时间了。虽然什么也没套出话来。话语之际,我估摸她在林家不是会有决定权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奇怪。我见只有白姨一人在厨房里烧菜,便主动走过去提议帮忙,结果被赶出来了。哈哈。

  这是我在林家吃的第一顿晚饭,不同于白天欲要拔剑相向的紧张气氛,难得和睦,不禁使我回想起在英国与家人欢聚在一起的时光。除此之外,林老爷和林顾惜在餐桌上少有交流,大部分时候都在向我说话。问道我出事后的事情,我支支吾吾的想要转移话题,但不成功。从我嘴中撬出在舅父舅母家的遭遇,无一例外地,都不忍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我就知道,所以我不想讲。虽然比起家里差得远,但是基本的衣食住行都有,就当体验生活也不是活不下过去。毕竟爷爷和外婆曾经都夸过我是个乐观的小孩。

  林之深和林顾惜因工作问题都没有留在林家过夜。直到晚餐结束,林之深还是没有回来,另外林家人的嘴真的很严,屁都没问出来,苏锦珩的大失败。我在期望中落空,又升起对明天的期待。随后我被叫去洗漱间,洗完澡后被白姨告知我有一个独立的房间,日常用品我想到需要的都可以找得到。不得不说,在林老爷作为一家之主不欢迎我的情况下,吃穿住行都没有苛刻我,到是令我意外。

  大约是近十点时,我凭借记忆做完舞蹈的基本功后,自觉爬上睡床,入睡前一刻我才想起忘记打听这的具体地址了,早上这一片地带的景色我有印象,心想不知道对我回家有没有实质性的帮助,还有我又换了一家住所的事情左谣也不知道,她还记得我吗?就这样想着想着,我在温度适宜的暖气里无声无息地陷入睡眠。新的明天又要来了。

  他还是没有回来。在我入睡之际,外头正下着鹅毛大雪,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倒车进车库时可以看见车声铺盖着一层薄雪,有什么人回来了。

  林之深走进屋内,看见白姨一人仍在厨房忙碌着,不由走进一看。“白姨,这么晚你还在忙什么?”

  白姨听闻,惊讶道“你怎么这么晚还赶着回来了?饿吗这里还有剩余的乌鸡汤。诶呦,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她伸手轻拍下他下车时不注意粘在外套上的细雪,“我在准备明天的东西,也没来得及问,不知道小珩喜欢吃什么,就准备的多一些了。”

  “嗯,林顾惜抽不出时间所以叫我回去看看她,她呢?”

  “在二楼拐弯处角落的房间,你去看看她吧,那孩子下午还问着你来。”

  “我会的。”说罢,前往二楼的房间。白姨看着林之深的背影,不禁感叹苏锦珩和林之深的关系比自己预想得要好,不用自己操心了。

  林之深站在苏锦珩房间门前,食指和中指扣起,敲了敲门,几秒种后没有得到回应,才想起现在的时间想必她已经睡下了,便尽量不发出多余的声音,轻推门而入。

  打开房门的确不是林之深所想的透亮透彻,取而代之的是漆黑一片。原来她这么早就入睡了。林之深虚掩房门,借助从门缝射入的光线慢慢靠近苏锦珩床边。

  女孩睡觉的姿势很规矩,就算在睡觉也带着蘑菇头发型的假发。不同于林顾惜在早晨所说的“调皮捣蛋”和“像男孩子一样”,他第一眼看到苏锦珩就下意识否定了前面的说法。

  比起闹腾的性格,他感受到的更多是她发自内在的沉静和内敛,以及脸皮薄。如果先前的说法是真的,那她在出事到现在,仅仅半年多的时间,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才会变成这样的内向性子?

  思考之处,他想起自己爷爷说过的话,人在黑暗下看不出表情变化。林之深手抚摸着苏锦珩白皙富有透明感的脸颊,她的脸上不像同龄人一样富有肉感,反而容易摸到两旁的颧骨。拂过额头,发觉她的体温似乎没有早上那么高了,也稍稍安下心。

  在林之深看来,女孩的睡颜没有苏醒时充满着警惕的意味,看起来温柔安静,是位典型的淑女。他看着女孩的样子,心里逐渐软下来,彼时为林顾惜和冯琴收养一个这样的女孩发自内心的祝福和羡慕。

  就这样想着,苏锦珩身子突然抽搐一下,呼吸开始急促,一抽一抽的。林之深见状,于是俯下身,双手环绕着苏锦珩,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一手轻拍她的背部,看来是是做噩梦了。

  “Umm......Mom......dma......please......”

  陆陆续续地,带有哭腔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阵阵回响。听着她哀求的话语,断续的呼吸声,林之深心有不忍,猜不出她的梦境发什么了什么,归咎于前几个月的事故,想办法将她拉出噩梦之中,但无论怎么安抚也无济于事。正当考虑要不要摇醒苏锦珩时,她就毫无征兆地平复下来,林之深不免松了口气。

  又坐在床边十来分钟,确定苏锦珩彻底陷入睡眠后,用额头试量体温,才起身离开。

  这发生的事我都不知道,等到次日清晨,我感慨到自己又做了一样的梦。动身下床,慢悠悠地走到厕所,待到洗漱完毕后,小心翼翼地摘下假发,对着镜子细看被剪的参差不齐的短发有没有长长的痕迹,用梳子理顺头发,熟练的套上假发。

  脖子上挂着的红宝石项链趁我弯腰时跑出衣领,垂落在外,一晃一晃地,阳光透过宝石散射在瓷砖上,一片血色殷红。我看到有些反胃,可能是做梦的缘故,让我回忆起了那场不愉悦的事故。我用力捶打自己的脑袋,试图调整好情绪,等会就要下楼了。

  我拿起项链,下意识用力按了按,便塞进衣领。今天是距离车祸的八个月之后,我又活下来了一天,但现在依旧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英国的消息,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样想着,平步慢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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