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言叶之庭
“我将父亲的事情告诉母亲了，因为我觉得母亲十分可怜，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欺骗中。”
“这就是你要离开这里的原因吗？”
“他们最近准备办离婚，到时候我会跟母亲一起离开这座城市。”
“那你的父亲呢？”
“他当然不会离开这里，这里有他的事业。一个男人绝无可能为了女人而放弃自己的事业，而一个女人却往往会为了爱情而放弃所有的事情。”
“或许吧。”
“苏柯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不假思索地说。
“是真的喜欢？”
“真的喜欢。”
“如果你是渡边君，你会把我当做直子还是绿子呢？”
“我既不会把你当做直子也不会把你当做绿子，你只是春笑，无可替代的春笑。”
听到我的话，春笑微微笑起来，我感觉得到这是真实的笑容，不掺杂任何伪装的成分。
由于扑面而来的温度让人变得热起来，春笑舒展了一下腿脚，然后靠在我的胸膛上。
“可以靠一会儿吗？”
“可以啊。”
“这是我第二次靠在一个男生的胸膛上。”
“第一次是张诺？”
“嗯。”
听见春笑这么说，我竟觉得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样，心里不是滋味。
“你吃醋了？”
“有点儿吧。”
“哈哈。”春笑咯咯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不过，我只是靠在他的胸膛上，牵过手，此外再没别的了。”
“为什么呢？”
“你是说我们为什么没做别的事情？”
“嗯。”
“因为我发觉他并没有那么爱我，或者说对我并不是真心的。”
“这也能发觉出来？”
“当然能，女人在这方面可是很敏锐的。”春笑仰起头说，“我就能感觉出来，你是真的喜欢我的。”
春笑靠着我的胸膛坐了一会儿，火势有些小了下去。
“我再去捡些树枝。”我说道朝海岸边上走去。
“我也来帮你。”春笑走过来，我们一同捡着树枝。
我们又捡了不少干树枝，添进火堆中，火势又像一个垂死的老人回光返照似的变大了，我们又坐回原来的地方。
“把你的烟拿出来吧。”
“你想抽烟？”
“想试试。”春笑笑着说，“我觉得靠在一个男生的胸膛上抽着烟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我从书包里拿出烟，一人抽出一支，相继点上。
“这东西怎么抽呢？”
“听说是先吸进嘴里，然后吸入肺中，最后慢慢吐出来。”
春笑照着我的方法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我也吸了一口，然后吐了出来。
“你怎么没事？”
“我没有吸进肺里啊，这是初学者的抽烟方式。”
“你额……”春笑用力地戳了一下我的胸膛，我感到一阵疼痛，急忙捂住胸口。
春笑再次靠在我的胸膛上，我们抽着烟，又闲聊起来。每人大概抽了四五根，不再抽了，火势又渐渐小了下去，风停了，一屡屡青烟笔直地往上爬，形成一条白色的线。
海浪也停止了翻涌，四下突然陷入了沉寂之中。我们沉默地坐着，静默无言地坐着。春笑转过身正对着我，将耳朵贴在我的胸膛上。
“怎么了吗？”我问。
“嘘，你不要说话，也不要动，我想听听你的心跳声。”
我不敢发出声音，方才春笑靠在我的胸膛上抽烟我并不感到丝毫的紧张，还可以跟她谈笑风生，可是这会儿她要聆听我的心跳，我反而紧张起来了，心跳的频率变得快了，我甚至能感受到胸膛内心脏的每一下跳跃。
“变得越来越快了。”春笑小声地说。
就这么过去了几分钟，我一动不动地让春笑听我心脏的跳动，从一开始的狂跳不止，到后面渐渐变得均匀。
“苏柯。”
“嗯。”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喜欢我的呢？”
“从挺早的时候吧。”
“不会一开学你就对我动了坏心思了吧？”
“可能还要往前。”
“还往前？咱俩可就不认识了啊。”
“有件事我我一直都想跟你确认的，我怕再不问你，就没有机会了。”
“什么问题？你说呗。”
“你小的时候，有在海边跳过舞吗？”
“有的，这个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那你再回忆一下，有没有那么一回，在海边遇见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儿，然后你上来安慰他，还给他跳了一段舞？”
“啊……海边还生着篝火？”
“还有一对夫妇，那应该是你的父母。”
“那个男孩儿是你？”春笑欣喜地问道。
“看来我没认错人。”
“你不会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喜欢我了？”
“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不过我一直都没忘掉你。”
春笑抱住我，我也抱紧了她，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体间蔓延。
这时候，耳边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低沉而绵延。
“快下雨了。”我说。
“暴雨，我看了天气预报。”
“我们走吧。”
“不要吧，淋一次雨。”
“啊？”
“淋一次雨吧。”春笑慵懒地说道，“小时候我就羡慕男孩子可以在大雨里奔跑，为什么女孩子就不可以呢？”
“你也可以在雨里奔跑啊，只要你不怕挨揍。”
“哈哈。”春笑被我逗乐了，“你看过新海诚的《言叶之庭》吗？”
“看过的。”我说。
“有几句台词，让人记忆犹新呐。”
“不会是……隐约雷鸣，阴霾天空？”
“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即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
“想不到我们竟然这么有默契。”春笑对此感到惊讶。
我们坐在原地，紧紧地拥抱着对方，夹杂着海腥味的风不断地吹过来，黑色的乌云逐渐朝我们靠近，雷声越来越清晰，而火堆里的火已经完全熄灭了，青烟也只是偶尔飘出来几缕。
最终雨终于如约而至，密集而冰冷的雨点哗啦啦地下着，天地之间瞬间被笼罩在朦胧的雨点里，我们顶着这场雨，像两只落汤鸡，欢笑着朝繁华街市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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