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婉君的倾诉
星期六临近黄昏的时候，婉君打电话让我去她家一趟，说是有些事一定要告诉我。
我骑上自行车，朝婉君家的方向骑去。经过大坝和大坝边的一个下坡路，我来到上次来到的住宅区，在其中的一个巷子里，我找到了婉君的家。
婉君家的门没有关，这是一个独门院落，但是显得破旧，我进到院子里，有一个中年妇女在水池边洗菜。见我进来了，她似乎有些戒备，一脸狐疑地说道：“请问你找谁？”
“妈，他是我同学，你让他进来吧！”
“原来是婉君的同学呀，她就在这个屋，进去吧。”中年妇女转变了态度，笑盈盈地说道。
我掀开帘子进到里屋，里面的光线昏暗，只亮着一盏小台灯，里面有许多书籍，但都是四处散落着。婉君则半躺在床头，后背垫着两个枕头，手上拿着一本书。
“那儿有板凳，你坐吧。”婉君说。
“嗯。”
“情书的事，怎么样了？”婉君直截了当地问道。
“嗯......没成功。”我尴尬地说。
“伤心了？”
“伤心总归是有的，但因为这在意料之中，所以并没有到伤心欲绝那样的程度。”
“为什么说是意料之中呢？”
“我那么普通的人，怎么会有女孩子喜欢嘛。”
“也许并不是这样呢。”
“什么？”
“我是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你说什么呢？别开玩笑了。”
“是真的。”婉君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说假话。
“可你明明之前还支持我将情书给春笑呢，现在又说喜欢我，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嘛。”
“那是为了让你早点死心。”
“不行的。”我说。
“这么说你拒绝我了？”
“只是这太突然了，我还无法相信你的话。”
“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春笑是好的，我就是坏的，我说的话就是不可信的？”
“我要走了。”
我想赶紧离开这里掀开帘子准备出去，这时候厨房里穿出那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小婉，饭快做好了，让你同学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我又转过身对婉君说道：“不必了。”
“我还有别的话要对你说。”
“还有什么？”
“春笑是我的妹妹。”
“什么？”婉君的这句话让人难以置信。
“现在可以留下来吃饭了吗？”婉君说道。
“春笑怎么会是你的妹妹？她可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她可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什么意思？”
“吃完饭再说。”
“出来洗手吃饭了。”女人在院子里热情地招呼道。
院子里摆上了一张四方木桌，女人端上来几样简单的饭菜和一木桶米饭，又回身进厨房拿了干净的碗筷。洗完手后我们三人在板凳上坐定，我正对着婉君，女人坐在左侧。
吃饭的时候，我就一直观察这对母女俩，单从样貌来说，这个中年妇女跟婉君的确有几分相似，但若要说起气质，实在看不出来这是一对母女。
婉君的母亲分明是一个热情纯朴的乡下妇女，而婉君却颇有心机，况且婉君是我见过的思维最敏锐的女孩，相比之下她的母亲竟显得有些愚钝了。
吃完饭，婉君拉着我出了门，我们在运河一边的堤坝上散步。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给你。”婉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老照片，微微有些泛黄，不过仍旧可以看见上面的内容。这是一对年轻情侣的合照，女子可以看得出是婉君的母亲，男子应该是婉君的父亲了。
可奇怪的是，按理说我应该不认识这个男子的，可我看着这个男人，竟然觉得莫名的熟悉，甚至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他，可无论多么努力回想也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这个男人是我的父亲。”婉君说。
“嗯。”
“也是春笑的父亲。”
“春笑的父亲？”我回忆起来了，这照片上的男人，是我小时候在海边见到的那个男人啊！
“是的。”婉君说着，语气十分平淡，“上学期开学不久，我偶然发现春笑钱包里的全家福照片，上面的男人和这张照片的上的是同一个。
这个男人，也就是我的父亲，原本跟我的母亲是同一个村子的，他天资聪慧，是村子里唯一读大学的，后来还读了博，听说现在评上教授了。”
“所以说，他跟你的母亲离了婚，然后娶了春笑的母亲？”我说。
“不不，他压根就没有跟我的母亲结婚，只是有了我而已。至于春笑的母亲，是他的大学同学，除了长相标致，同时也是当地一个生产服装的富商的女儿。相比之下，他当然不会选择我的那位傻母亲。”婉君说，“男人就是这样，为了金钱和名利，他们可以拼得头破血流。而所谓的爱情，只是他们用来调节枯燥生活的一剂调味品，可能连调味品都算不上。”
我没有反驳婉君的话，只是沉默着聆听她的话。
“你怎么不反驳我了？”
“要改变一个人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简直难如登天。”
这回换作婉君沉默了。
“春笑知道这件事吗？”
“我没有告诉她，而且我也不打算告诉她，即便是告诉了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这是你一开始在那本小说上面涂蜡的原因吗？”
“我承认我一开始伤害她的确是抱有报复心理，可是我后来也想明白了，这说到底都是那个男人的错，不是春笑的错。”
“你想明白就好啦。”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要让春笑看清张诺的真面目。”
“怎么才行？”
“这个你不用担心，目前为止，事态的发展还在我的计划中，而且就快要成功了。”
“你又在偷偷谋划什么了？”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好吧。”
“哎，苏柯。”我准备走，又被婉君给叫住了。
“还有什么事吗？”
“嗯......关于春笑是我妹妹这件事，还请你保密。”
“放心吧，一定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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