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灵魂剥离
叶寒的脑海突然一片空白。
“世上所有的悲欢离合都是当事人的弱小造成的。没错，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娘亲、烟儿、鼻涕虫，是我害死了你们，是我……没错，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是我害死了你们，是我……都是我……啊……啊……”
他陷入深深的自责，变得有几分癫狂。突然，他猛然的向白衣男子扑了过来。
白衣男子手袖轻轻一挥，叶寒浑身一震，竟从癫狂中清醒了过来。
叶寒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剑眉星目，面若冰霜，他的存在似乎让周围的空气更冷冽几分，仿佛雪山之巅的傲雪，让人心底生寒。
叶寒微微一怔，用冰冷的眼神看着男子，质问道：“你是谁？”
白衣男子对那冰冷的眼神不屑一顾，淡淡道：“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我是凶手，现在的你已经没有资格和我说话，在你背对我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
叶寒眉头微皱，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白衣男子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来这里目的。”
“目的？什么样的目的？”
“生与死的抉择？”
叶寒不解，问道：“生与死的抉择？什么意思？”
“如果决生，就会有很多人要死。”
“如果选择死呐？”
“如果择死，就会有一个人要死，而另一个人复生。”
叶寒思索白衣男子的话，仿佛在告诉他什么？可其中深意却是难以理解。
叶寒看着白衣男子，在等待他的解答，白衣男子亦是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抉择。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门外的风雪更大了些，却没有一片雪花落在白衣男子的身上，好生怪异。
看着那快要落在白衣男子身上的雪花突然凭空消失，叶寒双目一凝。
叶寒终于开口问道：“能说明白点吗？”
白衣男子似乎极为有耐心，面对少年的提问，他淡淡说道：“现在的你有两个选择。”
叶寒道：“哪两个选择？”
白衣男子道：“第一个选择是复仇，复仇就会有很多人要死，这就是决生。”
叶寒怒道：“复仇？难道杀我娘亲、弟弟、妹妹的人不该死吗？”
“他们确实该死，但是在他们死之前会死更多的人，因为踏上强者的路注定要用鲜血与尸骨来堆砌。”
叶寒道：“我只想复仇，不会伤害其他任何一个人。”
白衣男子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看着少年。
叶寒又问道：“如果择死，就会有一个人死，另一个复生是什么意思？”
白衣男子道：“就是用你的命换去你妹妹的命。”
“什么？”叶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目瞪圆，大惊道。
白衣男子平静道：“决与择，只能选一个，你选哪一个？”
叶寒满脸的难以置信，问道：“你真的可以救活我妹妹？”
“选择权在你手里，相不相信也是你的事，不过机会只有一次。”
叶寒看了看男子平静如死水般的眼眸，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妹妹。
比起所谓的复仇，他更希望亲人能好好的活着，就算最后真的报了大仇，可一切都已经回不来。
白衣男子道：“看来你已经在心里做出了选择，那么先听听两个选择的条件。”
叶寒抬头看着白衣男子，坚定道：“我选择死，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救活我妹妹。”
白衣男子不为所动，淡淡道：“第一个选择的条件是你从这里徒步前往苍云山，登上离罗峰，拜我为师，我教你复仇的本领；第二个选择是你将自己的灵魂献给妹妹，选择死亡。”
叶寒不解，关于“灵魂”二字，他是第一次听说，遂问道：“献出我的灵魂？”
白衣男子道：“你妹妹肉身完好，并非死于非命，而是灵魂被一件邪器夺走，所以她需要一个新的灵魂，一个愿意放弃自己灵魂，心甘情愿将灵魂献给她的人。”
叶寒坚定道：“我愿意将灵魂给妹妹。”
白衣男子平静道：“你会死。”
“我不怕死。”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过程。”
叶寒问道：“什么过程？”
“灵魂剥离之苦，犹如万蛊噬心，生不如死。”
“不管什么样的痛苦，只要能复活我妹妹，我都承受得了。”
“曾经有一个人也和你说过同样的话，但他后来变成了一个傻子，只因他在灵魂剥离的过程中因为巨大的痛苦起了一丝其他的念想。”
叶寒坚定道：“我不是他，我一定会坚持到妹妹复生。”
“但愿如此。屋内太过狭隘，你抱她出来吧。”
叶寒抱着妹妹走到门外，风雪迎面扑来，仿佛是要将他刮到在地。
放眼望去，鹅毛般的大雪淹没了大地，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极目远眺，隐约可见臃肿的远山轮廓。
呼出的气体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门前不知何时盖上一层厚厚的雪。
白衣男子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那些快要落在他身上却又凭空消失的雪花在此刻看上去越发明显，仿佛他的身体是一团燃烧的烈火，将那些雪花在一瞬间融化蒸发，但与他冰冷的外表显得格格不入。
白衣男子衣袖一挥，飞出四块玉牌，其上燃着幽幽紫火，显得十分诡异。
玉牌落在四个角落，刚落地，玉牌上的紫火大盛，彼此间连成一条紫色的火线，形成一个四方形的火阵。
火阵之内，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然后被蒸发干净，只留下一片干燥的空地。
白衣男子吩咐道：“走到火阵中央，然后与她盘腿打坐，掌心相对。”
叶寒照做，看着妹妹苍白的小脸，他咬紧牙关，暗下决心，“烟儿，哥哥一定会将你救活。”
白衣男子走到叶寒身边。叶寒抬头看着他，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白衣男子看着少年纯净的眼眸，沉默稍许，道：“太多的事没有为什么？只有愿或者不愿意。”
叶寒虽然对白衣男子有所顾忌，但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或许这就是男子口中所说的弱者，永远只能听天由命，任人摆布。
叶寒问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九叶。”白衣男子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九叶。”叶寒重复了一遍白衣男子的名字，“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但真的请你救我妹妹，至于我或是我的身体，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
九叶沉默不语，手掌轻轻一翻，手心悬浮一枚紫色的丹药，其上氤氲流转。另一只手微微一抬，叶烟垂着的头微微仰起，嘴巴轻轻张开，九叶手指轻轻一弹，丹药便飞入叶烟的嘴中。
丹药刚刚入口，叶烟的整个身体突然被无数的紫色气流缠绕，在他的额头处形成一个漩涡，像是要将什么东西吸进去。
九叶道：“开始吧。”
叶寒将双掌与妹妹的双掌相对，紫色的气流顺着叶寒的双臂缠绕到他的身体上。
九叶双手合十，嘴角轻起，口中不知念着什么？但很快他的两掌之间便泛起道道金光，那些金光炫目无匹，很快化作无数金色的铭文缠绕在双掌之上。
“天道煌煌，以血为引，冥冥九幽，舍魂夺生。”
九叶两手极速翻转，突然一道金光飞出，直击叶寒的胸膛没入他的身体。叶寒只觉全身气血翻涌，浑身血脉暴涨，但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缠绕在叶寒身上的紫色气流突然像是活了一般，如一条条小蛇迅速附着到他暴起的经脉之上吸噬着鲜血。
紫色的气流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并且顺着双臂流向叶烟，叶烟苍白如纸的小脸和身体有了鲜血的滋润，变得红润起来。
叶寒何曾见过如此诡异神秘之事，心里震惊不已，只觉男子是天神下凡，行的是高明的仙家术法。见妹妹红润的小脸，叶寒看到了希望。
九叶两掌分开，金色的铭文在他的两掌之间快速缠绕旋转。
突然，一道金光直射苍穹，荡开十里飞雪，阴云散开，天穹之上洒下神圣的光芒，映照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天地顿时一色。
金光迅速扩大，将叶寒、叶烟、九叶笼罩。天穹的阴云中，电闪雷鸣，震得大地山摇地动。金光灿灿的光柱贯穿天地，其上铭文飞舞。
远远看去像是天穹开了一个洞，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有神光散落。
“舍！”
九叶大喝一声，叶寒心神随即一震，一股无形的刺痛在他的脑海中荡开，那不是来自身体任何一个部位的痛，仿佛是来自意识的最深处。
“啊……”
巨大的撕裂声响起，一瞬间，叶寒变得面目狰狞，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两个眼珠似乎要爆裂出来，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要炸裂了一般。
到底是什么样的痛可以让一个人在一瞬间变得如此狰狞？
叶寒的长发无风飞舞，身体剧烈的颤抖，但十指与妹妹的十指紧紧相扣，他怕自己因为巨大的痛苦松开了那双他想要永远紧握的手，仿佛一松手，一起都会离他而去。
九叶双掌再次合并，衣决飘飘，口中默念着口诀，一道道金色的铭文开始飞向叶寒，轻轻碰触他的身体便没入其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铭文进入叶寒的身体，那在脑海中荡开的痛便如浪潮一般接踵而至，而他只能用呐喊去缓解那生不如死的痛楚。
“这只是开始，如果你现在放弃还有机会活下去。”叶寒耳边传来九叶的声音。
叶寒已经痛得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但他那双坚定的眼神给了九叶答案。
九叶缓缓的闭上眼睛，继续默念着。少年的凄惨声回荡在天地间，闻之令人毛骨悚然，但在这廖无人烟的雪地森林，或许只有漫天的飞雪能了解他的痛苦和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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