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北荒
又是一夜过去，第二日早朝。
百官上朝，等候皇帝。几位参与议政的皇子一左一右地站在两侧。
“陛下驾到——”
太监一声通传，百官齐拜。
“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皇帝坐了龙椅，抬头环顾了一圈殿内的文武百官和几个皇子。
“二皇子还没回来吗？”
就有吏部官员出列，躬身，禀道：“回陛下，二皇子昨日有公文抵达，不出三日，二皇子就回京了。”
皇帝的脸色依旧，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好，这次靖明的事办的不错，回京后，正好皇后寿辰，朕会摆宴，一并贺了，正好，你们几个也该选正妃和侧妃了。”说着，皇帝看向几个皇子。
三皇子顿时眉头一皱，选妃？几个皇子互相看看，神色不明。
顾宸和楚君言隐在人群里，远远对视了一眼。
百官一阵骚动。
给国母摆宴贺寿，不是什么过分的事。问题在于，陛下登基已有二十多年，皇后寿辰却也没正经摆宴过，最多收收后宫嫔妃贺礼。
然而这次，陛下主动提出要摆宴，甚至先前无一人在宫里得到过消息。接着，就是皇子选妃……太子……自然也包括在内了！太子妃！
若是从前，没人会在乎太子妃的位置。但现在太子明显得宠，这个位置空悬，显然就十分惹人注目了。一个比一个重磅消息，他们一时间下意识齐刷刷忽略了二皇子回京的消息。
皇帝满意地看着下面一阵骚动。
太子妃，秦臻，朕可提醒你了……别辜负朕的期望……
“各位爱卿，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闻人府
上朝时的消息瞬间传遍了长安。胡氏和闻人婧闻听时，悔不当初。
“我要早知道陛下打算选妃了，又何必走这招！皇子选妃……婧儿，我的婧儿，终是我误了你一辈子啊！”
胡氏垂泪，闻人婧没什么表情地坐在一边。
“娘，别哭了。不嫁就不嫁。但若是不能让闻人婼付出代价，我闻人婧，此生难安！”
胡氏怔怔地抹了抹眼泪，“婧儿……”
“娘，你甘心认输吗？”
胡氏握紧了拳头，“不甘心！婧儿，你想怎么做？”
闻人婧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我已经在她们的后院里，安插好了人。”
后宫，未央宫中
皇后脸上端着温和的笑，看着底下妃嫔们聚首，叽叽喳喳地，明枪暗箭似的你来我往。
岚贵妃眼睛一转，转到皇后身上，笑道：“皇子选妃，事关重大。不知皇后娘娘心里可有太子妃的人选了？”
几个妃嫔顿时住了嘴，齐刷刷看着皇后。
皇后笑了笑，随意道：“本宫没什么想法，只要陛下满意，靖宣喜欢，本宫自然没什么异议。”
岚贵妃又道：“臣妾记得，皇后娘娘的外甥女，苏亦欢，如今也十八了吧？娘娘要是愿意，臣妾倒想替她做个媒。”
云妃瞥了一眼，“贵妃免了吧，苏家如今只剩了苏亦欢一个独女，将来可是要执掌苏家的，这苏家阵法机关之术，博大精深，只怕就算亦欢愿意，国舅也是不肯把她许给皇家的。”
岚贵妃听云妃这明显是呛话，却也不生气。这话里，带着的可还有皇后和苏家。如今太子正当红，太子妃一位只怕是炙手可热，能膈应皇后两句也不错。故而及时收了脸色，看皇后的反应。
皇后如何不明白岚贵妃和其他妃子那些带有深意的眼神，脸色沉了沉：“我苏家鞠躬尽瘁，忠君爱国。若是陛下真的看中了亦欢为皇子妃，本宫与哥哥自然不会有异议，苏家不是没有其他继承人。”
华阳长公主府
“呵……”一身男装的秦臻躺在院子花架子下，满脸嘲讽，“这老皇帝是真想让我和太子在一起啊，我好歹也是北荒王女，是这么容易被他威胁的？”
她身旁的中年男人，家居常服便衣，容貌端正，气质清贵。
“你这么说，是真的甘心太子娶了别的女子做太子妃么？”
秦臻懒懒地看他一眼，“好好陪母妃吧，真相总有一天是要被捅破的。我念情，但您也不要以为，知道我喜欢太子，就能拿捏我什么。”
秦徽的脸色一顿，沉寂了一会：“好。”
他转身走了，背影有些落寞。
秦臻看着他走，指尖化过衣裳，眯了眯眼：“真相这种东西，就算想得再明白，终究让人难过。”
“江靖宣，你想娶太子妃么？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
午后阳光，紫藤花架下，素净的容色，淡然怅惘着。
夜晚，东宫
“殿下，皇子选妃，此事出乎意料之外。只怕皇后娘娘就是不想，也得为殿下精心挑选一个太子妃了。朝中除了郁棠郡主外，南阳县主品级最高，且家世人品都是上选。殿下打算如何？”
江靖宣淡淡反问：“我能打算如何？难道我还有别的人选吗？”
顾宸淡笑着睨了一眼太子，“我只是想问殿下是否真要立妃。有个人可一直等着呢。”
江靖宣冷眼看他：“你不会是指秦臻吧？”
顾宸笑得云淡风轻。
江靖宣抬头看天，秦臻啊，华阳长公主府的独子，从小就是那样特立独行，说一不二，眼中永远傲气凌神，闪着耀眼的光芒。
那年宫宴，他假意中计，卧病东宫。后来他追在顾宸身后，闹得沸沸扬扬。全天下都知道，华阳长公主的独子秦臻，是个断袖。每次遭了算计，半夜三更时候，他放荡不羁地倚在东宫的墙边，笑说来龙去脉，不动声色替他解决了麻烦。
一晃，就是五年。
江靖宣叹了一句：“他还没有想明白吗？我给不了他除了感恩以外的任何东西。”
顾宸挑眉，“这话可别说早了。”
江靖宣偏头看他，“怎么？”
“殿下，我可说实话了，”顾宸幽幽一笑，“秦臻不是华阳长公主和驸马的孩子。”
“砰”，茶杯落地，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怎么可能？他不是姑母的孩子？那……他是谁家的？”江靖宣怔怔地问道。
顾宸拾起碎片，看着碎片上凌厉线条。
“这段陈年隐事，我虽查的到，却不如亲身经历的好。还是你出来说吧。”
墙边慢慢走出一个人。
“是时候让你知道，你的好父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玉华山
慕言站在慕容烨身后，“师父，皇帝今日下旨皇子选妃，是为了……”
慕容烨冷笑：“他不过是想逼一个人出手罢了，竟连这种下三滥法子都用了。”
慕言不解，慕容烨转身看他，“也难怪你想不明白，若是你师兄，此刻必定明白了。我给你讲个陈年往事吧，一桩足以震惊天下的旧事。”
“慕言，你可知晓北荒？”
“北荒？怎会不知？北荒地处陵越疆域的北方，草肥牛壮，民风彪悍，一向是虎狼之师，不服朝廷礼仪教化，自立为王，打算脱离陵越管辖。朝廷一向是无力管制，却也不肯答允他们自立为王的。”
慕容烨笑了笑：“前几代帝王时，和北荒都有战乱，你可知为何当今这代，却没有战乱。”
慕言蹙眉，“这……”
慕容烨冷声道：“因为如今的北荒王和当今陛下，订了协议。”
“协议？！”慕言惊道。
慕容烨眼中冷然，世人当然不会知道了，自己知道，不过是因为，亲眼见证过。
“十八年前，北荒王妃身怀有孕。当时陛下后宫里，岚贵妃也正怀有身孕，估计生产日期都差不多，就定下了，以后两个孩子悄悄交换，互为人质。谁知北荒王妃意外提前两个月早产，陛下接到消息，正在无可奈何时，忽然记起，他的亲姐姐，华阳长公主，当时也快到了妊娠之期。于是他就和驸马合计，给长公主下了催产药，后来再对长公主说这孩子先天有些不足，托付给我替他治疗……”
慕言睁大了眼，居然……居然还有这种事！
“那……陛下如今这么做……”
慕容烨睨了他一眼：“秦臻看上了太子。陛下自然乐见其成。”
“后来，那个孩子就托付给了慕容烨，说是先天不足，让他治疗，实则是暗中交换……”
秦臻压抑着声音，看着江靖宣震惊的眉眼，淡淡地撇开眼，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顾宸坐在一旁，平静地喝茶。
“所以，父皇如今，其实不是想给我们选妃，是在逼你出手，好促成北荒和陵越……”
“还有姑母……姑母对父皇那么好，他们可是亲姐弟啊！父皇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么对姑母？”
秦臻闭了闭眼，“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他谁都可以舍弃，谁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利用。”
顾宸望她一眼，心下叹气，为何不直接说完呢，让他知道她是女儿身……
秦臻没说完的是，纵使找到了华阳长公主的孩子，可是北荒王妃生的是女儿，华阳长公主生的是儿子……秦臻那么多年漂泊在外，其实不过是从小就被训练，如何把自己装成一个男儿身。这一装，就是十八年。
太子忽然抬眼看秦臻：“这几年你追着我，难不成也是……”
秦臻盯着他，“一开始我确实抱有心思，想拐了你，报复他。后来……我是真的对你动了真心，没想到他还挺乐见其成的！只可惜，这到底是场梦，江靖宣，我永远属于北荒，这辈子，都不可能真的要你。”
“为什么？”江靖宣忍不住问道。
“如果我们真随了你父皇的心愿，我是北荒王储，不管你娶还是我娶，北荒都没法和陵越脱离开来了。太子殿下，我还是北荒王储。北荒，也的确应该自立门户了。”
(https://www.tiannaxs.com/tnw118385/3643908.html)
1秒记住天呐小说网：www.tianna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tiann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