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后宫
“下官参见郁棠郡主。”
短短一句话，却让这些大燕人瞬间面如土色。
她……她怎么会是……！他们是知道最近沈望川找回了个女儿，可传言不是说是个柔弱女子么？几人想起那小巷子里的斗争，这是柔弱女子？传言误我！
沈望川站起来，扫了一眼这些人，“伤我女，辱我儿，你们准备怎么与我论这笔账？”
江明豫头疼地看着这些被吓得面色苍白的人，“既然是误会，说清楚就好。来人呐！带几位去歇息。休息好了，有什么事再谈不迟，朕不急。”
几人立刻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狼狈地跟着侍卫们出去。
五皇子跪在地上，亲眼目睹了沈家父子的护短，面上更是一紧。
大燕人一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最有嫌疑的五皇子。
“老五，你怎么解释？”皇帝冷哼一声。
五皇子咬着牙，呼吸急促，抬头道：“父皇圣明！儿臣今日是接到消息，说郡主在城南遇险。儿臣……儿臣是贪功冒进了，才信了那人传话，毫不犹豫带兵去了城南。不曾想父皇您早知道此事，派了御林军来。儿臣那时刚到，自然也没有儿臣的事了！”
“你倒是实诚！”
“你呢？”
三皇子见皇帝的目光朝他看过来，连忙道：“父皇，儿臣只是偶然见郡主被人追着，慌慌张张往城南去，后来又看见五弟带着兵也去了城南，儿臣又认出追郡主的人是大燕人。这等大事，儿臣怎敢不告知父皇？至于这其中缘由……儿臣自是不知的。”
皇帝沉默着，沈家父子不说话，沈青筠闭了眼，殿中几个重臣小声私语。
“老三，你先回府去。”
“老五，带着你的人滚回去，不得再生事端！”
皇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皇家颜面不到万不得已必须保住啊！
两位皇子不敢有异议，出去了。几位重臣很有眼色，纷纷想起自己还有事，也告退了。
沈青筠这才睁眼，微微挑眉，“这人都被皇伯伯您弄走了，谁来赔我的损失？”
沈岸磨了磨牙，“妹妹，皇伯伯有个私库，我见过，里面好东西是真不少……听说过雾影纱吗？”
沈青筠很是配合：“雾影纱？挽在手间如雾如影的轻纱，又是瞬息间夺人性命的暗器……江湖上也少见得很，确是好东西！”
皇帝看了看沈望川，后者沉默着喝茶，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来人！去南书房，取雾影纱来，朕赐予郡主了！”
沈青筠立刻道：“多谢皇伯伯恩典！”
说着，瞥了一眼老皇帝，真心不论，收了好处，自然也要投桃报李，适当劝慰一下嘛……
“皇伯伯不必烦恼，两位皇子做错了事，您只管教导就是。”
皇帝摇摇头，“他们啊！朕还不知道他们吗！说的比做的好听，都是心里有鬼！”
沈青筠挑眉，原来您心里也有数！不知怎的，想起太子来，沈青筠无意道：“皇伯伯烦恼什么呢？您要管不了，这不是还有长兄为父么？您已经很操劳了，这能偷懒的，当然是偷懒了。”
皇帝揉眉的动作顿了一下，沈青筠话说得无心，却是不错的。长兄为父，长兄……
他早已浑浊的双眼里闪过一点精光。沈家父子继续讨论军政。
沈青筠看看无事，便道了声告退，径自出来。
“这雾影纱可真是个好东西。”沈青筠把轻纱拢在手臂间，啧啧感叹。
“郡主。”
沈青筠抬头，面前迎面走过来一个男子，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正对她点头打招呼。
“在下临华，皇商。”
沈青筠皱了皱眉，听风好像说过，长安城里还有一家皇商，平时专门做和陵越大燕之间的交易。
“临华公子好。”
沈青筠略略点头，正要和他擦身而过。
“郡主，方才那些人得罪您了，我已经教训过了。”
一道传音入密传进沈青筠的耳朵。
“这个我倒是不怎么计较，不过贵使也太过鲁莽了，我当真只是路过，并不曾听到你们的机密。”
临华微微一笑，“我已经知道了，郡主放心。”
沈青筠脚步一顿，那人却擦肩而过，转身回望他背影，沈青筠心下忖度着。
她进宫才不到半个时辰，这个人该是刚刚入宫……难道宫里有他的人？听这话头，他是大燕的人？皇帝知道不知道？如果知道……
“奴婢见过郡主。”
沈青筠皱了皱眉，转回身子，一个宫女在她身前行礼。
“起来吧。”
那宫女起身，却低着头，“皇后娘娘听闻郡主负伤，特请郡主前往未央宫一见。”
皇后？沈青筠眼波流转，三皇子生母是岚贵妃，五皇子生母是云妃，太子生母是皇后。这件事中虽有顾宸在推波助澜，但并未出面，所以此事无论如何都应与太子和皇后无干。最着急的，应该是岚贵妃和云妃啊。
现在这两位没出手，反倒是皇后要见她？
沈青筠看了看日头，日落西山，这一天也快结束了，该晨昏定省了吧？
于是笑了笑，“好啊。”
跟着这宫女一路走到未央宫宫门前，便看见宫门前停了几副轿辇，甚是惹眼。里面隐隐传来说笑声，听不真切。沈青筠停下步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宫女。
那宫女未曾注意，对门口的宫女道：“郡主来了，快去通报。”
守门宫女见是沈青筠，哪里敢怠慢，早便过来行了一礼，听见那宫女这么说，连忙起身进去通报。不多时那宫女出来，身旁跟着一个穿着不俗的女官。
女官过来，笑着对沈青筠一福礼，“郡主安好。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尚宫，郡主叫我蓝尚宫即可。娘娘请您进去呢。”说着，看见她身旁那个低着头的小宫女，不由抿唇。
蓝尚宫？蓝家人？说不定她还认识蓝妤呢。
沈青筠勾了勾嘴角，笑道：“怎么敢劳烦蓝尚宫出来迎我？这以后有些地方，还得请蓝尚宫多多指点。”
蓝尚宫笑了笑，倒是没有接这个话茬，只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沈青筠抬步跟上，那宫女却并未跟上，留在了外面。
进了未央宫内，还有一小段路方到正殿，沈青筠笑问：“方才在外头听见有笑声，这时候了，不知里头有哪几位娘娘在？”
蓝尚宫缓缓道：“该在的在，不该在的不在。”
沈青筠挑眉，蓝尚宫转头看了一眼沈青筠，顿步，福身一礼。
“您进去吧。奴婢事务缠身，先行告退。”
沈青筠微笑着应下，目送蓝尚宫走，便进了门。
皇后高坐上方，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两个妃子。其中一个，是岚贵妃，那另一个，自然就是云妃了。
沈青筠屈身一礼，“青筠拜见皇后娘娘，各位娘娘。”
皇后笑道：“起来吧。赐座！”
待到坐下，岚贵妃便娇笑道：“郡主无事，本宫就放心了。郡主放心，本宫一定会和陛下说说，必不叫郡主白委屈这一场。”
沈青筠瞥了她一眼：“多谢娘娘关怀。”说着，目光看向云妃。“这位是……”
这云妃倒不像是什么嚣张的人，低垂着眉眼，一身蛋青色，发饰也很少。比起岚贵妃那花团锦簇的轰轰烈烈，看起来甚是雅清。
见沈青筠看过来，她并未有什么动作，甚至没有丝毫解释自己身份的意思。
“青筠不认得，这是云妃，五皇子的生母。”
皇后见沈青筠装傻，云妃又不肯应声，岚贵妃看戏，但场面不能僵在这里，只好开口。
沈青筠讶异道：“原来是云妃娘娘。青筠多有得罪了。”
多有得罪？在场的几个女人眸中各自划过不同的意味。
岚贵妃看了一眼沈青筠，轻轻一笑，“郡主不必担心，云妃是最柔婉不过的性子，哪里会怪罪郡主？陛下神目如电，冤枉的冤不了，肯定是最圣明公道的。”
云妃抬眼，淡淡道：“说得是，也就是我那儿子，最是贪功冒进，这指不定，就受了谁挑拨，也只能忍下了。好在郡主无事便是最好。”
好一个四两拨千斤！
皇后不悦道：“两位妹妹也跟郡主说了好些话了，郡主若再不回府，只怕王爷要担心了。”
岚贵妃冷笑一声，和云妃一同站起，“臣妾告退！”
皇后见他们出去，这才拍了拍沈青筠的手，“好孩子，我知道你明白，陛下心里更明白。别委屈，陛下和沈王爷结拜兄弟，多少年交情，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沈青筠望着那柔和的眸光，低低地应道：“是，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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