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连累
此时下学，闻人婼还没出来。沈青筠凝眉想了一想，看大街上人来人往，听着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由有些意动。
“听风，你回府和父亲还有哥哥说，就说我下学了，上街玩一会。然后你给公子和顾宸送消息，和他们说，秦家公子知道沈月的事儿了。”听风领命去了。沈青筠便和随雪一起上街去了。
“随雪，这长安城里，有什么地方好玩？”沈青筠摆弄着小摊上的木梳子，随口问道。
随雪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平时刻意隐藏了。如今逛街，一下子活泼起来，笑嘻嘻道：“回郡……回小姐的话，好玩的地方多得是。小姐你衣裳不少，戴的首饰有点少。想来是小姐不喜欢家里那些首饰，不如去一品轩逛逛？”
“一品轩？”沈青筠看中了其中一个木梳子，拿在手里抚摸着，闻言好奇地问道。
“一品轩，意思就是那里面卖的首饰都是上品的，算是上流人物才用的。而且那里面有些首饰不卖，有时候是猜谜语或者别的才能得到的。”
“那我们去看看吧。”沈青筠回答道，顺手从袖子里拿出银子给了摊主，“给您，梳子我拿走了。”
摊主老婆婆笑着找了银子，递给沈青筠。
这时听风已到了王府里，和沈望川、沈岸说了。又把关于秦臻的消息送给了顾宸，再度回到学院门口，等着闻人婼下学。
顾宸接到听风的消息时，他身边聚集了十二个人，清一色的玄色锦衣。一群男人，或坐或立，正在议事。
寒珏站在门口，心下犹豫是否要再进去打扰一次。但一想到刚刚接到的消息，猛地一推门进来，回身关上门，面色凝重。那十二个人齐齐一怔，顾宸抬眼，询问的眼神投过去。
“刚接到消息，大燕派人悄悄入京了。没有国书。朝廷里也没有接到消息。”
闻言，那十二个人齐齐面色一动。顾宸脸色凝住。
大燕和陵越王朝多年来都是敌对关系，世代战乱，只是这一代，陵越王朝皇帝已然年老，大燕帝王身有顽疾，又刚刚经历几个儿子夺嫡之乱，国力空虚，故而这一代，陵越王朝未曾与大燕有过战乱。暂时算是和平相处。
但是如今大燕派人入京，却不递交国书，不拜天子。其心……
顾宸手捏着衣角，无意识地搓着，“现在在哪里？”
“华容客栈。”见顾宸和其他人都反应不过来，寒珏连忙补充道：“一品轩旁边。”
顾宸点头，放开手。眼眸中寒气凝聚，“无论如何，事关国计民生。你们奔波而来，本该让你们休息。谁愿意与我同去？”
几个人一齐出列，“属下愿意。”
“好，那就韩岩和我一起去，其他人各自休息，原地待命。”顾宸看了一眼，直接点名。“寒珏，送个消息给太子殿下，再派人把消息送进宫，三皇子那里也放些线索。你知道轻重。”
这厢沈青筠和随雪两人还毫不知情，说笑着就走到了一品轩。
这一品轩里规矩不同寻常，如今在门口看一眼，格局装潢也不同凡俗。三层楼，从外观看就像一座玲珑塔。整个一座楼都是红木做成，门口牌匾上行书三个大字“一品轩”，气势睥睨天下。
迈步进去看，左手边和正面都是一排柜台，里面陈设着首饰。周围墙壁上挂着好几副画。沈青筠虽不是特别懂画，也略知皮毛，看一眼便知都是大家之作，价值连城。右边有数面铜镜，好些姑娘都拿着首饰在铜镜前摆弄试戴，身边都有人在服侍。最右边是楼梯。
这世上从来不缺少会察言观色的人。沈青筠一身衣着打扮不俗，身旁跟着的随雪也不是一般人，当下便有人躬身问道：“您可是第一次来？”
沈青筠点头。
那人笑道：“来者是客！在下黎明，您想看看哪一层？这一二两层楼寻常人都上得，这第三层楼，就要看姑娘有没有资格了。”
沈青筠阻止了随雪，仍自笑问：“资格？莫非到了你们这里还要再分分等级？”
黎明不卑不亢，“自然，一品轩本就是给上流人物提供首饰的地方，但这上流人物也得分分等级。人生来是不该有贵贱之分，但是世道如此。若是不分开些，贵人们心性大，凡人平白冲撞了获罪，也有些无辜。至于这贵人之间吵嘴，那叫神仙打架，一般人也管不了！您说是吗？”
随雪闻言心下触动，沈青筠颔首。
“我陪您上去吧，资格，您刚刚已经获得了。”
沈青筠想了一想，方才回过味来。原来这第三层楼，看的是人品心性。如此，倒是更好奇看看三楼的首饰了，想必定然不是凡品。
此刻，顾宸等人已经到达了华容客栈。
“您看，这个。”
黎明用托盘拿出一副首饰来。盘中一对钗，用蓝色的玉石刻了一朵并蒂海棠，触手生温。银色的小条如流苏垂，簪入发间，配着沈青筠，简单小巧，又大方。
沈青筠看了看铜镜，也很满意，直接让随雪付钱了。
随雪跟着黎明去付钱，沈青筠环顾三楼。人很少，她看到有个窗户关着，一时无聊，走过去把窗户撑开看了看，窗外正对对面楼的窗户，隐隐有说话声，楼下是僻静的小巷子。沈青筠也不以为意。
正要离开窗前，似乎听到谁打了一声喷嚏，对面楼的窗户忽然打开，一声暴喝：“谁！”
沈青筠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汉出现，身后隐隐绰绰还有好些人，凶狠地看了她一眼，又把窗关上了。
沈青筠觉得自己没看错——她看到那人身后，还有好几个人，房间里放着几件不一样的衣服——那不是陵越王朝的服饰，而是来自……大燕！
大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今日出门前也不曾听父亲和哥哥说过大燕来访啊！刚刚他们的举动，一定是有人偷听之类的被他们发现了。大燕人素来凶狠……
沈青筠意识到她摊上事了。连忙下楼找了随雪，赶紧带了首饰准备回王府去，同时心里诅咒着罪魁祸首。
而此刻罪魁祸首——韩岩，正蹲在街上小角落里。
顾宸压抑着，低声吼他：“你……没事你打什么喷嚏！”
天知道他也不是故意的啊！实在是那群大燕人风尘仆仆来，也不洗个澡……他离得近了实在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
韩岩默默扭头，今天的事回去被其他十一个人知道了，肯定会笑他的。
顾宸叹了一口气，刚刚他没看错的话，有个姑娘被他们连累了。恐怕大燕人会找上她。
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韩岩，冷着脸说：“去！让寒珏还有其他人都过来，看看被你连累的那个姑娘是哪家的，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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