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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尚早第二天自然醒来的时候已日上三竿。

  但窗帘过厚,所以隔光效果不错,形成了白昼与黑夜的一道分隔,看着像是还没天亮的样子。她抓起手机看了看,才发觉已经过了晌午。

  不知为何,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哪里不对劲?她抓着自己凌乱的头发不停琢磨着。

  她伸手捻了捻身下的被褥,十分细滑,仿佛手触丝织,奇怪,她不记得自己买过蚕丝被,她的所有寝具都是天鹅绒的。

  在手机的微弱光线里,她隐约看到窗帘在自己的右边,厚厚一层。

  可她家的窗帘都在床的左边,莫非她睡在床尾了?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她一下子清醒,然后一挺腰坐直,突然伸脚蹬向一旁的位置,结果蹬了个空。

  还好还好,没有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

  她正准备爬起来去开灯,忽然一旁的门“咔嚓”响了一声,是开锁的声音,她有些慌,自己最后的记忆还存活在昨晚的王邵然、廖为时和那个会所里。

  门被轻轻推开,光线一点点渗了进来,等眼前的黑影扩大,她才发觉是廖为时。

  还好,不是别人。

  不知道是不是室内光线太暗的缘故,她觉得他此刻正在黑着脸。

  那头声音冷漠无比:“还不起?”

  尚早爬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起了。”

  “收拾好出来。”然后哐得一声关上了门。

  昨晚廖为时像扛猪肉一样把尚早扛回她家,却半天都没找到钥匙,又不能把她扔在门口,只得又扛回自己家,本来想把她往沙发上一扔自己就去睡觉,结果在卧室里听到无数声“咚”“啪”,声音噼里啪啦,堪称拆迁大户。

  他翻身起来去瞧才发现她早就从沙发上掉了下来,然后又满地滚来滚去,脚时不时就踹到桌子椅子,自己却死活不醒。

  这个女人,喝完就不闹,睡着了才闹。

  他没办法,只得把她给放到床上,尚早本来骨架子就小,廖为时抱起她来的时候就像在抱一只哈士奇,又轻又软但不老实,结果尚早一窝进他怀里,就使了劲儿地往里面钻,脸在胸前蹭来蹭去,蹭得他整张脸一下子煞白,然后后来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直到把她扔到床上后那红才渐渐褪。

  他自己在那张沙发里蜷缩了一晚上,早上起来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尚早顶着一头乱发出了门,还有些神思恍惚。

  廖为时出门买了两盒粥,把其中一盒放在她桌前,“你不是吹自己能喝过牛吗?”

  尚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牛又不喝酒,我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醉。”

  他嗤笑,然后问道:“那你昨天有什么发现没有?”

  尚早把昨日童小西发给她的资料里重要的一部分拣出来说了说,又道:“除此外,还有几点比较奇怪。”

  “说。”廖为时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盯着那白玉般的米粒从粘稠的汤液中分离。

  他聚精会神地听着,尚早虽然烦人精了些,但总有不少惊人的发现。

  “昨晚我观察了一下索罗的布局结构和一些摆设,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发现这索罗与鹿京园有不少相似之处,无论是出自于同一小众昂贵品牌的新西兰羊毛毯,还是复式的风格相似的玻璃灯罩,以及整栋楼的顶层设计,都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经过我查证,索罗和鹿京园的法人代表分别是王川桐和谢迟,表面查来,两人毫无瓜葛,不知私下关系如何,唯一的相似点就是许博都有占有一点股份,不过只是百分之五六,根本对两个产业都形不成什么控制。”

  “第二点就是我昨晚碰到了王川桐的独子王邵然,这个人相处起来直来直往,没什么心眼,是比较纯粹的一个傻瓜富二代,如果王川桐有什么灰色收入的话,想必王邵然不一定会参与其中,但也可以从他口中套点有用的消息。”

  “第三就是昨晚除了王邵然之外,他身边还有两人,一个是薛家长子薛施毅,另一个是宁氏集团的副总经理黄闻滔,这两家都是做房地产的,所以平时关系走得近,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更深一层的社会关系,你抽空查一下吧。”

  廖为时狐疑地问:“昨晚你睡那么死,什么时间查到的?”

  尚早喝了一口粥,含糊不清地说:“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四点。昨晚我找童小西要了资料,结果她顺便发给我了一份命案,是三年前四月七号的,在彭城大槐江里捞起两具女尸,警方曾把矛头指向薛施毅,但是没有证据所以这个案子就悬起来了,现在也没解决,童小西把这人照片给我了,所以昨晚我一看见他的时候就想起来了,至于那个黄闻滔是我搜薛施毅社会关系搜到的。”

  廖为时低下头沉思,“大槐江......三年前......”

  尚早喝完粥心满意足抿了抿嘴:“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你查,不过我估计你也查不出多少来,这些人最善于掩盖真相逍遥法外了,他们做的黑心事儿估计咱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她得意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

  “廖大明星,你还说我头脑简单,你现在还觉得我头脑简单吗?”

  他看她一眼,缓缓道:

  “三年前那起案子是薛施毅和黄闻滔一起做的。”

  “什么?”尚早放下腿,坐直身子,眼睛瞪大颇有些惊愕地看着廖为时。

  “三年前我刚做卧底的时候,是我暗地里查的案子,当时警方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但就是无法给两人定罪,所以两个人最后还是被捞了出来。”他看着尚早,眼底一片平静,丝毫没有波澜。

  尚早愣在原地。

  “都是先奸后杀,被捞起来的时候人都泡的看不出来了。”

  尚早面色很难看,只觉得胃内一阵翻涌。

  沉默良久后,她问道:“这两个女孩是索罗的?”

  “不是,是齐悦会馆的。”

  齐悦会馆前几年名头很盛,相当于现在的索罗,三年前的齐悦能足足压的索罗连背都直不起来,此刻却风水轮流转,索罗仿佛和齐悦顶上了,齐悦在哪个地方开了会馆,索罗就在临近再开一家,这么几年下来,齐悦多数关门破产,只剩下几家摇摇欲坠,垂死挣扎。

  尚早想着三年前这件案子,又想起昨晚两人站在王邵然身后,跋扈嚣张,不知收敛。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这两个杀人凶手竟然还过得这么快活。

  像她和廖为时这种人,查这种案子,无非是鸡蛋碰石头的行径,还是两颗鸡蛋碰一座山。

  过了几日后,尚早还对这案子念念不忘。

  她不免觉得自己这警察这心理专家做得狗屁不如,第一桩案子没有证据放了凶手,第二桩案子连环杀人案没有证据凶手还在逍遥法外,第三桩案子虽然发生在三年前,但有证据却抓不到凶手。

  实在是觉得窝囊。

  想着想着,忽然来了电话,陌生号码,她向来不接陌生号码,但自从这手机成了为廖为时接洽工作的工具后,她现在得应付各种各样的人。想从前,自己蹲在警局门口接电话,现在出了警局又在接电话,更觉得窝囊,一股气顿时憋在心里。

  听着那有些刺耳的铃声,火气一下子升起,“干嘛!”她吼。

  那头却咯咯笑了起来,是王邵然。

  “接我电话就这么大火气?”

  尚早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今晚出来吃个饭?”

  “不好意思,这是廖为时先生的工作电话,如果不说工作的话,那没必要打电话,我先挂了。”

  她正准备挂断,王邵然急道:“别别别,那有事找他。”

  “请问是什么事?”

  “你帮我问问他,能不能把他助理约出来吃个饭?”那头嘻嘻笑道。

  尚早“哐”就把电话给挂了。

  电话却接二连三又打了过来,她忍无可忍,接起来吼道:“有病啊!”

  那头声音平静:“没有。”

  尚早看了一眼屏幕,才发现是廖为时打来的,她正欲解释,廖为时道:“有案子。”

  尚早叹气道:“案子就交给警察好了,咱俩现在就是两个青铜,能管王者的什么事儿啊?”

  “薛施毅和黄闻滔失踪了。”

  “什么?!”

  ——————

  明日是廖为时进组拍摄第一天,他内心平静,没什么期待,照旧去了私人健身馆,他去健身馆,只打拳击,不是为了练肌肉,也不是为了消遣时间,前几年还是为了发泄,后来打着打着就成了习惯。

  接到任达的电话的时候他正打得一身酣畅,然后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第一报案人是薛则明,薛施毅的父亲,第二报案人是莫童,黄闻滔的妻子,两个人几乎是前后脚去了警察局。

  这两人本来就是纨绔子弟,消失几天也算合理,所以两家人原本就没当成回事,但失踪一周后就显得诡异了许多,虽说黄闻滔也好财好色,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不会丢下宁氏房地产不管,而且宁氏马上就要与几家房地产业争一块政府批划下来的好地了,其中自然也有薛氏,所以两人这一失踪便显得不符合事实常理。

  任达也非等闲之辈,童小西能查出来的,他自然也是了如指掌,所以接到这一信息后就通知了廖为时。

  尚早赶过去的时候大约是半个小时之后,廖为时正斜斜倚在一根柱子上,整个身子弯成修长的s形,头低垂着,无比随意。

  她见他这副模样,忽然想起喻时承平日里都是挺着身板儿,不禁心里嘀咕:“难怪能骗过许博这么久,一点警察样子都没有。”

  廖为时见她过来,一言不发就往外走,按了下车钥匙。

  尚早边系安全带边问:“去哪?”

  廖为时:“万钧。”

  万钧是许博手底下最大的娱乐公司之一,尚早一时没想明白廖为时的意图。

  “去干嘛?”她小心翼翼地问。

  “明天进组,今天还有些事宜要讨论一下。”

  “卧槽。”尚早脸一下子变黑,“心可大。那俩人的事就不管了?”

  他偏头望了尚早一眼:“你自己说的,这种事管不了,任局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

  “那你......”她无言可对,一下子瘫到车座子上。

  “和你说这件事,是为了让你留意一下,他们俩的失踪时间是一周前我们去索罗那天晚上。”

  尚早有些吃惊,哪想到那晚竟是第一次见他们,也是最后一次。尚早深知,这两人目前下落不明,毫无踪迹,遇害的可能性已达到七成以上。

  她问:“警方现在的怀疑点在谁那?这事和许博有关系吗?”

  “再过两周就是政府新坪区批地的拍卖会,薛氏和宁氏对这块地都势在必得,此刻消失,警方怀疑是此次拍卖会相关人员动的手,许博手下的一家公司也会参与竞拍,且实力就在这两人之下,他的嫌疑目前最大。”

  尚早问:“你觉不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

  “不,一切都只是推测。”

  万钧是许博手底下最挣钱的一个公司,虽说他也投资房地产和餐饮业,但终究只把那些当做一条条沟渠,而他手下的万钧才是一片海,且也越扩越大,前两年就超过了联娱公司,颇有些一家独大的气势。

  所以许博的办公室也设在那里。

  尚早和廖为时到的时候他正坐在那空阔奢华的办公室啜茶,那精致的陶瓷茶具,以及空气中轻轻软软的茶叶香气......尚早不禁咋舌,许博喝的是大红袍,还是顶级的大红袍。尚早不喜欢喝茶,但喻时承喜欢,他的大红袍与许博这一比,虽味道和茶水色都别无一二,但仔细闻来看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许博见二人过来,笑道:“赶得真是巧,我这茶可是刚刚好。”

  尚早也不多说,也不坐,像个丫鬟一样立在廖为时身后。

  那两人也不过寒暄了几句,什么明日进剧组的事也只是粗笔略过,尚早在一旁瞧着许博,薛施毅和黄闻滔的事情他一定已经知道,也清楚警方现在把矛头指向他,这人却只是坐卧着谈笑风生,不为所动,丝毫破绽都不露。

  这才是厉害的敌人,即使在明处也毫无破绽。

  没过多久后许博笑道:“为时啊,当初你出了那事公司便终止了合同,是为了公司的声誉考量,而现在网络上开始有人为你正名,只要你拍好现在这个电影,再多点资源,要东山再起是完全没大问题的,公司也会重新考虑和你的合作。”

  廖为时垂着头,嘴角微抿,沉默不言。

  许博见他不说话,便进一步问道:“所以一年前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看这网上众说纷纭,我派人去调查也没查出结果,这警方也真是糊涂,没什么实质证据就把你抓进去一年,这不是葬送你前程吗?”

  他在试探他。

  廖为时抬头,大方一笑:“倒也没什么,反正还是出来了。”

  许博见他不肯明说,当是戳了他的痛处,于是当下便不再提起此事。

  廖为时和尚早出来后,两人并肩走着,尚早低声道:“他在试探你。”

  廖为时不说话,尚早当他是默认。

  “当年北社酒吧的毒品交易只抓到几个喽啰,但我想你也应该明白,这事和许博脱不了干系,不过出乎他意料的倒是你进了牢,所以他在打听你和那件案子的关系。”

  “他在怀疑你。”

  廖为时开口:“你怎么知道那几个人就一定和许博有关系?”

  “猜的。”

  “你很喜欢猜,但不一定全中。”

  “反正之前还没失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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