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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尚早再被派去监视廖为时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之前她和廖为时发生过的任何事她只字未曾向任达说过。

  今早刚下过小雨,街上和空气中都是湿润的,凉意蚀骨。她刚驱车到了小区门口,就遇上了跑步回来的廖为时,现在虽已初春,寒冬的气息还未消褪,他却只穿了一件汗衫,外面罩了一层冲锋衣。

  廖为时原本只是抬手擦一下额边的汗水,结果一抬头正好看见那辆熟悉的甲壳虫里的尚早,他不仅觉得好笑,这个女人连车都懒得再换,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他见她坐在车里,睁大眼睛瞪着他,还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走上前去,敲了敲她车窗:“上来坐坐?”

  尚早倒有些拘谨,她迟疑片刻后说道:“要不算了吧。”

  结果廖为时转身就走,尚早一愣神,眼见着他马上就刷脸进小区了,打开车门赶了过去。

  廖为时在前面走着,听着后面紧跟的脚步声,嘴角没忍住微微上扬,“你们局长给你的任务彻底失败了。”

  尚早耸了耸肩:“这有什么,我本来就没想过钻研你的案子。”

  廖为时停住,回头看她,见她一脸真诚,问道:“那你来是为了什么?”

  尚早观察了他几日,见他丝毫没有显露出什么痕迹,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选错了方向,也许廖为时和她原本就是不认识的。

  她心烦意乱答道:“算了别问了,你就当我是来监视你的算了。”

  出了电梯到十二楼后,外面是待客的两座沙发,木雕风格的大门门口是一整块欧式地毯,廖为时回家一般都在上面多踩上两脚。

  今日照例,他在上面站了片刻,低头那瞬间忽然一愣,几乎是同时他和尚早都往后退了一步。

  “有人进过这里。”他嗓音低沉。

  这地毯细看还有未全干透的大片水渍,细看还有泥痕,因为这地毯颇厚,渗水功能较强,所以水渍一般不会很快蒸发。她转头问廖为时:“今天有保洁员要来你家吗?”

  他皱眉思索:“按照时间推算她会来,但是专业的家政人员不可能不注意这些细节。”尚早偏头看向他。

  这个人心细如发,无比谨慎,尚早不得不开始疑虑他的身份,一个曾经直逼一线的有接近两千万粉丝的偶像,似乎有经过精准训练的敏感嗅觉。

  但见到廖为时的戒备,尚早不免内心也有些紧张:“需不需要我叫警察来?”

  廖为时摇头,转身把电梯键按上:“如果里面情况不测,你立刻坐电梯下去。”

  廖为时将钥匙插了进去,慢慢地转动锁孔。

  等门被慢慢推开的时候,门后的世界一点点被剥落出来时,如同睛天霹雳,他们两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那个一周前尚早还见到的保洁员,此刻躺在客厅正中央。

  她身上所着衣物因被撕扯的缘故七零八落,几乎是衣不蔽体,长发如同黑蛇一般弯弯曲曲零落在地面上。胸口上插了一把刀,身上却不止有一个血洞,大片血迹从她身下蔓延开,流向门口,连同她的黑发形成了一片极为诡异的图状。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充满了恐惧,眼睛还在死死瞪着天花板。如同尚早一般,只不过她们一个是活的,另一个却是死的。

  尚早张开嘴,却喊不出来,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抓住了廖为时的手,如此血腥的场面,几乎令她窒息。

  她紧抓住廖为时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廖为时整个人都愣住原地,伸出一条胳膊挡住尚早,不让她靠近。

  尚早愣了不到一分钟后立刻通知了警方,那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在紧紧攥着廖为时的手。

  喻时承和梁启晟等人赶过来的时候是半个小时后。

  喻时承来后迅速封锁了现场,他见到廖为时和尚早在一起后也是有些诧异,但想起之前任达安排下去的那个任务,他便通知了在场所有人不要泄露尚早的身份,却不知道廖为时早已知晓。

  作为第一目击证人,廖为时被叫去问询叙述基本情况。

  “这是家政人员燕秋,每周过来清洁两次,今天她也照旧过来了,她在早上七点半过来,在她来后我接着出门晨跑,一个小时后回来,然后遇上她,”他指了指一旁的尚早,“我们一起上来,结果就看见出了这样的事。”

  “请问还有别人有你家的钥匙吗?”

  “没有。”

  “那看来许是燕秋从屋内开了门,所以凶手进入。”尚早忽然开口。

  喻时承转向尚早,语气甚是不友好:“这位同志,你来干嘛?”

  “我......来找他玩啊。”尚早知道喻时承不同意她过多接触廖为时这个人,所以话也不多说,只是偷眼瞧他。

  做完笔录后喻时承把尚早拉到一边:“我告诉你,你少接触他,当时任局可是给我打了包票说你不会直接接触到他,你现在却和他在一起。再说现在死者的死亡时间被初步判断为你们目击前两个小时,所以根本排除不了廖为时作案的可能。他这个人太过于危险,我劝你赶紧找任局取消这次任务。”

  尚早苦笑道:“那他也不用急着叫别人一块回案发现场吧。”

  喻时承冷笑:“激情杀人又无法抛尸,所以贼喊捉贼的案件有不少。”

  尚早想起廖为时进门前那一连串的动作反应,接着就排除了喻时承这个想法:“不会,我敢肯定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而且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脚垫上的水渍和泥土才是关键。”

  “这不能排除他的嫌疑。而且因为今早下了一场大雨,保安室的监控在六点钟到八点钟跳闸,根本没法查小区人员进出监控。”

  事态继续发展是在下午,尚早前脚刚回到警局,就收到了喻时承的短信:

  “物证科刚刚给了验证报告,死者身上凶器上的指纹属于廖为时一人,没有第二人的指纹,可以正式批准逮捕了。”

  她看见这条短信后立刻就跳了起来,二话没说就跑上楼去了物证科。

  老齐正在赶物证报告,她走过去,敲敲桌子:“老齐。”

  老齐叫齐韦家,是物证科科长,一直未婚,在警局里干了二十多年,四十多岁的年纪看着倒像是五十多岁。

  他抬头看了一眼尚早,随后又低下头去,问:“怎么?”

  “上午那个案子,喻队和我说你们检测出指纹了,我想知道详细情况。”

  “在死者的凶器上提取到了嫌疑人廖为时的指纹,现场没有发现第二人的指纹,张法医说死者没有遭受过性侵,也没有遭受过凌虐,是胸口一刀致命,等对方死后又在身上补了数刀,很有可能是仇杀行为,且每一刀都下的精准利落,似乎是个惯犯。但是致命伤口处切面有摩擦,像是捅了两次的感觉,不过第一次就捅在了心脏的正位置,不需要第二下就可以致死”

  “那现场有脚印吗?”

  “没有,作案人应该是穿了拖鞋,因为现场没有擦过脚印的痕迹,也没有你说到的水渍泥泞的痕迹。”

  尚早心中迷雾渐起,如果这案子不是廖为时自己做的,凶手居然没在现场留下一丁点儿证据和痕迹,说明其反侦察能力之强,以及作案手法之熟练,反而却又在门口留下了水渍和泥痕,这难道不矛盾吗?难不成那泥痕是廖为时自己做的障眼法?因为有了汪涵寒的例子,她忽然觉得自己面对的这一切都错综复杂,你以为事实是这样,但真相永远被人费心竭力地埋藏着,即使你能窥探到,也永远无法将它带到地上直面光明。

  她心中犹豫不决,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去问一问廖为时。

  晚上的时候,见警局三三两两的人都离开,尚早避开了别人视线单独去拘留室提审了廖为时。

  廖为时坐在那里,倒也不慌不急。

  尚早进去的时候忽又想起,上次见他也是在在监狱,这场景倒是似曾相识,便道:“恭喜啊,又能重温一遍过去的生活。”

  廖为时不动声色,任她打趣。

  尚早坐下,两手一叉:“说说案子。”

  廖为时:“你可以直接找你们喻队要,我都交代干净了。”

  尚早一副“你给我少来”的痞样,往后一靠:“你说没说干净,不是你说了算,是我。”她见廖为时不说话,便继续说了下去:“见到燕秋尸体的时候,你的反应不是我预期的,这件事似乎在你意料外,但你好像又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场景。”

  “你的依据?”廖为时问道。

  “没什么依据,上午的时候,你不慌,也不忙,确实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甚至对这件事有些漠不关心了,坐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报警着急,你血这么冷吗,这可是一具尸体一条人命。”

  廖为时:“关于人命的事,我见过太多了,你要是想听,我可以一个一个给你讲。”

  他语调如此冷漠,竟与汪涵寒那个笑容无异,让尚早浑身打了个激灵。

  “你们警方怀疑我,你呢,也因为你的心理判断而怀疑我?”

  “我是怀疑你,不过不是他们那种,我怀疑的是你的身份。”

  尚早说完那话的时候廖为时不由得为之一震。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虽之前也同她打过几次交道,但一直都把她摆在一个饭桶的地位,这个人业务能力差,也不善于交际,还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今日听她一说,倒是觉得她有些不一般。

  他说道:“你刚刚说,出事的时候我坐在一边冷血无情,既然我明白自己不是凶手,自然是在想谁会嫁祸给我,至于我的身份,不过就是过了气的明星一个,无论是你们警方怀疑的,还是你怀疑的,都不成立。”

  尚早心中疑惑,她弓起身子,眯起眼睛盯着他,“对于你这个人我一直都存疑,我不愿相信你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也不愿相信你阴险狡诈盘握全局。你外表冷漠,小心谨慎,遇事冷静,头脑清晰,身手灵活,还具有反侦察和反追踪的能力,完全不输警界精英。廖为时,你的第二个身份是什么?”

  他笑起来:“你不必这样拍我马屁,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身份。”

  尚早知道他什么也不肯说,也不想和他辩论,她对此事有足够的推测。因为之前总觉得和他过往有牵扯,于是对他处处留心,也曾查过他的案子,上网搜过资料,甚至找过童小西调来他的档案,该掌握的也稍微掌握了一些。

  她缓缓道:“你这个人,我也倒没查出什么端倪,唯一觉得怪异的地方不过是一年前的案子,由于这隶属警方最高机密,我也无法查知全过程,不过细想,如有实证,想是也会网络上披露一些关键信息,例如列举你吸毒贩毒的事情,可偏偏没有,如无实证,又为何将你卷入牢狱。那只剩两种可能,”她抬头看向廖为时,“第一,有人想要将你送入牢狱,第二,有人想要帮你减刑。如果是第一种情况,有什么人想要送你进去,那可不止是一年,所以就还剩第二种可能,不过,如果是什么有势力的靠山想帮你减刑,那他完全有能力直接把你接出来,不需要再浪费那一年,那还会有谁想帮你减刑但又不能让你直接出狱以免落下刻意呢?”

  廖为时紧紧盯着她,目光如矩。之前听说过她的推论能力,他当时也不过嗤之以鼻,想再怎么如何也是头脑灵活一些,而且还是个小胳膊小腿儿的丫头片子,遇上什么劫匪大盗只能当炮灰。接触几日后更是觉得她平庸无比,现一听她一番言论,竟是大为吃惊,但表面还是不为所动。

  尚早见他一如既往的冷静,不承认也不否认,心底不由得也是十分佩服。

  她正色道:“我会帮你查这个案子,如果你信的过我,把你所隐瞒的,大可放心告诉我,如果信不过,你当然也可以选择沉默。”

  廖为时正欲说话,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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