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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等到隔日的时候,案子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警局里所有人都被当场震惊。

  一报案人前来,说是在三天前凌晨曾到过镇北路,见一粗壮男子拖行一物,当时因害怕就跑开了,等这几天看到新闻报道才知道拖行的那物是一具男尸,所以就来报案了。

  经那人的描述,无论是身高还是衣着的描述,都完全符合董凯。

  也就是说,乔启正是董凯杀的。

  警局上下的人纷纷对尚早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说到底这两件案子都是有联系的,任达还专门开了个表彰会,但是主角她却没什么兴趣,一直都是淡淡的。

  就算董凯杀了乔启正,谁杀了董凯还没定数,她高兴个屁。

  梁启晟伸了伸懒腰:“终于把这案子破了一半了,后面那半也好解决,董凯因为欠了赌庄的钱去找乔启正,乔启正不给,结果他谋财害命杀了乔启正,结果晚上回家又遇见了赌庄逼债的人,把他给解决了。”

  喻时承摇头:“没那么简单,我们经过排查,赌庄里所有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条线已经断了,至于董凯为什么去勒索乔启正,我们还要问汪涵寒了。我只是奇怪,如果是董凯杀了乔启正,她为什么不报警,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尚早在一旁冷笑一声:“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因为她手也不干净。”

  喻时承和梁启晟都愣怔地看向她:“你是说......”

  ——————

  这是第三次,汪涵寒坐在警局里,尚早实在忍不住了,自告奋勇要进去做笔录。

  喻时承开门见山:“汪小姐,我想我们已经找到杀害乔启正的凶手了,虽然证据还不全面,但已离事实不远。”

  汪涵寒坐在两人对面,眼神涣散:“谁?”

  “董凯。”

  “就是喻警官上次问我的那个人是吗?”她越说越哽咽,然后整个人的身体因为啜泣剧烈地抖动起来,尚早觉得很烦,她每次这样,审讯根本就进行不下去。

  “是,所以我要最后再问你一次,请问你到底认不认识董凯?”喻时承正色道。

  “我、我不认识。”

  尚早在一旁冷冷瞧着,中途忽然插嘴:

  “汪小姐,等审讯结束后请勿离开,我已经请了医生要帮你检查身体。”

  如同上一次一般,尚早突如其来的言行又使审讯室里外躁乱起来。

  汪涵寒愣了一瞬间,然后突然变脸:“尚警官!请问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你现在无缘无故把我叫到警局还要给我检查身体,我是可以告你的!”她愤怒地握紧拳头,砸向桌面。

  尚早面无表情:“这也是为你的身体考虑,毕竟你在我们警局受了这么多苦,检查一下也算是我们例行公事。”

  任达在外看着已经着了急,他扯住一旁的梁启晟:“这个死丫头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你赶紧进去别让她捣乱。”梁启晟似乎是已经熟知了她的套路,倒也不慌不忙:“任局您先别急,先看看再说。”

  因为尚早那番话说的也是合情合理不卑不亢,汪涵寒一时语塞,稍微镇静了一些,推脱道:“我不需要。”

  尚早看向她,脸上忽然浮出一个微笑:“你不敢?”

  汪涵寒愣住。

  “因为只要检查过身体,你就不得不承认你认识董凯。”

  所有人都懵在原地,只有她心知肚明,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行进。

  “你要是现在主动承认,我们可以算你自首,如果非要等到警方在你的车里或者办公室里搜到些什么,你就失去这个机会了,我告诉你,半个小时前我刚请了几个警察去你的车里和办公室里看看。”

  她和她对峙着,汪涵寒抻着身子,看着她,眼里是未消的怒意和愈积愈盛的不安。

  她尝试再挣扎一把,可看到对面那人的坚定与了然于胸,她忽然一下子垮了下来。

  几秒过后,汪涵寒伏在桌面上痛哭。

  与此同时,被尚早派出去的几个警员已经回来,手里是从汪涵寒车里搜出的凶器和董凯的手机和外套裤子。

  ——————

  “汪涵寒已经承认并叙述了所有过程:乔启正有严重的暴露癖,所以两个人曾多次在离别墅不远的树林里有过□□行为,这个地方离连川不远,偶尔有一次就被董凯撞见并拍下照片来了,因为乔启正到底也有些名气,于是就被董凯以此作为威胁,每个星期给他拿一两千块钱。在董凯最后一次对他进行勒索的时候,乔启正拒绝了他,董凯又因为当时欠了赌庄的债,一时情急杀人,结果杀完人后又看见了汪涵寒,于是把她挟持到自己家附近并进行性侵,汪涵寒拿出防身用的刀自卫就杀了董凯。这样说来,倒是这董凯造的孽,汪涵寒自卫杀人,估计也判不了刑。”梁启晟在一旁给众人解释道。

  除了尚早,所有人都是顿悟状。

  梁启晟见她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笑问道:“怎么了功臣,帮我们破了这么一个大案子,嘴反倒撅得老高。”

  尚早问道:“你是说,汪涵寒判不了刑,是吗?”

  “是啊,正当性防卫杀人,估计判的话,也没多长时间。”

  她又问:“那怎么判断她是正当杀人?”

  梁启晟此刻也有些犯疑:“从汪涵寒的体内检测出了董凯的DNA,她从脖子到腿上都有若干伤痕,如果不是性侵,总不能说是她主动要求要和董凯这种人......”

  尚早只觉得头疼,还有好多的疑点,此刻就如同是针一般,在她心头上一挑一挑的,挑的她心口难安。

  “对汪涵寒的判刑一周后开庭,这个案子也算基本告破了。”任达来到三楼。

  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尚早,笑起来,带动了脸上所有的沟壑:“我看你也不属于一楼了,自从这个案子以来,你也没在那里呆过几天。”

  尚早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注意到,喻时承和任达似乎都有意带她。

  尚早确实有过人的天赋,稍一显露就区别于众人,特立独行出来了。

  “说说,你怎么知道她和董凯的关系线的?就是凭借猜测?”任达问道。

  “不,这个结论是通过我的推断证明的,不是猜测。”

  “哦?”

  “我最早做出这个判断是在那天去过乔启正家里后,乔启正被杀那天穿着睡衣,说明是入室作案,死因是机械性窒息,但张法医的报告里提到勃颈处无压痕,面部却有些褶皱,所以应该是用枕头捂死,但是乔启正卧室内明显没有出现这样的线索,所以一开始我加深了对汪涵寒的怀疑,我怀疑是她对那些枕头做了处理。当我到了被害人卧室后也的确发现了这个问题,枕套和被单的确是配套的,但是新旧对比明显,枕套是新买的,但像乔启正这种高度强迫症者,如果是新买枕巾,就会重新布置新的寝具。所以如果乔启正不是她杀的,那她也一定知道杀人凶手是谁,而且因为某些缘故想要掩盖罪行。”

  “至于怎么分析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其实从那天审讯时的她的反应就能看出,她表现出一定的厌恶和恐惧心理。这说明,要么董凯勒索了她,要么他性侵了她。而董凯死时没有穿外套和外裤,而是单衣单裤,所以我推断后者的可能性较大,于是就大胆押了一注。”

  尚早此时也并非在给大家叙述自己的推理过程,不如说,她是在试图缕清自己的思路,但就如同走进了一团迷雾,那些隐隐约约可见的线索,也并非全部暴露在她面前,她试图拨开那些迷雾,但始终徒劳。

  “不过,她为什么要拿走董凯的外衣外裤?而且,她是不是太紧张了?”尚早喃喃自语。

  喻时承原本听得心服口服,听到这话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

  会后任达留住了尚早:“有件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看到你在这件案子上的表现,我就放心了。”

  尚早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她其实觉得做值班台小妹挺不错的,没想着被提拔或怎样。

  “我要你去帮我监视一个人。”

  她愣住。

  “这件事很严肃,其实本来不应该选你,应该选些更有经验的警员,但你在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上都更胜别人一筹,我暂时还找不到其他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尚早:“这就是您另外的打算?是谁?”

  他笑了笑:“廖为时。”

  这三个字仿佛是一个雷一般,在她头顶炸响,尚早全身不由得一抖。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巧妙而荒诞,她不想告诉任达自己已经见过廖为时的事情。

  不过其实她起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有些犹疑,但细想后发现这个事情来得猝不及防却又正正好好,如果能从廖为时身边下手,那她以前忘记的事情就有再被翻出来的可能。

  任达当然没瞧出来她的那些心思来,只道:“不用惊讶,就是前几日刚出狱的男星,我们警方一直怀疑他和毒品交易脱离不了干系,只是苦于无证据,所以鉴于你在于行为心理分析上的造诣,我也报告过上级,统一决定派你过去。”

  话音刚落,尚早便点头:“好。”

  任达倒是被逗笑了:“这么爽快?”

  “记住,我们不是派你过去做卧底,因为还摸不清他的底细,贸然前去实在太危险,你只需要远远监视包括对他的日常行为进行分析就好。”

  任达还告诉她喻时承对这件事持极力反对的态度,说是太过危险。

  喻时承的反对恰恰加深了尚早之前的怀疑。

  她和廖为时的人生,也许真的曾经交叉过。

  廖为时现今住所在岐城东阳区偏郊的一个小区盛广苑,据之前了解到的消息,这个小区房价很高,基本到了皇城根儿下寸土寸金的地步,基本上住的都是比较低调的明星和富豪。

  尚早开车到盛广苑的时候不禁咋舌,如果说廖为时没背景她肯定不信,他之前在星城时代的别墅已经被政府给封了,结果一出狱这么阔绰转手就在盛广苑买了个近三百坪的公寓。

  她边打量边感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就是那个酒肉臭,而她就是那个冻死骨。

  盛广苑门口安排有四个保安,个个身材高大,小区系统又是人脸识别系统,她根本就进不去,只能在门口猫着。

  猫了两天,连廖为时的人影都没看见,而她由于长期缩在那辆车里,觉得整个人的脊椎都快出了问题。

  第二天晚上空手而归的时候她气急败坏地给任达打了电话:“任局,你帮我联系他们小区管理员一下,放我进去,我就从门口瞅着,根本也不知道要进去的人要找谁,出来的人又是去干嘛,廖为时也从来没出过小区,我能查出个......什么也查不出啊!”

  任达倒也不生气,给她理智地分析:“小尚啊,你不知道廖为时周边其他人的身份,就不可贸然前去,一是可能打草惊蛇,二是可能陷你于危险之中,还是先远观为好。”

  尚早没有办法,只能勉强答应。

  第三天,她打算从车上睡上一天,浑水摸鱼算了。

  结果还没把座椅调平,尚早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身影从小区门口出来,戴着宽檐鸭舌帽,穿得倒是很随意,运动卫衣和运动裤,身材修长,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廖为时终于出门了。

  他手插着兜,慢慢悠悠步行。

  尚早见状,只得下车尾随,因为盛广苑小区外多小路,她不能跟远,但小路上又格外宽敞,没什么遮挡物,她又不能跟近,只能随着廖为时的步速,隔着二十米开外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还得随时抬头看看他有没有发现自己或者改变方向,简直比在车里猫着都累。

  盛广苑位置偏郊,在宜霖区和东坪区边界上,宜霖区和东坪区以霁湖为界,廖为时像是散步一般,出了小区后便慢悠悠沿着霁湖走着。

  霁湖一年四季清明透底,犹如天色澄澈,因此取名为“霁”,也算是岐城一景,现在是早上七点钟,湖边都是晨练的人,大家都专注于锻炼流汗,廖为时低着头,一路都畅通无阻地走着。

  沿着湖东面走完后他又拐身继续向东,尚早完全摸不着头脑,廖为时走这么一段路是为了锻炼还是为了什么,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让尚早吃了一惊的是,他最后径直走向镇南路。以镇南路为主路,周围的各大街小巷条条支路上是整个岐城最繁华的商业区,他赶着上班早高峰在人群中独自穿行。

  尚早有些着急,她倒也不担心廖为时会不会被人认出来然后造成他们的联系链断裂,毕竟大家都赶着上班行色匆匆,没有谁想看清谁的脸。

  只不过在这种异常拥挤的情况下,各色人等夹杂,各色情况都会发生,搭讪,交易,绑架,杀人不止可能在空无一人的夜晚,也有可能在这个城市人群密度最大的时段上演。

  她忙紧跟上几步,艰难地穿行在人群中,为了方便跟踪换上的小白鞋被踩了好几脚,污渍满满,好生可怜。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觉得呼吸困难。

  那顶鸭舌帽在她的视线里上下浮动,鸭舌帽以下的部分全部被遮挡住了。

  再次看到完整的廖为时时,他已经从市区拐出,尚早再看到他时不由得着实吃了一惊,近视眼都能认出来,他比之前要多了些什么。

  多的就是手中提着的黑色袋子。

  她一定遗漏了些什么,都怪那人山人海,所有的交易过程都没有看见过,她不免感到大失所望,甚至有些心灰,刚出手就被斗了个措手不及。

  她还不敢揣测那简陋的袋子里有什么,只得继续跟在廖为时的后面。

  廖为时最后沿着原路走回了家,他走了大半个宜霖区,这一趟把尚早累得够呛。

  她遥遥地躲在街头岔口旁,原本想等他走远后开车离去,抓紧报告给任达,结果却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廖为时把那黑色袋子原封不动扔到了外面的垃圾桶里。

  她眼见着,站在原地愣住了,一个念头飞快地在她脑海里跑过,她又紧接着给否了:

  “不可能,他又没回过头,这怎么可能。”

  见廖为时进了小区走远后,她横了横心,走到那垃圾桶前,掀开桶盖那一瞬间立刻绝望了,里面简直是臭气熏天,尚早硬着头皮弯下腰,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飞快地将那袋子勾了起来。

  那黑袋子轻飘飘的,难不成廖为时已经把里面的东西转移到别处了?

  她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张纸,尚早差点没给气晕过去。

  白纸黑字:新手?

  她猛地一回头,果然就看见廖为时正在不远处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他歪了歪头:“警官,好久不见。”

  尚早气急败坏,站了起来:“好久不见个屁!老娘前几天才见过你。”

  他又耸了耸肩:“要不要上来坐坐”

  她气得简直想杀了他:“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你的?”

  廖为时扬了扬下巴,朝离小区最近的那栋楼望了望:“从我家窗户里一看,第一眼就能看到你的车,你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我看你在这小破车里都趴了三天了。”

  尚早看了一眼自己的甲壳虫,心里头只觉得无比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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