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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李莫最后的温存


  李莫回到上海倒头便睡,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晚上十点多起来,吃了唐安妮叫的披萨,实在饿极了,六寸的披萨一扫而光,唐安妮吃剩的意面也吃了,他刷了牙,洗了一个痛快的热水澡。唐安妮背对着李莫,一只手撑住脑袋,另一只拿着手机刷微博。这个睡美人的姿势让她的身材显得更加修长,她那又黑又长的头发溢出黑色的光泽,自然垂到肩部,上身只穿了一件丝质的睡衣,上面印着HelloKitty图案,下面穿着一条粉色半透明的内裤,浑圆而隆起的臀部若隐若现。她有一双最为骄傲的双腿,颀长、结实,跟她那小巧玲珑的脚一配合,就好像小桥总是伴随着流水,蓝天总是映衬着白云。

  李莫亲了她的脚,亲了她臀部,最后舌头停留在唐安妮的耳垂上。

  “你不是累了吗?”

  唐安妮把耳朵埋进肩里,不让李莫亲,李莫便亲另一只。

  “别闹了,睡觉吧。”

  唐安妮放下手机,手作势要摸床头灯的开关,李莫翻了个身,趴在唐安妮身上,亲唐安妮的嘴。

  “别闹——”

  唐安妮的嘴被堵住,她说不出话来,突然,窗外亮起很大的灯,像十五的月亮挂在阳台一般。

  “怎么回事?”

  李莫好奇地盯着月亮。

  “不知道,这几天每到这个时候就亮了,好像是新装了路灯还是什么。”

  “影响你睡觉吗?”

  “拉上窗帘就好了。”

  李莫拉上窗帘,再次趴到唐安妮身上,被唐安妮推了下来,李莫有些生气。

  “我几天没回来,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只是累了。”

  “累了那就睡吧。”

  李莫赌气背过身睡觉了,他等着唐安妮从后面搂住自己,向他道歉,然后两人抱在一起,聊会儿天再睡去,但好一会儿唐安妮都没有过来。李莫起身,把台灯端放到饭厅的桌子上,说是饭厅,其实是连接厨房和卧室的一个过道。李莫从书架上翻出《白夜行》看起来,他感觉自己和唐安妮的恋情已经不能正常在阳光下发展,躲在黑夜也渐渐陷入绝望。夜很静,可以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李莫思绪纷扰,怎么也不能理出一条清晰的线索出来,指明生命的谜团。李莫一直看到早晨四点才睡下。

  过了十一点,李莫醒来,唐安妮买了生煎和豆浆。

  “你爱吃的。”

  唐安妮把生煎推给李莫,又把豆浆递在李莫手上。李莫抓起来便吃。

  “好吃吗?”

  唐安妮脸上放着光,李莫点点头。

  “我跟你说件事,那个制片人又联系我了,我们要不要见见?”

  唐安妮小心翼翼地说。李莫没有说话。

  “那不见我就回他啦?”

  见唐安妮乖巧地顺从自己,李莫不好意思显得小肚鸡汤。

  “那就见见吧,看看他怎么说。”

  唐安妮花了半小时,从十几只口红中挑出一只,把性感的嘴唇变得更性感;从不擦香水的她,脖颈、手腕,腋下,每一个可以擦香水的地方都擦了个遍。最后穿了一条露肩连衣裙,找不到合适的鞋子,讨厌高跟鞋的唐安妮,特意打车到商场,买了一双价格奇高的高跟鞋,鞋上有一只大得出奇的方扣。李莫立马想到了奥斯卡王尔德的话,“时尚总是丑的让人难以容忍,所以每隔六个月我们都只好改一改。”唐安妮还特意打扮了一下李莫,西装让李莫难以忍受。

  李莫住在临近马路的一栋旧楼,七十年代初专门为纺织大学的教师修建。楼长是一位年近八十岁的老爷爷,身子骨很硬朗,说话声音洪亮,他住在李莫家楼下,有一次因为空调漏水找过李莫,看见李莫房间里堆着很多书,从小李改口叫成了李老师。老爷爷很负责,社区有什么活动,他都会及时写在门口的小黑板上,旁边的窗台上总是放着几盆当季的鲜花,那花开得鲜艳娇嫩,一看就是经常打理的结果。李莫房子在三楼,唐安妮每次下楼,都要把鼻子凑过去闻一闻,似乎想把鲜花的香味都吸进体内。一楼靠近门的区域放置了很多老式的自行车,大多没人骑,生了锈,有的车座用塑料袋包裹着,阳光透过铁门上的栅栏,照起飞舞的灰尘。唐安妮皱了皱眉头,加快脚步冲出门外。

  小区门口全部安装了橱窗,里面陈列着专门教老人上网的专栏,手工艺品展览,主题每季一换的摄影展。

  从小区到地铁站有十分钟路程,坐公交车门口便是车站,唐安妮死活不肯坐公交车,无奈李莫叫了出租车。车子拐进中山西路,有些堵车,唐安妮皱着眉头,她看起来烦躁,手指不停地摆弄着额头的刘海。上了延安高架桥后,车子跑起来,像长了翅膀。天空无云,窗玻璃上不住闪现温暖舒适的阳光,不断映入眼帘的高楼大厦闪现灿灿金光。

  下了高架桥,出租车在一栋欧式建筑前停下,唐安妮打了一个电话,一名服务员从一扇老旧的木门出来,带着唐安妮和李莫坐上电梯,直接来到了顶楼天台。天台空间广阔,然而人并不多,他们惬意地喝着咖啡聊天,从天台望出去,黄浦江和外滩建筑一览无余,像一张魅力四射的银幕。

  李莫还在暗暗惊叹寸土寸金的上海居然还有这样一处静谧之处,而且就在上海最繁华的外滩。唐安妮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走过去,李莫也跟着过去。

  制片人名叫洪宇,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留着长发和胡子,是人们心中典型的艺术家形象,而李莫留着寸头,一看就知道刚大学毕业没多久。他说话舞台腔很重,一听就知道是练过的。而李莫说普通话,偶尔会蹦出几句乡音。他的举止优雅,有成熟男人的从容与大气,而李莫看起来畏畏缩缩,用两只手端起来喝咖啡,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唐安妮要了果汁,从头至尾,她嘴里一直噙着吸管喝果汁,眼睛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洪宇。

  果汁喝完,她放下杯子,李莫发现她的吸管被咬破了,李莫想到,跟唐安妮第一次约会,她也是咬破了她的吸管,她一紧张就会这样。

  制片人的提议被李莫拒绝了。两人下了天台,穿过闹市,步行十分钟坐公交车,在站台等车的时候,洪宇开过来他的宝马,热情地提出送他们回家,被李莫再次拒绝,洪宇悻悻地把车开走了,唐安妮也没说什么。

  一个烫着卷发穿着皮裤的阿姨走过来,插在两人中间“叽哩哇啦”地用上海话打电话,她的高跟鞋下粘了一片残破发黄的梧桐树叶,她的脚在地上猛蹭,树叶不为所动,她抬起脚底板,把胳膊挥起来像打苍蝇那样拍掉树叶,一个没站稳差点掉进李莫怀里。李莫嫌恶地绕过阿姨,想出了一个话题。

  “被别人伤害后,总是要伤害别人才能治愈。“

  “什么?”

  “我说的是唐泽雪穗,非要要靠出卖自己的灵魂才能活下去吗?成了恶魔,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她也想做公主,她有城堡吗?她也想穿上水晶鞋,她有王子吗?”

  “幼稚,真正的公主,即使光着脚住在茅草屋里,她也是公主”

  “那她的脚会腐烂,她的茅草屋会被大风掀翻,她会因为残疾且无家可归变成乞丐。“

  唐安妮情绪激动。

  “你什么都不懂!”

  唐安妮摇着头,失望地补充了一句。

  “日本人总是能够挖到人性幽微的最深处。再看看我们的小说,文学作品的定义就是乡土文学,而乡土文学除了写穷再也没有你内容了。“

  李莫企图另起话题。

  “你整天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以为评判别人自己就能高到哪里去吗?作品再烂也是人家花了心血写成的,人家能出书挣钱。”

  “我要是写还有他们什么事,奔着钱奔着名去的垃圾也能叫作品?“

  “你凭什么觉得你就比别人强?你写一个出来再说,你证明给我看,别只会嘴上说。人家写出来能养家糊口,你能吗?”

  唐安妮的一席话顿时让李莫语塞,公交车来了,李莫发现口袋里只有一个五块和一堆一毛钱的硬币,他捏住两个,扔进投币箱。

  两人坐在车上,唐安妮盯着李莫。

  “你刚放了多少钱?”

  “两块啊。”

  “你放了两个一毛。”

  “那又怎样,上次没有零钱我还放了一个五块的,也没有人找我,这次算是扯平了,他们还欠我一块两毛钱呢。”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没有一点诚信和公德心。”

  “你吃错药了,之前我放两个一毛你说我有趣,现在你说我无耻?你哪根筋不对了。”

  “我们俩是有个人哪根筋搭错了。”

  唐安妮说完,双手交叉,头转向窗外,李莫也不再说话,他拿出手机,烦躁地乱翻。

  下了车,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理谁。晚饭唐安妮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说是去散步,让李莫自己点外卖吃。

  路灯的黄光照亮了几片梧桐树叶,雨像一根根编织黑暗的线,穿过叶面,消失不见。

  李莫喜欢都市落雨,湿冷带着黄浦江腥味的空气让人清醒,雨幕中五光十色闪烁的霓虹灯给人温暖。万籁被擦拭一新,显得真切透彻,显露出它们原本的模样。

  上海的老房子都装了雨棚,雨大一点打在上面,“霹雳扒拉”吵得你耳根不能清净,雨小一点便成了鼓点,温柔地敲击出富含个性的旋律。雨都不一样,有些虽然声音小,可粗暴又任性,急吼吼打一阵子突然慢下来,懒洋洋飘洒些许时间,便又急了性子;有些便从始至终同一节奏,让人听着安稳舒心。

  李莫此时听的是舒心的雨。李莫想到第一次见女友她那友好而矜持的微笑;第一次接吻的触感;第一次托付彼此身体的不知所措和期待;第一次和好后把吵架当作笑料谈论的夜晚;第一次在偌大的上海有了一间局促而幸福满溢的小窝;第一次下定决心创业女友比自己还要豪情万丈的激昂……李莫突然失声哭了出来,他赶紧用拳头抵住嘴唇,强迫自己不发出声,任由眼泪一股一股地从眼睛里涌出,源源不断,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逝去。

  李莫的思绪被女友的手的温度拉回,唐安妮把李莫拉回床上,唐安妮紧紧地抱住他,李莫去亲吻唐安妮,唐安妮迎合着。李莫把唐安妮压在身下,他觉得唐安妮是天底下最需要人疼的女人,她是那么的精致美好,又那么的脆弱易碎,她需要人保护,可他又满腔悲愤,想到洪宇,潜意识不断跳闪出来告诉李莫,洪宇才是那个跟唐安妮最般配的家伙。他悲愤得不能自已,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唐安妮的身体,胸口贴在唐安妮的背上,把头埋进她的秀发里。

  许久,暴风雨停止了,静谧满溢,李莫搂着唐安妮,她能听见唐安妮心跳的声音。

  “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李莫抚摸着唐安妮的头发。

  “我相信你。”

  “志远呢?还在陪他爸?“

  李莫突然想到隔壁的志远。

  “回去看他妈去了,他妈身体不太好。”

  “等志远回来我跟志远出去找公司,谈合作,要动起来。”

  “我相信你。”

  唐安妮顿了一下。

  “要不我们去北京吧?”

  唐安妮头抬起来,期望着。

  “我只属于上海,你也一样。”

  唐安妮“唔”地一声,表示同意了李莫的说法,突然她抬起头,用一种仿佛从远古时代传过来的悠远又亲昵的语气道出。

  “老公,你是天下最好的老公,独一无二,无可替代。你能做到世界上其他男人都无法做到的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是什么还不清楚,但是它就在那里,等着我老公去解开帷幕。”

  说完,唐安妮起身去洗澡。等李莫从澡堂出来,衣柜开着,地上摆着一只鼓鼓的行李箱。桌上化妆品也不见了。月光沐浴着唐安妮,仿佛独自为她而存在。唐安妮坐在床边穿丝袜,只见她一条腿翘起,把丝袜套进去,一直套到大腿根部,最后在臀部收尾,李莫身体膨胀欲裂,体内的巨兽在猛烈挣扎。李莫冲上去,死死地抱住唐安妮,唐安妮什么话也没有说。

  唐安妮还是走了,李莫的挽留无济于事,他保持了最后的尊严。

  第二天中午,李莫拉着窗帘,把所有的光亮挡住,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听见敲门声,李莫打开灯,起床开门。原来是志远回来了,李莫心情一下了好了一点儿,他要和志远努力打拼,要振作起来。

  李莫跟着志远走进他的房子,发现房子已经搬空。衣柜开着,挂着一排空衣架。床褥枕头统统不见,光板床上放着一只皮箱,里面塞满了衣服,桌上的电脑也不见了。李莫立在门口,审视着此刻的光景。

  李莫:你要搬家?

  志远没有说话,点头默认。 

  志远:我要回家。

  志远把柜子里的书整理进皮箱,把一本《黑天鹅》扔在床上。

  志远:你看看这本。

  李莫捡起书翻起来。

  李莫:讲什么的?

  志远:运气。看完你就知道有时候人努不努力其实对人生的决定意义并不大。

  李莫:怎么回去一趟,信这个了?

  志远:我爸炒股挣了钱,在家买了房子,刚回去过了户。

  李莫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莫:你过去的豪言壮志呢?你不是说上海才是属于你的城市,你最爱上海吗?

  志远:我爱上海,可上海不爱我啊。我们在上海,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半年接一个单子,50万的项目转几个手,到我们手里只剩下五万块。还要刨掉机器人工费,那我们是剩多少钱?我们每个月平均下来还不如个工地搬砖的。有人动动手指玩玩手机每年赚几百万,你怎么解释? 

  李莫:你不是说你妈跟着你爸整天提心吊胆吗?越容易挣钱的事情代价越大。 

  志远:我不听你那一套,我已经听够了。现在我只认钱。

  李莫:你回老家是你挣钱你爸花,还是你爸挣钱给你花?

  志远:你不用在这里冷嘲热讽的,你这是嫉妒!你应该想想怎么样找个工作把信用卡里的钱都还了。

  李莫:希望你能一直这么高兴。人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特别是某些可以影响人一辈子的决定。

  志远:你不用在这里说这些屁话。你整天说这些大道理有什么用,别人在三亚度假,你跟我在大街上顶着风啃馒头,现在我只是退出啃馒头大队而已。

  沉默。

  志远:李莫,你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有点倔。有些东西你要接受,虽然有可能会颠覆你的世界观,但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人运气好一辈子顺风顺水,有些人就是出不了头。《赛末点》不就在讲这个吗?我不否认努力的重要性,但运气才是成功最关键的因素。

  李莫:如果你爸炒股失败了,你还会拿着《黑天鹅》教育我吗?

  志远:可是他成功了!我不能不对我的世界观产生怀疑。我不想无谓地努力,你有梦想,可我只想过得舒坦一点儿。我们是朋友我才会这样说,你说过每个人都有擅长的技能,可能这行并不适合我们。

  李莫:你说的这行是哪一行?你认识这一行吗?你找到门了吗?

  志远:我们争这些没什么意思。我回家要住大房子,而你还要找房子交房租,你一大堆事,我们聊这些也是浪费你的时间。

  志远指着角落里的一张钢化玻璃桌子:这张桌子你要不要,一千多呢? 

  李莫不说话。

  志远:房间里剩下的东西你都可以拿,你不拿保洁阿姨也会拿。

  志远提了提皮箱,拿起钥匙,李莫转身要离开。

  志远:你知道我们的友谊为什么不能更进一步吗?

  志远顿了一下。

  志远:是因为咱俩都没钱。

  志远吐出这句,如释重负。志远提着皮箱走下台阶,李莫看着志远,露出鄙夷的眼神。

  志远下到第二个楼层,回头望着李莫。

  志远:再见!

  李莫盯着志远,面无表情。

  李莫重新走回志远的房间,坐在床边,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人的头顶是一群乱舞的乌鸦,夕阳穿过窗户,给白墙上涂上一层血红色的油漆,地上到处是塑料袋和纸片,淹没在阴影里,像森林里不知名的怪物。

  李莫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一会儿,他爬起来,在楼下早餐店买了两个包子吃了,坐上地铁,到了外滩,外滩永远挤满了人,李莫沿着防护栏一直走到江的尽头,人少了些,李莫往下看,江水滚滚,潮水拍打石头,泛起一股一股的黄色污泥。

  李莫漫无目的在江边来来回回走,不知道多少回,衣服全部湿透,他又沿着南京东路走到步行街,挤进涌动的人潮中。他需要到人多的地方,这样才不会孤独,才能摆脱掉那种几千亿个蚂蚁啃噬身体的痛楚。

  日子不知何故,被拖得越来越长,天亮盼着黑夜的黑,天黑望着明天的亮,由于天天去步行街,李莫已经筋疲力尽,他找到附近的公园,有小亭子,有石凳,那里湖水清澈,还有几个鸭子在上面游水。李莫选了一个树林掩映的小亭子,从这里望出去,视野最佳。李莫来到石头砌对的围栏前,心想如果跳下去游个泳会不会很舒服。

  他在湖水边站了好半天,身后人来来往往,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没有人注意他,跳下去游个泳淹不死,而且会很舒服,全身舒爽。李莫想着慢慢靠近石头栏杆,突然电话响起,李莫拿起手机,原来是条信息。信息是妹妹李星发过来的。

  信息:哥,你手机停机了?我刚发了奖学金,一共八千块钱,厉害吧?哈哈。给你打了三千块,给妈也打了三千块,给我自己留下两千块,我们都有钱了,哈哈。我们和妈三个一起努力,我们家一定会好起来的。加油。P.s.:有空给妈打个电话,他很想你。给我也打个吧!

  李莫重启手机,才发现有很多未接的电话,母亲和妹妹分别打了好几个,唐安妮也来了两个电话。李莫忍不住点进去,电话响起来,李莫突然用手指一点,挂断电话。他疯了般找到唐安妮的微信、电话、短信、QQ,所有能够找到的联系方式,统统删掉。

  是时候振作起来了,为了母亲和妹妹,他要好好活着。

  回到房子里,李莫扔掉所有唐安妮的东西,给房东打了电话,说自己不再续租。他上网看了房子,发现一个人住最少也要三千五,合租会便宜一些。他翻遍朋友圈才发现,在上海,只有唐安妮和志远是可以说心里话的人。

  李莫忍不住打开微信,想把唐安妮加回来,他需要个人说话,房子越来越冷,越来越大,它像个慢慢张开的怪兽的嘴,把李莫紧紧地吸住,直到把李莫剔骨吸髓,吸个干净。

  唐安妮怎么也加不回来,他输入很多微信号,查无此人。李莫翻看朋友圈,突然发现了梁珍。他点进去,对话框里还留着梁珍发给自己的信息。好几条,李莫一条都没有回。

  梁珍:在?

  梁珍:在吗?大叔?

  梁珍:笑脸

  梁珍:怎么不理我啊,有事找你啊大叔。

  梁珍: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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