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百鸟翱天

　　两人走了好一会，路上渐渐荒凉起来。“还没到吗？”张巧问道。

　　“别急，这就到了。”说话间，前面出现了一排高高的栅栏，栅栏向两边延伸，一眼望不到边。莫朵儿把两根手指伸进嘴里，用力地吹了一声口哨，声音锐利悠长。不一会，远处也传来一声口哨。莫朵儿点点头，“马上就来了。”话音刚落，栅栏另一边的深处响起一串嘶鸣，紧接着一团白色的云雾贴着地面翻滚而来。到了近处，张巧才看清楚，那是一匹白色的骏马，白马鬃毛很长，奔跑起来上下翻卷，如同片片白浪一般，很是好看。马背上又是一个男孩，赤着上身，皮肤黝黑，看上去精壮结实。那马跑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栅栏之前，却仍未减速，眼看便要撞上栅栏，之听男孩呼喝一声，白马腾空跃起，跨过栅栏，稳稳地停在二人面前。张巧心中暗暗佩服。

　　男孩跳下马来，笑着和莫朵儿抱在一起。两人嬉闹了一会，莫朵儿把男孩拉到张巧面前，“我交了一个新朋友，他叫张巧。”接着莫朵儿又指着男孩说，“这是好兄弟，穆伦。”

　　张巧刚要打招呼，那个叫穆伦的男孩已经上前一把抱住他。穆伦的力气很大，张巧只觉喘不过气来。幸好莫朵儿拉开了他。

　　张巧看那穆伦年纪和莫朵儿差不多，他的面庞身形都是凡族人的样子，可头发长长卷卷披在脑后，看起来狂放不羁，又像是烈顿人。

　　“你的马真不错。”张巧指着那匹白马说道。

　　“它叫白浪，”穆伦说道，“是一匹英杀战马，我和它从小一起长大的。”

　　“穆伦，”莫朵儿说道，“张巧刚来浮霄城，让他见识见识你们这里，怎么样？”

　　穆伦想了片刻，点头说道：“好吧，不过你们要小心，别被我父亲看到了。我可不想再挨一顿鞭子。”穆伦说完，吹了一声口哨。只听“哒、哒、哒”的马蹄声，两匹高头大马跑了过来。

　　莫朵儿当先上了马，张巧从未骑过马，他着实费了番力气才上了马背。穆伦见张巧马术不精，便没有催马疾走，而是缓步慢行。走了一会，他们进到了一片树林，林中树木又细又高，呈螺线形向上盘旋，至顶端再向四面分叉，与其他树木的枝杈盘错交结，宛如一个巨大的树网罩在上空。

　　穆伦停下马来，从怀中掏出两个布囊，分给二人。说道：“把这布囊放在怀里，千万不要丢掉。”

　　张巧看着那布囊，不知是何物，问道：“穆伦兄弟，这是什么？”

　　穆伦还没等回答，只听一声低沉嘶哑的吼声划破天空。张巧吃了一惊，四处寻找，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穆伦哈哈大笑，说道：“张巧兄弟，这个地方叫翱天苑，是给烈顿军队饲养猛禽的地方。刚才你听到的便是狮鹰的叫声。我给你们的布囊，里面装有竹心草。有了这布囊，你们便可以在这里畅行无阻，不会受到猛禽的侵袭。”

　　“猛禽？”张巧抬起头来张望，“我怎么一只也看不到？”

　　穆伦从马背上的一个口袋中拿出一块鲜肉，嘴中发出一串奇怪的响声，然后将肉抛向空中。张巧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一道灰色的闪电在自己面前掠过，那块肉已经不见了，只有几片树叶缓缓飘落下来。

　　穆伦却皱起了眉头，他冲着天空嚷道：“秃老灰，就你贪嘴，这明明是给猎风的肉。一会要是你再敢抢，看我不拔光你剩下的那点灰毛。”穆伦又拿出一块肉抛向空中，这次张巧看清了，一只青色羽毛的大鸟穿过树枝，俯冲而下，一口叨住那块肉吞了下去。它并没有急于飞走，而是展开双翅绕着三人盘旋了几圈，并发出刚才张巧所听到了低吼声。那大鸟脖子上有一圈隆起的羽毛，宛如雄狮的鬃毛一般。

　　“张巧兄弟，”莫朵儿说道，“这就是狮鹰。这家伙厉害得很，能把一头小野牛抓上天。”

　　“它叫猎风，”穆伦说道，“是我九岁的时候父亲送给我的。”穆伦口中呼喝了几声，那只狮鹰飘然落在了穆伦身后的马背上，威风凛凛，一派桀骜之气。穆伦侧身抚着它的羽毛，对张巧说道：“你想摸摸它吗？”

　　张巧心中虽想，但看着猎风带着杀气的眼神和锐利的鹰喙。还是含笑作罢。三人继续向前，天上的飞禽越来越多，扑棱棱地一片一片从头顶上飞过，蔚为壮观。

　　穆伦指着一个个的飞禽对张巧说：“那个大的是巨鸢，旁边红色是赤血雕，那两只在一起的是甲鹫，白色的一群是云鹞。张巧看着漫天飞舞的猛禽，不禁咋舌。

　　这时候，北边缓坡下有激烈交谈的声音传来。“糟了!”穆伦脸上变了颜色，“是我父亲，他不许我带生人来这里，你们快躲起来。”

　　恰好不远处有一丛高大茂密的灌木，张巧和莫朵儿连忙牵马躲在了灌木后面。刚刚躲好，有两个人便从缓坡下走了上来。穆伦迎了上去，对着其中一人叫了声“父亲。”

　　张巧从灌木缝隙当中看过去，那人头上是和穆伦一样的长发，身材高壮魁梧，目光锐利。

　　“穆伦兄弟的父亲是烈顿人？”张巧悄声问莫朵儿。

　　“没错，”莫朵儿小声回答，“穆伦的父亲叫穆恩，本是烈顿族的将军。烈顿族有规矩，不许和外族人通婚。可穆恩却偏偏娶了凡族女人为妻，还生下了穆伦。为此，他被贬为都园令，来这里掌管翱天苑。”

　　张巧这才明白为什么穆伦看起来既像烈顿人又像是凡族人。

　　穆恩朝穆伦点点头，又继续对身旁的人说道：“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那人摇了摇头。穆恩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呀！”

　　穆伦见穆恩脸色不好，问道：“父亲，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穆恩摆了摆手，神情黯淡。

　　“大人，那这些……”那名手下捧着一个木箱，小声问穆恩。

　　穆恩瞥了一眼，说道：“没用了，拿去扔掉吧。”

　　那名手下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不料脚下绊到一根枝杈，险些跌倒，手中的木箱滑落在地，里面的东西也随之滚出，竟是几枚圆圆的鸟蛋。那人忙将散落在地的鸟蛋捡拾回箱中，然后抱着木箱匆匆离去。

　　穆伦心中生疑，又问道：“父亲，到底是怎么了？”

　　穆恩想了想，对穆伦说道：“伦儿，你还记得我对你讲过的罗鹏鸟吗?”

　　“记得，你曾说罗鹏鸟是上古神鸟，不仅力大无穷，而且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没错，”穆恩望着远处，缓缓说道，“就在三个月之前，骁金卫护驾东巡至洛海附近时，发现了一只罗鹏鸟。”

　　穆伦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居然真有这种神鸟？”藏在灌木丛后的张巧和莫朵儿听到这里，也是面面相觑，惊诧不已。

　　穆恩点了点头，“不仅如此，他们还设下陷阱，捕获了这只罗鹏鸟。”

　　穆伦这次已经惊得说不成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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