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群仙之首

　　太白金星一声令下，夺珠之赛正式开始。

　　众小仙如离弦之箭向来凤亭奔去，一路撕斗。星月手执横霜，略一舞动便是一团冷光，众仙俱她手中宝剑之利，纷纷避其锋芒。

　　席上众仙看了一会儿便看出端倪，除老着脸与后辈争锋的离尘子和蓬莱派青锋仙术最强外，其余小仙皆是半斤八两，长留那漂亮小姑娘修为极浅不过凭着宝剑之利，和众小仙勉强斗个平手。

　　那小姑娘不知死活屡屡挑衅青锋，青锋起初颇有顾忌处处让她，随着距来凤亭越近，青锋胜利在望，再无相让之意，下手越来越狠。

　　幽若看得替星月捏了一把冷汗，数次催促白千出手相助，这位小师叔却风清云淡得如品茶赏花。

　　青锋每出狠招，元销便不要性命般冲上来替星月化解，而元销一冲前，离尘子便向青锋出手，父子联手登时制住青锋。

　　有人笑道：“元销公子这要夺的是明珠还是美人的芳心呢？”

　　另一人笑道：“他助美人得了明珠，不是明珠也有了芳心也有了。”

　　幽若恍然，冷冷道：“你让我给元销假传星月之言为的就是这目的？”

　　白千颇为自得：“正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护着师妹。”

　　幽若道：“为什么你不出手光明正大和他们打，这些人没一个人能胜过你。”

　　白千摇头：“未必，我修为有限，所擅长的不过是掌门师叔所授剑法厉害，那玉矶已有五百年修为，若他弃招式不用和我比拼内功心法，我必改无疑。”

　　幽若道：“所以你先利用星月克挤玉矶弃赛，再利用星月的亲族关系震慑群仙，最后利用元销对星月的色心，哦，你还利用了离尘子的爱子之心。”目视他半响：“千儿，你心思深沉虑事环环相扣，我…真不知道你这脾气象谁……”

　　白千淡淡道：“我不会象别人，也不屑象别人，天上地下，从古至今，只有我一个白千，独一无二！”

　　幽若摇头：“你应该知道，尊上他不喜欢你这样做得来的胜利。”

　　白千道：“尊上不喜又如何？责罚我一人受着便是！”游目四顾傲气横生：“长留能得回它应得的尊荣，即使白千受罚……也是值得的！”

　　此时夺珠众仙已近来凤亭，星月眼尖瞧见亭尖端端正正放着一个锦盒。心中大喜，身子轻掠便要去取锦盒，突觉脑后生风，回眸一看，青锋又跟元销恶斗在一起。

　　“休伤我儿。”离尘子挺着肥胖的身子喘着气直扑青锋！

　　星月见那三人斗作一团无暇顾及自己，便趁此机会向亭尖飞掠。眼见锦盒伸手可及，她欢喜中猛听得元销在身后大叫：“爹爹不要！”一股劲风袭向她背后要害，她心知不妙，却不愿主动放了锦盒接招，于是将横箱脱手，依着平常所练的驭剑术以意志驭剑挡格对手，身子仍直扑锦盒！

　　那横霜乃掌门佩剑，如何肯听一个小姑娘指挥？

　　脱手之后横霜径直向白千处飞去，星月背后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破绽。离尘子出手本意只是吓唬她退开，没想到星月如此托大，他掌力发出收之不及，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挨上一掌可是非死即伤，惨剧即发，众仙惊呼，惊鸿仙子晕了过去。白千闪电般向来凤亭飞掠，已救援不及。

　　一个灰色人影突然自亭中跃出挡在星月背后，替她硬生生受了离尘子这断金裂石的一掌。

　　有女孩大叫“小凡哥哥”自来凤亭另一侧狂奔而出。

　　原来那舍命救星月的正是东方凡。

　　他与林灵二人趁着众小仙打得热闹，依了异朽阁五行缩地的秘术，神不知鬼不知潜至来凤亭，正要得手，突见星月遇险，情急下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

　　被离尘子一掌正中胸口，东方凡只觉天旋地转，喷出一大口鲜血后身子断线风筝般重重跌下。他胸口如撕裂般剧痛，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快死了，快要见到爹妈了。全身奇冷仿如堕入冰窟。“妈的，这阴曹地府怎地这般冷，还是阳间好，有阳光…..有鲜花…….还有小…铃铛……”

　　众仙只道那勇救星月的小孩必无活路，连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白影从天而降，稳稳托住那受伤的孩子缓缓落下。

　　白千飞掠而至，一见那白衣人当即跪下施礼：“千儿见过尊上。”

　　那人正是长留掌门白子画。

　　白子画自听到杀阡陌在花莲村出没的消息后，向三师弟交待了几句后便急奔花千骨故乡。然而无论他如何迅速快捷，杀阡陌总能先他一步避开。等他到得花莲村祖屋，已是人去房空徒留惆怅。但这次花莲村之行也不是全然无果，至少让他确定了小骨还活着，他的小骨没有死！夜深人静时他紧紧抱着沾了小骨气息的棉被久久不愿放手，让自己全部身心都沉浸在那熟悉又甜蜜的气息里，绝情殿相伴的日日夜夜，云宫里的耳鬓厮磨……只是，小骨为什么不愿见他，难道她真的不再爱他了？白子画的心揪紧了，以前知道小骨全心全意爱着他时，他认为这份爱理所当然，现在他已不能肯定小骨对他的感情，患得患失之间才叫他真正感受了那份爱的珍贵。

　　广西天气炎热，他的销魂钉伤畏寒不畏热，虽然日日相思，身体却是无损。他便在那老屋住了下来，一是他痴想杀阡陌有一天会回来，二是他着实舍不得房中小骨留下的气息。

　　住了将近一月，小骨的气息渐渐消散，白子画也向村人打听到杀阡陌来时的一些状况，原来小骨一直卧病在床饮食起居都需要人照料，知道这些后他更恨不得立即陪在她身边守候照顾。然而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他又到哪里去找小骨？他孤零零一个人拿出小骨的验生石反复验看那一点萤光，师兄师弟都说小骨的验生石早已黯淡无光，唯有他不信，唯有他能看到那一点微如萤火的光芒。他们不敢跟他争下去，在小骨的生死问题上，他们认为他已经疯了。是的，从他爱上小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疯了…..

　　有一天夜里小骨祖屋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少年，白子画在外谨慎处处藏匿踪迹，唯恐有小人借他造谣诽短流长损了长留名声。他匿了声息两个孩子根本看不到他，他暗中视物如白昼，来的那两人一言一行尽在他眼里。那男孩虽不见能他却感应到了他的气息，这令他甚是好奇，那女孩面带妖气却身具仙骨，更令他诧异。他正静静观察二人动向，杀阡陌属下藤魔突然出现，两个孩子遇险，他暗中助女孩诛杀藤魔，随后告知女孩寻亲之法并赠仙药。

　　两个孩子走后，白子画又在老屋住了几天，望眼欲穿等不到小骨丝毫消息。他心灰意冷回到长留，方知幽若带了白千、星月去赴那明珠盛会。千儿与星月都是第一次出门，他放心不下怕出乱子，急急赶来明珠盛会，恰好碰见离尘子重伤东方凡，他于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了小凡。

　　白子画瞧瞧怀晕迷之人，正是小骨祖屋中相见那少年，他唇边胸前尽是呕出的斑斑血迹。白子画再一摸少年的脉博已若有若无，知他伤得其重，不及时施救只怕一条小命就此不保，一个小女孩拼命分开围观众仙，冲到他面前，抱了双膝扑通跪下苦苦哀求：“神仙救命。”正是那花莲村寻母的林灵。

　　白子画见她哭得眼眶浮肿一张小脸满是焦急，不禁起了怜悯之心，咯施法力将林灵身上妖气掩住。随后扶小凡盘腿坐下，自己双手抵在他背后要穴，仙力源源不绝地向孩子输送过去。若依他当年的功力，不过半刻小凡便可康复，而自从中了销魂钉后他不肯将息养身，以致功力折损大半，救人效果大不如前。

　　白子画足足输送真气半个时辰，小凡才脱离凶险，白子画将小凡交给林灵：“好好照顾他。”又对围在一旁的星月和幽若沉声道：“回自己的位置上好生呆着，天庭瑶池，玉帝阶下，你两个作市井之徒围观，成何体统！”

　　伸着脖子看热闹的众仙听到白子画教训门下，回想自己行事同样大失体统登时脸红耳热一言不发的散去。

　　白子画见众人已依次坐好，方才整理衣冠以臣子之礼见了玉帝。

　　玉帝笑吟吟地探身虚扶：“上仙平身。”他对此人真是又喜又妒又惧。喜的是这白子画确有领袖群仙的本事名望，妒的是白子画那句：“成何体统”本应他出面告诫群仙的，怎么就从白子画口中说出来了。惧的是白子画气度平和并不疾言厉色，怎地众仙就这般服从于他？此人仙法深不可测，在仙界名高望重，若是一旦起了什么心思，仙界哪能保得太平？灵宵宝殿哪能坐得安稳？

　　玉帝一时不知如何对待白子画，是敲打压制呢还是怀柔安抚？

　　太白金星见冷了场，急忙小声提醒：“陛下，明珠之赛还没完呢。”

　　玉帝反应过来：“刚才场景混乱，珠落谁家？”

　　白千高高举起锦盒：“明珠已归长留。”当时小凡重伤跌下群仙乱作一团，白千趁乱轻而易举取了明珠。

　　离尘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拼着父子反目向星月出手，目的就是为了这粒明珠，如今白白受了儿子责怪，明珠也落入他人之手，哪能不气？“白公子是什么意思？这明珠只有参赛的仙人才有资格拿取，你并未参赛，还不快快放回去。”

　　白千悠然道：“离尘仙友此言差矣，比赛规则，不准用御剑术和腾云术，其它办法皆可用，我得到明珠的法子处处符合规则，为何要放回去？”

　　离尘子远不如他能言善辩，只恼得气喘吁吁：“强词夺理！强词夺理！”

　　一人大步而出：“放一个小姑娘扰乱众仙心智，他却在一旁偷偷拿了明珠去，白公子这一着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策派用得妙啊。”众人看时，说话人正是蓬莱掌门玉矶“臣有疑问，办这明珠大会的目的是为的什么？难道不是考究各派仙术鼓励后辈加强修为？长留连续两届托大不来，第三次参赛被我派打得大败而归，第四次竟用了这样的狡狯法子来取巧夺胜。卑鄙不过如此，算计不过如此，竟然还妄称众仙派之首，真是可笑啊可笑！”

　　白千正待反唇相讥，白子画止住：“你且退下。”白千不敢再言。只听掌门师叔道：“玉矶真人认为用何种办法拿到明珠才算名正言顺？长留一一奉陪便是。”淡淡两句，掷地有声！

　　玉矶冷笑：“刚才已经说得清楚，这明珠之会的目的是比试仙法，长留掌门何必一问再问？”偷偷瞧了一眼玉帝，见其悠然自得拈须而笑摆明了是想看一出好戏，胆气更壮。“久闻长留上仙千年修行仙界无敌，玉矶不才，想请上仙在修为上赐教两招。”

　　众仙哦的一声，再看白子画，这位上仙虽然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风采绰绝，但那毫无血色的面容，略带憔悴的眉宇，眉心几乎淡得看不到的掌门印记，还有他身受六十四根销魂钉刑的旧事，都在印证一事，他身患伤病不止一日，法力修为早已不能同盛时相提并论。

　　白千忍不住道：“玉矶兄想请教长留武功，你我平辈，由我奉陪便是，何必挑战我掌门师叔，让外人笑话他老人家以大欺小。”

　　白子画冷冷横儿子一眼，厉声喝道：“退下！”星月从未见过温和的掌门师伯如此疾言厉色，白千知掌门师叔主意已定不可再改，只得退到一旁。

　　喝退儿子后，白子画含笑对玉矶道：“方才我已言明，无论何等规则长留一一奉陪，我白子画素来一言九鼎，如何比试，还请蓬莱掌门指教。”

　　玉矶大笑：“好好，上仙是个痛快人，那么咱们就比试内功吧。”

　　蓬莱掌门此言一出众仙又是一阵哗然。仙人修为越高内力越强。众所周知白子画已修行千年，玉矶不过才五百多年道行，若是比试剑法招式蓬莱尚有一二机会获胜，这玉矾提出要与白子画比拼内力何异以卵击石？

　　连玉帝都忍不住劝道：“玉掌门，你可要考虑清楚了，长留上仙修行千年……”

　　玉矶长笑：“长留掌门年长于我，我若以仙术招式胜他，岂非胜之不武？”昂首四顾狂傲之色溢于言表！

　　瑶池众仙对这位蓬莱掌门又有了新的看法，原以为此人野心大于实力，从他敢当众挑战长留上仙的气概来看，单凭这份勇气和自信，蓬莱就算败了，也是虽败犹荣！今日一战后，众仙派之首未来是长留还是蓬莱？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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