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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一章 五德始终,毋常胜


  “增兄”

  “行兄”

  “增兄寿高,我愿伏低作小”

  “行兄见老,为兄才当其份”

  “诶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增兄早我一年出生,论及天道,自然是先生为长。”

  “不可不可行兄履世于外,天下皆有贤名,而我在山中蹉跎三十载岁月,出生虽早,出世却远远不及,岂敢为兄耶”

  “增兄六十有八,不可以不服老”

  “行兄面衰行难,不复当年啊”

  李恪和儒与何钰缩在一道,正看着戏,突然两个老头扭过头来,齐声说道“小子恪,你觉得谁该为兄”

  送命题,来也

  众人依身份落座,何钰左,儒居右,慎行与范增同在主座,李恪陪待在慎行身边,聆听训戒,不入客席。

  范增扫了何钰一眼“何家少姫与你同行,行兄,赵墨这是终将楚墨拿下了么”

  慎行抚须一笑“寿春还不曾去,只是恪不愿分得太细,便允了何姫求学之念。”

  “哦”范增意外地看了李恪一眼,且一眼就锁住了李恪腰上的玉牒,“华服奢饰,贵气弥天不想还是武安后嗣。行兄,你收了个了不得的弟子,只是凭着墨家的厅堂,真盛得下么”

  慎行傲然一笑“一榻,一席足以,墨家如何盛不下增兄,莫小觑我弟子之贤,凡俗之物,又岂能动其心志”

  范增笑着摇了摇头“小子,墨义轻苦,可有意学我阴阳阴阳始终博大精深,你若愿学,我可倾囊相授。”

  李恪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范公有童子随待,我笨手笨脚,至今连个钜子都削不好,帮不上忙的。”

  两位老人哈哈大笑。

  “不骄,不躁,心志品行确是上等”

  慎行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增兄,说到童子,你这房中唯你一人,童子何在”

  “稚儿贪玩,该是和左邻一道玩闹打战去了。”范增摆了摆手,“行兄,你可知前些日何人来过我处”

  “是几位身形高大的外乡人吧”

  范增双眼一亮“看来行兄有备而来,你再猜猜,来的是一波,还是两波”

  慎行惊奇道“区区一块卵石,便有这许多人待不住了”

  范增又一次哈哈大笑“兄谬矣,此番可不全是卵石之故”

  慎行探求之心大起,坐近一些,急声问道“兄之名传扬出去了”

  “会稽项伯,项燕之子,为人刚正多谦,智力兼备,不下其翁也。项伯还有一犹子,年不缚籍却神力非凡,我观其有赤子之心,亦非常人,项家之势,实令人心折啊”

  慎行摇了摇头“会稽项氏我亦有耳闻,文武双全,多有人杰。奈何有皇帝在世,山东六国终不敢妄动,那项氏想来也无有例外。”

  范增无所谓道“皇帝又非神人,岂有福寿万世的道理”

  “增兄之意,莫非是说秦运不久”

  范增点了点头“你墨家说五行毋常胜,说在宜。孙子亦说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我早年笃于邹子之说,认定五德从所不胜,虞土、夏木、殷金、周火,直至秦水,照此说,下一世该土德兴盛才是。五德分列五方,土为中央,自强晋三分赵、魏、韩,赵人多刚,魏人多夸,韩人多智,虽有良才,却少有一时之选”

  说着说着,他突然看了李恪一眼“你这弟子身为李牧之后,自是赵人,莫非我又错了”

  李恪只觉得啼笑皆非“范公,我出身北境雁门,李氏血脉又出自秦,而且赵室与李家有灭门之仇,您可不能为了您的始终一说,强将我归作赵人去。”

  范增皱着眉想了想,也不说在不在理,拉着慎行转回话题“这几年我苦思学问,忽就想,若五德不循环而胜,而是毋常胜,天下之势当作如何”

  “兄说当作如何”

  “周为火德,秦为水德,水德克火自是常理。然火势若盛不可挡,孤水则难长,皆沸而无踪矣。慎兄,我去岁观冬星,见天边隐有异相,紫薇偏斜,这可是荧惑守心的败相秦庭,不久矣”

  慎行点着头轻喃“火为南,南为楚,以兄之意,双火之间唯秦一水,故秦难久存”

  “正是”

  李恪在一旁听得白眼直翻“依范公此理,若是多一瓢水,火岂不还是要灭”

  “多一瓢水”范增愣在那里,“家国大事,这水哪可说多便多,又能从何处去多”

  老头喃喃自语,眼神涣散,状若痴颠,慎行见状,赶紧岔开话题“增兄,增兄皇帝尚在,天下太平,项氏必不是为求贤而来,那你口中另一位登门者又是何人”

  一挠到痒处,范增果然不魔症了,他迅速转变状态,一晃神就进入到炫耀模式。

  “慎兄可敢猜”

  “甚消息也无,你要我如何猜”

  “消息嘛,北人南来。”

  慎行想了一会,难以置信道“莫非是”

  “正是南征雒瓯,雄师之主,百越上将军睢”

  “竟然是他”虽说早已猜到几分,但无论是慎行还是李恪依旧感到惊。

  因为秦将惯用自己调教的莫臣为辅,甚少延请山野大贤,更遑论范增之才在这个时候还未显耀于世,哪怕略有些流传,流传也肯定不会广泛。

  屠睢怎么会想到他呢还专程上门延请

  李恪好奇道“范公,屠睢亲自来了”

  范增摇了摇头“百越将军日理万机,如何能抽出身来不过他虽未至,却令手下第一大将任嚣代行其事。”

  “任嚣啊”李恪恍然大悟。

  沅陵之后,任嚣就像消失了似的再也没有出现,李恪本以为是自己与法家在零陵起了冲突,任嚣生怕得罪法家,现在看来,他根本是另有要务。

  慎行的想法也和李恪差不多,抚着须说“想必任嚣在此住了多日。”

  “前后不下一个月,当真是轰也轰不走,叫我好生为难呐”

  “轰”李恪听到一个奇怪的字眼,“范公将此人轰走了”

  范增洋洋得意“自然是轰走了。我深山学艺三十余载,若是出山,自然要寻明主辅佐,区区秦庭之将,还打算以金珠动我,我如何能助他”

  其实是为了扬名吧

  李恪心里腹诽一句,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范公错失了良机啊”

  “噫”范增的得意僵在脸上,怔了半晌才小声问道,“小子,你说我拒绝屠睢,错了”

  “自然是错了”李恪斩钉截铁道,“范公所学经天纬地,自然要学以致用方是正理,若是空耗在荒里之中,岂不是暴殄天物”

  “呃可屠睢粗鄙,妄图以金珠动我”

  “屠睢用以金珠,却不是为贿,而是为筹。他令手下大将放下一切苦等月余,亦可见他求贤之心。范公若是去了他处,必得重用,谋主之位,五十万大军之行止,范公就不动心么”

  “可是”范增一张胖脸急得通红,“我苦研五德之说,才有所得,若是去助屠睢”

  “范公啊”李恪装模做样痛心疾首,“火在南,南为楚,楚据火德。您既算到烈火烹水,则水德终焉,却为何不想想,岭南之地,比之楚地又在何方”

  “南南”范增的眼睛彻底亮了,噌一下站起来,一捡拐杖,抬脚便走,“武吉武吉莫再玩了,去借辆牛车,我等今日便去沅陵”

  一屋子人尴尬地看着那扇摇来摇去的房门,全没想到那老头居然说走就走,连句客气话也没留

  慎行嗔怪地看着李恪“恪,你又不喜屠睢,因何诓骗增兄去那烟瘴之地”

  李恪苦笑着揉了揉眉心“老师错怪我了范公学有天人,当世难寻。可他闭门造车太久了,您不觉他已有些偏激,稍遇上不合算计之事,就容易魔怔么”

  慎行想了想,似乎还真是如此。

  他不确定问道“去岭南便可治好他的魔怔”

  李恪摇了摇头“治不治得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战场之事诡谲多变,范公只有经历了,才会悟到天下并非简上数学,可推不可断,可断不可依。至于烟瘴之事,范公的身体比您好多了,屠睢又不会叫他去战场杀敌,身在莫府之中,能有甚危”

  “我那位兄啊若是主学兵家,怕是早已成世之名将了”

  “人之境遇本就最难推算”李恪陪着慎行叹了会儿气,突然说,“老师,家主都走了,我等是在屋外候着,还是去院外候着”

  “候什么候回霸下,去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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