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她好穷啊
秦慧茹把她的小手捂在自己手里取暖，“这小手凉的冰块似的，还说不冷。”
“老顾，水好了没有？”
头发花白了一半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来了。”
江淡竹看过去一眼，轻声道了谢，把水接了过来。
趁着喝热水的功夫，江淡竹把屋子里打量了一遍，虽然小而破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炕上被褥也叠的整整齐齐，灶头边上有两把椅子，还放着一捆没有搓完的麻绳，显然老两口正在一边烤火一边搓麻绳。
江淡竹敛下眼皮，把水碗递过去，再次道了谢。
“这大冷天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捡些柴火。秦奶奶放心吧，我不进山。”江淡竹说道。
顾建安隐藏在镜框下的双眼微眯了一下，他走到墙角边上，拎起一捆捆好的木柴，“先用这些凑合着，等雪停了，我再去砍一些给你们送去。”
江淡竹连忙要接过来，“没关系，我不怕冷。您不用操心我们，多休息休息吧。”
顾建安心中的疑惑再次升起，昨日他就从窗户里看到了江淡竹从山上下来的场景，小姑娘临走时看的村中妇女那一眼可不一样。
今日，老伴把人拉进屋子里，江淡竹的表现和以往又惊又怕胆子小的小姑娘不一样了。
眼睛骗不了人。
以往的江淡竹虽然懂事，但在村里经常受欺负，眼神里都是孩童得天真怯懦与迷茫。
而现在，他只看到了历尽世事沧桑过后沉淀下来的一缕云淡风轻，以及那深不见底的冷淡与凉薄。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她地注意。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地打量，江淡竹在不经意间看过来一眼，只一眼，就让顾建安心中疑惑更深。
那实在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眼神。
“谢谢奶奶，我先走了。”
江淡竹从牛棚出来，直接去了山上。
在深山里转了两圈，深冬腊月，除了野兔野鸡之类的，其他食材都不易寻得，看了一眼时间，也该回去了。捡了些柴火，依旧用绳子拖着走，回到家里，江空青正在扫地，堂屋里整日烧火，烟尘大，桌子得每天都擦才行。
江空青见到她回来，立刻笑了起来，抱着她的腰撒娇。
“青青今天很乖。”
江淡竹往锅里舀了两瓢水，点燃了灶膛，嘱咐江空青看着火，她开始整理柴火，柴火捆中间她用干草树叶包了七八个鸡蛋，还有一只老母鸡。
鸡蛋和老母鸡她打算拿去牛棚，探探那两位的心思，也给他们补一补身体。剩下的野鸡野兔的，她打算拿去县城换点钱去买米粮。她空间中都是些昂贵的食材，尤其是米面，和现在市面上的细粮差别太大，不能随便拿出来吃。
煮了两个鸡蛋，又把红薯烤了两个，还有早上剩下来的粥，两人吃了一顿暖和的午饭。
照例睡了会儿午觉，江淡竹教了江空青五个字，让她在家里自己练习，又出去了。
去捡了两趟柴火，又去河边把水缸和木盆里填满水，抓了两条鱼回来，天色就暗了。
两人正围着灶台烤火取暖，门被人轻轻推了两下。
是顾建安。
他背着一捆柴，怀里还捂着两个热乎的黑窝窝头。
“白天你跑地挺快，也没带上柴火。趁着天黑给你们先送点过来，先凑合着。”
进门一看，灶台边上的枯树枝堆的整整齐齐的，足足她们烧几天了。顾建安问道：“白天你去山上了？”
江淡竹把人迎进门，递上一碗热水，“谢谢顾爷爷，您先喝口水。”
顾建安接过水来，放在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两个冒着热气的杂面窝头，“你们秦奶奶给做的，快趁热吃吧。”
江淡竹也不客气，接了过来，“我们吃过晚饭了，谢谢您和秦奶奶。”
她从柴火堆后面把那只老母鸡还有鸡蛋拿出来，顾建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我去山上捡柴的时候，捡到的。它从树上摔下来死了。”
顾建安看着那只鸡，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脖子却歪着，明显是被人扭断了脖子才死的，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他心中疑惑却没有问出口，只是说道：“你们也不会杀鸡，我拿回去收拾干净了，让你秦奶奶做好了给你们端过来。”
江淡竹略略皱眉，“您和秦奶奶吃。”
顾建安一只盯着她的面色瞧，自然将她皱眉的动作看在眼里，“我们两个老家伙吃得了多少，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多吃点好的。”
江淡竹没有再说什么，“那明天晚上我和青青去您家吃饭吧。”
顾建安说道：“也行。不然端过来都凉了。”
“你们烤火吧，我走了。”
顾建安回到牛棚里，秦慧茹连忙给他端水暖手，看着他从背后拿出的一只鸡又从怀里掏出来七八个鸡蛋，张大了嘴巴，“哪来的？”
把老母鸡丢在地上，“竹丫头给的，她说在山上捡柴的时候捡到的。这鸡从树上摔了下来，估计是摔晕了过去，就被她捡回家了。你烧点水，我给收拾了，明天晚上你给炖了，叫上那俩丫头来家里吃饭。”
秦慧茹没有怀疑他说的话，转身去烧水了，还念叨着，“那丫头命苦，运气倒是不错。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顾建安坐在一边喝水，盯着地上那只鸡看，热气朦胧，眼镜片上漫上一阵水蒸气，看不清他的眼神。
想起今日江淡竹的种种不对劲，顾建安嘟囔了一句，“那丫头造化在后头呢。”
江家。
江淡竹把顾建安背来柴火整理好，他背过来的是大段的劈好的木柴，和她在山上捡的枯枝朽木不一样，木柴经烧，他背来了二十多根，这下家里的柴足够她们烧上三五天了。
把江空青哄睡着之后，江淡竹进了空间里面去修炼。
一直打坐到凌晨，江淡竹才起身，看了一眼空间里的食材，江淡竹决定白天去城里用两只野鸡和野兔，再加上一点米面和油，换点钱票，再买一些衣服回来。
她空间里倒是有衣服，可是都是她那个时代的样式和材质，不符合当下的审美，没法拿出来穿。
里面的保暖衣还好说，毕竟穿在里面，看不出来，可是穿在外面的外套裤子和鞋子，却太扎眼了，她没法解释来历。
况且，她的衣物多是精致的高定，用料讲究，也不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穿的起的。
江淡竹洗漱一下，在空间里睡了三个小时，才早上六点，心念一动，出了空间。看着躺在被窝里睡得正熟的江空青，江淡竹摸了摸被子里的温度，还是热的，于是躺在炕上开始思索着去哪里卖野鸡比较合适。
黑市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要去了县城之后找一找，还得要变装，多注意安全。
纺织厂门口也合适，那边人多，工资也不低。
六点半江淡竹就爬起来，穿好破的褂子和裤子，起身去堂屋烧火了。
七点钟叫醒了江空青，江淡竹把蒸好的鸡蛋和红薯从锅里捞起来，兑了凉水给江空青洗脸漱口。
看来还是得买牙刷，她空间里倒是有备用的，可是没法拿出来用。
江淡竹一边给江空青剥鸡蛋一边想着赚钱的方法和门路。
以前她哪里做过这些杂事，有的是人伺候她。
索性还有几年就改革开放，到时候她也大了一些，就可以聘请一个保姆了。
“青青，今天你好好在家里练字，姐姐要去趟县城里，回来给你吃糖还有蛋糕好不好？”
江空青撇着嘴，有些委屈，这几天江淡竹都在外面跑，她一个人在家里很害怕。点了点小脑袋，低着头吃红薯，江淡竹知道她不高兴了，可是她也没办法，去城里只能走着去，两个小时的路程，江空青不可能走的到，她才七岁，也背不动她。
“青青乖，姐姐明天在家陪你。”
江空青乖巧的点了点头，“青青听话。”
江淡竹笑了笑，把自己的那碗鸡蛋羹拨给了江空青，江空青又推过来，“姐姐也吃。青青吃饱了。”
江淡竹看着她吃了一碗鸡蛋羹又吃了一块蒸红薯，对一个三岁半的小女孩来说，这个饭量足以，于是也没勉强她。
她把剩下的蒸红薯和那碗鸡蛋羹，放进了锅里温着。又往灶膛里添了一跟木柴，“青青，你看着火。等火快灭的时候，就添一根柴进去，一根就够了，火不要大，只要不灭就行。中午的时候，你自己把饭吃了，碗留着我回来洗。”
江空青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姐。你要早点回来啊。”
摸了摸她的头，给她梳了两个小辫子，江淡竹才走。
去县城只有一条土路，凹凸不平，还有积雪，走起来十分费时，倒是也有牛车可以坐，可要两分钱呢，江淡竹手中没有钱。
她也太穷了吧，江淡竹感觉自己要心酸死了。她叱咤修真界千载，什么时候这么穷过！
她个子小，脚程慢，一路走到县城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她可是七点多就出门了，竟然走了三个多小时。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闪身进了空间，先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找出一件很久之前的黑色毛衣，用剪子剪了几个洞，又在地上蹭了蹭，一件破旧的毛衣就做好了。
江淡竹忍着恶心把衣服套在了外面，然后穿上她那件补丁摞补丁的麻布褂子，穿上那双破烂鞋和裤子，又把自己的头发弄乱，化妆成一个男孩儿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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